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娜想到晏巡,顿时就躺不住了。
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眼中是漂亮的,美好的。
如果晏巡知道她被两个男人欺负,会不会觉得她身上有污点?
孟娜刚想阻止季宁宁打电话,可是念头刚起来,马上又打消了。
如果晏巡当真因为这事觉得她不美好,那他也不值得让她喜欢。
“舅舅……你还在出差吗?什么时候回来?”
季宁宁小声啜泣着,拿着手机到病房外面打电话去了。
孟娜在黑暗里睁开眼睛,想听听她在外面说什么。
可惜什么都听不到。
不知道晏巡知道这事以后,会是什么心情。
她胡思乱想着,想了千百种可能。
唯一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睁开眼睛,会看到晏巡。
孟娜愣愣地躺在那里,怀疑自己在做梦。
看到她醒了,晏巡微微俯身,英俊的脸庞温柔又和煦:“醒了?饿不饿?”
孟娜久久地盯着他,两行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晏巡也没多说什么,扯下一块纸巾,轻轻给她擦眼泪。
孟娜也不想哭,可是眼泪却越擦越多,莫名就觉得十分委屈。
她不好意思让晏巡看到她的哭相,干脆拉起被子蒙住头,躲了起来。
“娜娜,没事了,你别害怕。”
晏巡隔着被子,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宽慰道:“那两个坏人已经抓起来了,正在审讯中,后面一定会按法律制裁他们。你放心,这事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会帮你处理好。”
孟娜躲在被子里,哭得更凶了。
不是因为受欺负,而是焦虑不安过后的放松和感动。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呀,他总是那么可靠,那么温柔。
从来不会令她失望。
等孟娜哭够了,从被子里出来,晏巡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
孟娜那条多灾多难的右腿,因为刀伤不敢挪动,也没法下床去洗漱。
晏巡帮她把床头摇起来,又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然后把塑料面盆拿过来,连牙膏都挤好了,让她坐在那里刷牙。
孟娜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等她刷完牙,晏巡又重新换了温水,让她洗脸,递棉巾。
将她伺候得明明白白。
窗外阳光灿烂,从白色窗纱透进来,连空气里的消毒水味都透着温暖。
孟娜看着摆在小桌上的早餐,问晏巡吃了没?
“我吃过了。”晏巡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到她手边。
“晏叔叔,这边有护工,我也能照顾自己,您有事就去忙吧,不用在这里陪着我。”
孟娜不好意思麻烦他:“我已经没事了,您放心吧。”
“我今天不忙,你也放心。”
晏巡温和道:“派出所的警官上午想来找你做个笔录,了解一下昨晚的情况,你可以吗?不行的话,我就让他们改天。”
孟娜眼睫微颤,半晌,点点头:“让他们来吧。”
晏巡看着她,沉吟道:“昨晚的事,你爸还不知道。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孟娜连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他来。”
晏巡似乎并不意外,微微颔首,也没多说什么。
反正她家里那堆破事,晏巡肯定早就已经知道了,孟娜也不必再藏着掖着。
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有些过于宽大,她把袖口卷起来,慢慢道:“我怀疑昨晚的事,可能是我爸的那个小三,或者是他的私生子干的。”
漆黑狭长的凤眸微敛,晏巡蹙起眉:“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那两个人,刚抓住我的时候,仔细看过我的脸,其中一个人说‘是她’。也就是说,他在之前就认识我。他们去抓我,是故意的。”
孟娜仔细回忆着昨晚的一切,低声道:“他们在撕我衣服的时候,并没有其它不轨的举动,好像单纯就是为了撕我的衣服,让我不体面。而且其中一个人要过分的时候,另一个还劝阻他,催促他快走。”
此时此刻,再回忆起昨夜的种种,她已经不再害怕。
因为有人陪伴她,关心她,尊重她。
她原本就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那些坏人。
孟娜说出她的猜测:“我觉得,那两个人应该是受人指使,故意去撕我的衣服,然后把我丢在那里。我无路可去,那个巷子周围有很多店铺,而且还有参加集训的学生。一旦被人发现,我的名声就保不住了。指使这件事的人,应该是想报复我。”
晏巡凝眉思索着,脸上神情不算好看,似乎隐约压抑着怒气。
“你最近,和那个谁,有过节?”
孟娜点点头,把她和孟行宇之间的种种,以及在商场遇到她爸和小三的事讲了一遍。
只是没说孟行宇猜到她喜欢晏巡的事。
“除此以外,我和别人没有过节,也想不到还有谁会那么恨我。”
至于她和季宁宁之间的过节,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季宁宁那种傻白甜,也不可能干出这么恶毒的事。
晏巡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孟娜的头:“待会儿警察来了,你就这么说。不用害怕,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孟娜怔了一瞬,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她努力忍住鼻间的酸涩,默默点了点头。
经过晏巡联系,派出所很快来了两名民警做笔录。
孟娜说话思路清晰,十分有条理,事无巨细都交代得很清楚。
再加上医生提供的检查记录和孟娜的病历本,以及她腿上的伤口佐证,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警官,抓到的那两个人,审问得怎么样了?”
晏巡问:“他们有没有交代作案动机?”
“既然受害人在这里,我也不瞒着你们。”那位警官点头道,“那两个嫌疑人口供一致,的确是有人花钱指使他们侵犯受害人。只是究竟谁人指使,还未能确定。他们只在网络上交易,并没有见过那个人。”
“不过你们放心,像这种案子,以前也发生过很多起,一切都有迹可循。我们警方会尽快破案,给受害人一个交代。”
一周之后,案子真的破了,幕后指使正是孟行宇。
孟行宇被刑拘那天,孟致和急疯了,四处打听才知道,孟娜竟然在医院里。
他急匆匆地冲进孟娜的病房,双眼通红,满脸憔悴,一开口就是让孟娜去做和解。
“娜娜,他可是你亲弟弟!阿宇他还在上学,不能留下案底!爸爸求你了,去做和解吧,放你弟弟一条生路,好不好?他这一生不能就这么毁了!”
孟娜心口发堵,却还是堵不住泪水憋红了眼眶。
她默默看着孟致和,失笑道:“爸爸,那我呢?那我是不是就活该被他欺负,被他找人撕烂衣服,丢在大街上,名声尽毁,受尽屈辱,这一生就这么毁了?”
孟致和张了张口,眼角滑下两行泪,他走前几步,伸出手想摸摸孟娜的脸,却被她避开了。
“娜娜,对不起,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没有管教好他。”
“阿宇他已经知道错了,他是一时鬼迷心窍,气不过你看不起他,所以才干了错事……我让他来给你下跪,磕头认错!你怎么打他怎么骂他都可以!只要你消气,别再逼他了……”
孟致和抹着满脸的眼泪鼻涕,风度尽失,痛苦无奈道:“爸爸给你跪下,求你了,行不行?!”
孟娜从没有见过那样的父亲。
他那伤心绝望的表情,真的好像一位爱子之心、椎心泣血的好父亲。
可惜不是爱她的父亲。
“爸爸,你回去吧,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和解的。”
孟娜眼角的潮润已经风干了,脸颊绷得紧紧的,漠然道:“我要他去坐牢。”
孟致和整个人都梗住了,脸色铁青,却没有一点办法,最后气得摔门而去。
他大概是去孟家老宅找孟爷爷和孟奶奶帮忙做说客,毕竟家里的孩子要是坐牢了,传出去有损孟家的脸面。
果然没多久,孟爷爷和孟奶奶亲自来医院看望孟娜。
还有很多孟家人也都来了,簇拥在不大的病房里,一屋子人,八百个心眼。
孟家人自然不愿意孟行宇当真留下案底。私生子加害亲姐姐,一旦坐实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们出门在外也没面子。
于是一屋子人七嘴八舌,纷纷都在那里劝说孟娜去和解。
可惜孟娜就是不松口。
最后,孟老爷子拄着银色豹子头的手杖,在地上敲了三下,沉声道:“娜娜,你说吧,要什么条件,你才肯和解,爷爷都答应你。”
其实早已经预料到了,所以孟娜并不意外。
她默默地看着爷爷,淡淡道:“爷爷,我可以放过孟行宇,但是你要将他从族谱里除名,不许他再进孟家的门。”
这话一出,满室寂静。
良久,孟老爷子满脸沧桑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孟娜做完和解那天,孟老爷子说到做到,真的把孟行宇赶出孟家。
宋清雅女士得到消息,从国外赶回来,看到瘦了一圈的女儿,泪奔当场。
“那个畜生丧尽天良,你怎么不告诉妈妈?我拿刀去剁了他!”
她紧紧抱着孟娜,哭得快要断气了。
孟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微笑道:“妈妈,没事了,我已经把他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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