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清禾把小少年放到了屋子角落备用的蒲团上,而后将佛前供奉的酒水拿来喂给小少年喝。
“咳、咳咳——”
估摸着是很劣质的酒,小少年被呛得醒了过来。
那双墨色的眸子睁开,空空地看着清禾,失神的模样,竟有些眼熟。
“再喝点?”见他的嘴唇还是很干,清禾将另一杯供酒递到到小少年手边。
小少年刚从懵懂状态中恢复过来,看清清禾手中的杯子后,哑着嗓子开口:“你大胆,这是”
“我知道这是供酒,”清禾打断他,“但是你不喝我不喝佛祖也不会降下肉身来喝,放在那儿只会挥发——嗯、风干掉。”
“岂能对佛祖不敬?”小少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努力地想要坐起来。
清禾想要扶他一把,却被对方苦着眉头推开。
“啧,”她失去了耐心,直接道,“你不喝就死了。”
“”小少年像是噎住一般,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生生瞪着她。这时,仿佛为了响应清禾的话,他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咕噜”。
“我不”小少年想开口挽尊,但肚子又仿佛不解气般地叫唤了几声。
小少年气愤地捂住肚子,原本苍白无血色的双颊也透出了酡红。
清禾了然地去把供奉的果盘也端了过来,“既然喝了酒,便已构成不敬,不如再吃些东西?”
“你——”小少年瞪着一双眼,恼羞成怒的表情有趣极了。
“我并非故意不敬,”清禾解释道,“但这附近并无吃食,你身体虚弱,这般不吃不喝,七日之后便是你的头七你信不信?我们求佛祖保佑无非是求得一生顺遂平安,现在你都快死了,佛祖是不会介意你吃这二三两酒水和果盘的。”
小少年垂眸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重新抬头看向清禾。清禾以为他想通了,却听见他小声道:“会被抓住把柄的。”
“什么把柄?”
“不敬神佛,他们便有理由把我关起来了。”这般说着,他竟然咧嘴笑起来,那上挑的眼尾弯出漂亮的弧度。
这个充满讽刺意味的笑,甚是眼熟彷佛不久前才见过。
清禾开口问道:“你叫什么?”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晏羽行。”小少年毫不避讳,甚至有些期待对方听到自己名字的反应。
“”噢法克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她不仅没找到楚或,还被迫和幼年体的晏羽行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不知这幼年体的晏羽行和成年后的晏羽行是什么关系,是晏羽行也进入了这个空间还是这一切本身只是个幻境?
小晏羽行不满她毫无反应的反应,问道:“喂,你不怕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怕什么?就凭你是尊贵的少主阁下?”清禾挑眉,饶有兴味地看他炸毛,“而且你现在这么落魄,又打不过我,我怕什么?”
“不是,诶——你不知道就算了,”小晏羽行的眼珠子转了转,表情有些微妙,但随后话题一转,“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何清。清澈如许的清。”清禾想了想,还是决定骗他。
秉承着不吃豆腐白不吃的心态,她又笑眯眯地补充一句:“你可以叫我何清姐姐。”
“你做梦。”小晏羽行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
“好啦好啦,你快吃,”清禾从果盘里拿出一根香蕉,递给他,“你空腹喝酒,不吃点东西会胃疼的。再说,你既已喝了酒,他们要罚你已经有理由,不如将错就错,把东西吃完,你说对吧?”
“你还说,都是因为你我才唔!”小晏羽行说着,嘴便被一根剥好的香蕉给堵上了。
“废话这么多,我不给你灌酒你人早没了。他们要来抓你,我给你担着,就说是我吃的行了吧。”作为目前唯一的线索,她还是要努力保他一命的。
艰难地把口中的香蕉咽下去之后,小晏羽行才仿佛智商回笼一般猛然反应过来,瞪着眼看清禾:“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家伙都唠半天了才想起来问这个。孩子怕不是被饿傻了吧。
清禾按了按太阳穴,颇有些头疼地回答他:“你相信平行时空吗?我来自你长大后的那个时空,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你这里。”
小晏羽行听得似懂非懂,但他态度坚决:“我又不是傻子,你别想骗我!”
“哦。爱信不信。”面对一个毫无威胁力的小孩,清禾连装都懒得装一下。她拍拍衣服,坐到蒲团的另一边,留给小晏羽行一个独自思考的空间。
起身前,她还不忘叮嘱一句:“记得把水果吃了。”
“不吃。”小晏羽行倔强地别过脑袋去。
“得。爱吃不吃,饿死活该。”
啧,晏羽行这家伙真是打小就不讨人喜欢。
两人互不搭理后,殿内又恢复了静默。唯有外面呼啸着的风雨,张牙舞爪地似要吞没整座寺庙。
过了不知多久。
身后传来一个略带别扭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缄默,“长大之后的我,离开这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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