“难为白姨娘还记得我这个小人物。”
来者又走进了几步，直至白燕的床头。
他低下头对着白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对，一夜夫妻百日恩。毕竟，我与白姨娘也做过几宿的夫妻，哈哈哈哈哈……”
“你，你无耻……”白燕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哆嗦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我来干什么，白姨娘不清楚吗？嗯？”
黑衣男子伸手摸了摸白燕的手指，感叹道：“瞧这细白的手指，看来白姨娘这二十年来过得甚是不错呢，恐怕二十年前，白姨娘不曾设想过自己日后会有这般光景吧。”
白燕嫌恶地抽出手指，惊恐地抱着被子后退。
“只是呀，这人呐，不能忘本。”
“你说是吧，白姨娘。”
黑衣男子坐在床头，紧紧地盯着白燕，犹如饿狼盯着猎物。
“来……”
“唔唔唔……”
人字还没有说出来，白燕就被黑衣男子捂住了嘴。
“姨娘？”
“姨娘？”
红玉疑惑的声音在室外响起。
“唔唔唔……”
白燕挣扎着发出声音。
“姨娘您怎么了？可有什么吩咐？”
“如果你想清河王府众人都知道，看起来老实的白姨娘私底下行径放浪，竟然半夜私会外男，你就大声喊。我不过贱命一条，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就是不知道白姨娘能不能舍得下这荣华富贵，能不能接受大公子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
黑衣男子对着白燕耳朵呵气，阴森森地威胁道。
旋即放下手掌，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他吃准了白燕不会反抗。
见室内又没有声音了，红玉也摸不着头脑，只是本着职责敲了敲门，试探道：“那奴婢进来了？”
“不必！”
白燕吼出声来，惊得红玉一哆嗦。
“候在室外，不得进来！”
“喏。”
红玉挠了挠头，小声地嘟囔着：“真是个奇怪的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李正，你好狠的心呐！”白燕咬牙切齿。
“只要白姨娘乖乖地配合，大公子自然还是清河王的长子，身份显赫，又怎么会出事呢？”李正阴恻恻地笑道。
“你要我做什么？”白燕压低声音，不忿道。
“自然是做对王爷有用的事情。”
这王爷，自然指的是中山王，慕容渡。
“你也清楚，我在清河王府的地位，说得好听些，也就是比下人好些，我能为王爷做什么？”
“是不能做？还是，不愿做呀！”李正反问道。
自然是不愿的。
白燕从未想过会遇上清河王妃这般美丽善良的人。
她待自己无微不至，呵护关切，予她安稳，予她尊严。
刚到清河王府的那些日子，是她这辈子最安乐、最幸福的时光。
可她忘不了那个如谪仙一般的少年，忘不了他站在朝阳的光晕下露出的浅浅的微笑，忘不了他救她于水火。
自他向她伸出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的沦陷……
她愿为他当牛做马，为奴为婢，只愿换他一丝丝笑意，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他的恩情。
所以她违背了良心，伤害了那个如水一般温柔的女子。
自此，她再也没有得到过她真心的笑意。
悔吗？
她也不知道……
“看来白姨娘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真当自己是清河王的妾室了。”
李正脸色阴沉，嘴角挑过一抹恶毒的笑意，“既然白姨娘不念王爷旧恩，那就别怪李某心狠手辣，揭穿白姨娘真正的面目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白燕难掩急切。
“自然是要告诉清河王夫妇你的奸细身份，”李正捏着白燕的下巴，阴险地笑道：“到那时，恐怕清河王府就没有白姨娘的立身之地了。哦，不仅如此，李某还要揭露大公子的真实身份，毕竟，混淆皇室血脉是诛九族的大罪，李某又怎敢，知而不报呢？”
“李正！你这是要鱼死网破吗？我是王爷安插在清河王府的眼线，揭穿了我的身份于王爷有什么好处？”
“谁说你是王爷安插在清河王府的眼线，”李正讥笑道：“难道白姨娘不是太子殿下埋在清河王府的卧底吗？中山王历经二十年终于查出当年的真相，特派李某来告知清河王内情。你说，清河王是信中山王，还是信你呢？”
“你……”白燕目眦尽裂。
眼瞧着两败俱伤的招数不好使，白燕试图跟眼前的男人打感情牌，“李正，我这一生惨淡无光，我死没有干系。可是，可是，瑱儿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忍心呢，怎么忍心让他万劫不复呀。李正，你还没有好好看过瑱儿呢，他是个格外懂事的孩子，即使身体不好，也不忍教旁人担忧……”
“李正，他也是你的骨肉啊……”白燕泣不成声。
李正眼神闪烁，捏着白燕下巴的手微微颤抖。到底是血脉相连，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也不想自己的骨血有所差池。
当年，清河王饮酒甚少，中药不深，还保留一丝神智，对白燕没有生出欲念。担心清河王挣扎太过，引起身后侍卫注意，最后只好迷晕了他，将他带到碎月馆，营造出酒后乱情，侵犯了白燕的假象。
原以为白燕这一棋子会按照计划打入清河王府内部。
谁知，他们低估了清河王对清河王妃的情谊，竟要将白燕终身□□。
清河王府守卫森严，白燕要是被终身□□，便就没有了内应。下次要想再埋一颗棋子进来，恐怕难如登天。
最后，王爷决定兵行险招——让白燕有孕。
是的，一介孤女确实没什么影响力。但是，身怀清河王府血脉的孤女就不一样了。
于是，他便夜夜踏足碎月馆……
这里关的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孤女，自然不需要侍卫看守，这也方便了他往来。
这是一步险棋，谁也无法保证白燕最终会有身孕。
可命运似乎是眷顾着王爷的。
王爷返京不久后，就收到了白燕有孕的消息。
于是，白燕这个死棋又活过来了……
“只要你乖乖听话，大公子自然无虞，我会为你们安排好后路。”李正对白燕保证道。
“王妃，王妃会出事吗？”
白燕抓住李正的袖子，满怀希冀地看着李正。
王爷要的是清河王的命。清河王死了，就对王爷没了威胁，王妃是不是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了。
“当年，不是你对清河王妃下药，让她差点一尸两命的吗？怎么，如今反倒担心起她安危来了……”
“你闭嘴。”白燕无力的反驳，“我下药的时候，不知道王妃是如此好的人，后来，后来我就把药停了……是我，是我的错，我不会再做伤害王妃的事情了……”
李正猛得一抽袖子，白燕扑倒在床榻上。
“这可由不得你了！”李正嗤笑，“泥菩萨过江，自然难保！竟还担忧旁人死活。”
“不行！不行！不可以伤害王妃，我不能伤害王妃！”白燕摇头拒绝。
李正拍拍白燕的脸颊，阴狠地说道：“看来，是我不该对你们母子动恻隐之心。这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送你们母子二人共赴黄泉。”
“你……你不能这么做……”
白燕试图抓住李正的衣摆，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你不要以为我只是在威胁你。呵，慕容瑱是我的儿子不假，可我，也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死一个儿子为王爷大业奠旗，是我李家的荣耀，他死得其所！”
李正转身，躲开了白燕的手。
“你不要忘了，当年是谁把你从流民手底下救下来的，是王爷！你当年不是说粉身碎骨也要报答王爷的恩情吗，怎么，过了二十年，你就忘干净了。”
白燕脑海里又忆起了站在朝阳下的少年，忆起了他伸向自己的手……
恍惚间，她又听见儿子的咳嗽声。
他还那么年轻，只有二十岁，还未结婚生子，怎可把余生断送……
白燕垂下了手，闭上了眼睛，任眼泪肆意流淌。
“说吧，王爷要我做什么……”
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因着碎月馆在清河王府偏僻处，守卫并不算十分森严，所以我才能翻墙入内。再往王府腹内之地走近，我就没有办法了。”李正说道
“我需要你把这个盒子藏到清河王书房附近，且不能被人轻易发现。”
“切记，不能让侍卫搜出它。”
李正将盒子递给白燕。
“这盒子里放的是什么？”
白燕打开盒子，惊得后退几步，失手丢了盒子。
李正眼疾手快，抓住了快要落地的盒子。
“你不要命了！慌张什么！”李正怒瞪白燕。
“玄衣鎏冠，五爪金龙，这是龙袍和天子十二旈冠！”白燕惊呼。
“你小声点！”
“你要干什么？王爷要干什么？”
“不该看的不要多看，不该问的不要多问。”李正低声威胁道。
“王爷要诬陷清河王私藏龙袍，意欲夺取帝位！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清河王府众人都逃不了干系！”
“你若是担心你们母子安危，我说过会安排你们后路。”李正试图稳住白燕。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白燕，我最后一遍警告你，这事，你做了，你们母子才能活命，你若是不做，我现在就杀了你们母子二人。”
李正一把掐住白燕的脖子，死死地用力。
“咳！”
“咳！”
“咳！”
白燕的脚已经离地，两眼泛白，生理泪水本能地流出。
她艰难地挣扎着……
“放手……”
“放开我……”
“我做……”
“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什么都听王爷的……”
李正放下白燕，状似怜惜地说道：“早点乖乖听话不就好了，又何必受这份罪呢？嗯？”
白燕捂住脖子，压抑着咳嗽声。
原来，濒临死亡是那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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