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李宁玉把力量全部都集中在拳头上爆发出来。她的拳头刚和陆林轩左肩胛骨碰撞，陆林轩就瞬间如同炮弹般向后方倒飞了出去。
这还是李宁玉刻意瞄准陆林轩肩部的结果。如果她这一拳瞄着陆林轩面门打的话，刚刚这一下，陆林轩直接就暴毙了。
不过虽然李宁玉的这一拳看起来粗狂暴力，但背后隐藏的却是她对力道的完美把控。她这拳会正好地把陆林轩揍飞十几米的距离，恰到好处地让她撞在远处的墙上，最终，陆林轩会在这一击之下丧失部分反抗能力。
而此时此刻，一切都在按照李宁玉预想的那样发生。
陆林轩被揍得倒飞出去。她就像是变成了一枚飞弹，直直地撞向位于十几米外的雕花墙壁。
“砰！”
陆林轩的背部重重的撞击在石面上，传来轰隆一阵巨响，激起一大片灰尘泥土，甚是惨烈。她在地上侧过身子，正想用剑支撑爬起来，却被乘着一道缥缈罡风而至的李宁玉再次一脚踢倒在地上，自左肩和骶椎骨开始蔓延起一阵噬心的疼痛。
而就在这时，李宁玉戏谑的声音又突然在陆林轩的耳畔响起。
“离我这么近还敢发呆？”
高手对决容不得一丝恍惚，而这种分心的时候最容易被李宁玉趁虚而入。她一把擒住陆林轩的小臂，豹子似的腾身上来，然后重重地将其往下方一带。
陆林轩的手臂随之一沉，手肘侧面不可避免地撞击到了坚硬的石砖，半条左胳膊都失去了知觉，整个人也被顺势死死地摁倒在了地面上。
“陆姑娘，你是不是在好奇，到底和我结下过什么梁子？明明我们连面都没有见过。”
“想知道的话，来求我啊，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李宁玉嘴角的笑容乖戾又嚣张。她一手锁住陆林轩的胳膊，一脚踩住陆林轩的右肩膀，居高临下地说道。
通文馆的众白衣门徒目瞪口呆，咋舌不已。
陆林轩这也太惨了吧……
这哪里是像上一场一样势均力敌的比斗，根本是李宁玉单方面把陆林轩吊起来锤！
“陆林轩这不是输定了嘛，还比个什么？”一名白衣门徒轻蔑地道。
“你说得对，”另一名白衣门徒附和道：“陆林轩你还是早早地认输下场吧，说不定李都尉能对你心软留你一条性命。”
所有的白衣门徒都大笑着起哄，叫嚷着让陆林轩快点投降认输。
陆林轩却不随他们的意愿。虽然正面遭受重创，可她越发镇定起来，对外界的哄叫充耳不闻。
“呵。”
陆林轩轻轻舔舐着自己淌落嘴角的鲜血，向李宁玉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冷笑。
虽然她的内力总量明显不如李宁玉，却也拥有中天位的内力，较之中天位巅峰的李宁玉而言只是略微逊色一些，并非全无胜算。
如果说她从朱友贞那里学到了什么，那就是赌。有的时候，半分胜算也是胜算。可要是连搏一把的勇气都没有，那就连这半分胜算都没有了。
“你以为这点儿伤能困的住我？李宁玉，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陆林轩蓄势已久的一击，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了。她把淤血咽了下去，瞅准机会挣脱了李宁玉的束缚，奋起出手，用断剑刺向她的眉心。
可李宁玉的声音还是不受阻碍地在苍穹下响起。她以一个拉出幻影的速度原地跳跃而起，使陆林轩的全力一击扑了个空。
“急了急了。”
“就这就这？”
“差不多得了。”
李宁玉的语气十分嘲弄，一键三连的嘲讽简直比直接开口骂人更欠揍。
于是陆林轩愈发怒不可遏：“自寻死路！”
李宁玉似笑非笑地耸了耸肩：“好吧，既然你想玩，那就随便你玩咯，我不差这么一会儿时间。”
“够了！”陆林轩努力压抑下胸中郁忿，她站起身，踉跄地往前一步，深吸一口气重新平复情绪：“你到底想说什么？”
“还是回到第一个问题，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不过，我想对你说的话倒是真的有不少呢。”
李宁玉的嗓音突然变的异常甜美。她慢慢拖长了声音，像蛊惑人心的恶魔一样，对陆林轩悄声言语。
“我一直非常好奇，好奇你为什么喜欢张子凡…爱他胜过你朝夕相处多年的师哥李星云，甚至胜过你自己，就因为他在执行李嗣源任务的时候捎带手救过你几次吗？”
“你跟随了张子凡这么久，屡次为了拯救他的生命出生入死，可是他从来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居然舍得把你这个未过门的妻子一个人丢在冰冷的山崖上。“
“你以为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所以死心了，不奢求能回到从前，只希望跟在他身边陪伴他完成复仇就好。”
“但是对他而言，你不过是用来接近李星云的一颗棋子。哦不，是一枚弃子，利用完了没有价值就舍弃掉的弃子！就像是一张用完就丢的餐巾纸！”
“陆姑娘，我没想到你这么天真。他愿意死在李嗣源手中，任由他去好了，何必自轻自贱，强求挽留什么呢？”
“胡言乱语！张子凡对我的感情至诚至专，他是怕我受伤才对我冷言相向，李宁玉，你休想挑拨离间！”
陆林轩怒意澎湃，她的剑极快，一剑连着一剑，纵劈之后是两段突刺，突刺之后又是迎头砍击，如狂风骤雨一般密密匝匝地落下，招招狠辣逼命。
“你明知道自己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却还是要作无用功。”
陆林轩这样情绪化的行为，让李宁玉很是享受。她一边凭依真实之眼和傲人的速度轻松闪过陆林轩的攻击，一边朗声长笑，继续将话题延续下去。
“哈哈哈哈，陆林轩，你真是坐井观天。你以为你很了解张子凡？你以为你看得懂一切？你真的以为——张子凡对你们的身份一无所知吗？”
“无论你相或不信，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李星云觉得张子凡是在故意接近他，而真相是，张子凡就是在故意接近李星云还有你的，因为他的情报，就是我给的！”
李宁玉柳眉一竖，毫不客气地予陆林轩以反驳。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登峰造极的演技。她的叙述真假参杂，巧妙地回避了很多东西。
虽然李宁玉根本不在乎张子凡和陆林轩的感情线，只是想要中伤陆林轩而已，不过她的语气抑扬顿挫，逻辑严丝合缝，听来天然便有一种强大的说服力。
“什么？”陆林轩登时色变。
“你和张子凡认识不过短短数月，而我和张子凡相处多年，他曾经是我通文馆年轻一辈中最优秀，暗杀成功率最高的杀手之一，年纪轻轻就跻身小天位，”李宁玉不由一叹：“李嗣源给他的的任务就是时刻监视李星云的动向，争取将他带回通文馆。”
“毕竟，李星云奇货可居。他不仅是开启龙泉宝藏的钥匙，而且还是收拢其他藩镇的关键。”
“李茂贞和李嗣源假意对李星云臣服，不过是想借皇帝空缺之隙，操控和利用李星云这个李唐皇室唯一的遗孤作为对抗其他诸侯的傀儡，让天下大同，并让自己继承前王室的遗产，登基称帝。”
“于是，问题便出现了。如果想要时刻监视到李星云的动向，光和他称兄道弟还不够。”
“说到底，张子凡不过是个外人。尽管他先在渝州城为李星云解去黑白无常的尸毒，后又与你们一同对抗玄冥教的蒋昭义，但如果强行要加入你们，恐怕只会适得其反，招致李星云的厌恶，因为他身侧从来不乏像姬如雪和上官云雀这种别有用心接近之人。”李宁玉淡淡地道。
“他想要全天候地待在李星云身边，就必须继续拉近自己和李星云的关系，不然很难贴身监视目标，漏过什么重要线索。”
“而李星云的好感又没那么容易刷，李星云对陌生人会本能地产生了抵触。一个智商过硬，身份成谜的成年男人，如此迫切地去缠着另一个男人，简直是奇怪的不能再奇怪了。”
“所以，张子凡便想到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办法。”
李宁玉扬了扬眉，笑着瞥了陆林轩一眼。陆林轩被她目光一扫，顿时心底一片苦涩凄恻，身体发僵。
“李星云的好感度不好刷，那他在得知你是李星云青梅竹马，关系匪浅的师妹后，就发挥他的特长，先从你这里下手，去刷你的好感。”
“张子凡一直在用着一些巧妙的话术，不着痕迹地讨着你的欢心，并在之后的日子里不露声色地继续发动攻势。同时，他博取到了李星云的好感，和他成为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如此一来，以后李星云去哪，他就有借口跟到哪了。这种功利性极强的刻意接近，看起来也就合情合理了，”李宁玉由衷地赞叹：“直接甩出自己倾慕你的人设，真是好计策。”
“张子凡现在一副面瘫脸都能让你死心塌地，有这么大的杀伤力，更别提他当初真诚暖男的模样了。俊美的面庞再加上他本身独有的特殊的气质，不管如何甜蜜的情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不会让你觉得谄媚刻意，只会让你觉得自然中肯。”
李宁玉每说一句走近一步，咄咄逼人：“你根本没办法与张子凡这样的人情高手匹敌。大师级的话术，那足以不知不觉将春心萌动的少女真心俘获的魅力，再加上李嗣源提供的大量经费，一通连招匡匡地砸下来，像你这样自幼除了李星云没见过其他男人的无知少女直接就晕了。”
“毕竟，”李宁玉哧笑一声：“跟帅气多金，武功高强，又地位尊贵的小哥哥一起身骑白马，仗剑天涯，又有谁能拒绝呢？”
陆林轩心里疯狂的喊叫着——她在说谎！她在说谎！她在说谎！可她也曾经无数次的想过这个疑点，午夜梦回，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思索。
虽然陆林轩只是犹豫了片刻，但就是这片刻的失神给了李宁玉可乘之机。
李宁玉的足尖向下一点，手腕蓦地翻转，犹如变魔术一般掏出一把匕首，闪烁着森森寒光。伴随着她那如同蓝色流水一般闪现突进过来的身形，这寒光也仿佛划出了一道闪电。
“嗤。”
低微的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响,陆林轩像是没有觉察到，过了几秒钟她才摇摇晃晃的退开。
一把黑色的刀柄露出在她的右肩处，鲜血汩汩地从她的伤口处涌出来，把她白皙的手完全染红了，甚至浸透了她的护腕。
“游戏时间结束了。你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注定会倒在这里，”李宁玉摩挲着匕首柄上镂错的黑色纹路，声音略显遗憾：“真是可惜。”
“你欠我们的账，我就看在张子凡的面子上给你打个八折吧。”
“至于姬如雪和骆小北，”李宁玉撩起一缕头发，欣赏着陆林轩充满愤恨却无能为力的模样咧开唇角：“我迟早会将他们两个一并料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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