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去灯红酒绿的街闲逛,以减轻那种针刺一般的焦虑感。
说实话,中吴的夜她并不熟悉,从茶馆下班的落寞的回家路,那不算是中吴的夜。
逛累了,其实一出家门,就累了。
熙绪来到一家清吧,时间尚早,二楼几乎没有人,有一派慵懒格调,于是窝在沙发里点了一支烟,依她眼下的状态,无论在哪里都显得格格不入。
熙绪五官柔和,脸庞白净圆润,非常典型的中式特色,除过眉毛过于英气,梳上一个仕女头,便如金雪尘画的年画一般。气质颓废,眼里带刀,它们是如何杂糅在一起的?你应该见一见张熙绪,她真是个绝妙的矛盾体。
她觉得有人走过来,那人身着白色西装外套。她一向不喜欢白色西装外套,梁家辉已经在《情人》里,把白西装穿到了顶格,她不觉得其他男人有必要穿白西装外套。
“你好,我可以请你喝杯酒么?”
“不可以。”
“我可以坐么?”
“不可以”
“……”
那人自己坐了下来,手里拿了一瓶威士忌,熙绪抬了一下眼,瓶子上好像是两个汉字,山什么。
那人要了一杯伏特加:“威士忌好像不适合你,伏特加更好。”
来人见熙绪连一点点反应都没有,话说张熙绪最动人就是这心如止水加谁也不□□的劲儿,只是直接把烟头扔在没有碰一口的瓶装啤酒里,发出很轻的“吱”的声音。那人似乎兴趣更甚:“酒店,密室,club,我都没问题。”
她从不觉得沈阳和燕都是异乡,但是这里真是,完全没有依傍。不想惹任何的纠缠,她离座,那人却跟了出来。
张晨光领着一家人出来吃饭,因为有老人的关系,不断唠叨,步履缓慢。突然听到很尖一声喊——“擦”,听着有点像未到变声期的少年,只有少年才能这么激愤又委屈。
不是少年,是一个有惊艳卷发的女人,伸出手按住一个身着白西装的男人的咽喉处,大力地推。
直至几步之后,男人被怼倒在橙色垃圾桶上,空然有声。
整个流程行云流水,张晨光被吓住了。那男人几乎半躺在垃圾桶上依旧笑着,似乎还饶有兴致,抬起一只手想去攥住熙绪的手腕,但并没有,在她手边收住了。放肆复杂的目光投到她脸上。
异样的眼光、车头的灯光一起投过来。一霎时,理智突然回来了,手也伴随理智归位。
“双向”对于抑郁人士而言,它不是电子电工产品,比方插头;它也不是指互相喜欢,比方“双向奔赴”,它是一种可怕的情况,熙绪害怕回忆起自己躁狂时脑中一锅热浆糊,忧郁时万物皆无色彩的心碎片段。
虽然情况大大改观,但她还是冲动起来自己都害怕,比方此刻。
熙绪知道此时自己脸色一定煞白。
回首却在人群里看见一个很高的男人,与众人眼光不同。
张晨光的父母,她没见过,不过大姐扶着颤抖的阿姨,轩轩扶着的不明所以的大爷,想来也知道这是什么关系。
惨白车灯的照射下,她整个人乖戾又凛冽,愤怒也带着委屈,拧了一下眉毛走开去了。
几天以后,熙绪向大姐请辞,大姐尴尬地劝了劝,也没有深留。是呀,这让张老师如何继续为人师表。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