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阁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陛下明鉴,臣一心为了大夏鞠躬尽瘁,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可能是祸乱朝纲的奸邪呢?”

    终于明白李岐要干什么,江崇忙跟上节奏,啧声道:“老文啊,可石碑上就是那么写的啊!”

    冷汗阵阵的文阁忙反驳,“那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陷害老臣啊陛下!”

    李岐摇头道:“怎么会有人敢假借天意陷害丞相大人呢?他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这句熟悉的话刚刚才说过,都还热乎的。

    文阁哑言之际,回过味儿来,立时睨向李岐,见他眉眼隐隐显露满意之色,霍然明白。

    那个石碑一定是李岐搞的!

    如今两人成了一根线上的蚂蚱,说太岁石得信,那石碑也得信,他这个祸乱朝纲的奸邪得给李岐这个妖孽陪葬!

    李岐这厮可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即便再有不甘,文阁此刻也只能忍着,暂时认输。

    他苦巴巴地盯向皇帝:“陛下,老臣绝对是赤诚一片啊!”

    见状,皇帝哈哈笑了起来,像个顽童在笑一个傻里傻气的人。

    “朕就说,那些石碑、太岁石都是假的,没必要当真!”

    文阁忙附和,“陛下英明!”

    一旁,江崇又搭话,“陛下,既然这些都是假的,那就肯定是有人在故意陷害,胆敢陷害皇子、丞相,定然不是平凡人等,只怕会威胁江山社稷,还是要明察啊!”

    李岐紧跟着严肃说:“那虚白之言也要查个清楚,若他真是受人指使,那我与母亲便是受了不白之冤!”

    听他提及淑妃,皇帝一振。

    许久,他才慎重开口:“好!那就都查个清楚!就由大理寺少卿沈正理专司此事,祭祖之前,查清所有真相!对了,祭祖的事儿,袁国侯!就由你儿子来办吧!”

    丞相微微皱眉,再不愿也无法开口阻拦。

    武官队列里,袁国侯听到命令,心下猛地一咯噔,笏板都要被捏碎。

    沈正理,是他的亲女婿!

    祭祖的事儿,也要他儿子办……

    满朝文武这么多人,怎么就可着他一家子使,拉磨的驴也没这样使的啊!

    他慢慢吞吞地出列,应了个“是”,又快速地站回去,想要隐匿在众人视线中。

    李岐不由暗暗打量这位袁国侯。

    京畿的日子远比边关滋润,活在都城的将军也远比边关将军白嫩富态。

    袁国侯马上都要办六十大寿了,鬓发还不见灰白,脸上的褶子都透着水润,李朝歌看了都得羡慕。

    在回都的路上,李朝歌曾抽空跟他提过一嘴。

    要想在都城里建势力,一定要拉拢一个人,那就是袁国侯。

    袁国侯名叫袁天华,是已故皇后的亲妹夫,手握京畿重兵。

    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深入简出不爱与人交际,但他的权势足以让人畏惧。

    能得他相助,争储之事能更加顺利。

    但袁天华一脉早年间就离开了淮陵,根本不受凤凰玉牌控制,跟太尉和定南伯的关系也不咋地,所以想拉拢他没什么捷径可走。

    本来两人还在犯难,没想到,袁天华的儿子这就要负责他的祭祖一事。

    或许他可以借此机会,通过袁天华之子,接近袁天华。

    李岐心下有了主意,肩膀却突然被皇帝一把揽住。

    他差点条件反射地动手,幸好忍住了。

    就见皇帝笑眯眯说:“老四,你今儿真是回来着了!正好让你见个人!”

    李岐疑惑间,皇帝吩咐福林,“赶紧让李朝歌进来!”

    一旁,福林忙唱声道:“宣,李朝歌觐见!”

    终于要见到那个和战神同名的女人,众朝臣迫不及待地回头看去。

    李岐也定定地看向殿外。

    门外已显露天光,一派银装辉映。

    一窈窕淑女正站中央,白肤似雪云鬓似墨,明眸胜秋水、绛唇压牡丹,身着蜜合罗衣,端然昳丽。

    众臣恍惚间,犹如看到了神女图。

    她踏步而入,像从画中走出一般,所到之处留下一阵女儿香,令人痴醉,挪不开目光。

    满朝无声,群臣皆侧目,这种场面李朝歌习以为常。

    今日,她却格外心潮澎湃,一如当初年少时,她第一次立战功,随父入殿面圣领赏。

    只因此次,她是堂堂正正地以女儿身走入光德殿。

    她的意气风发让李岐不由动容,恍惚间回到在崖边的那晚。

    醉酒后的她背靠明月,指着身着女裙的自己激动立誓,“我要用这副装扮,站在光德殿上!”

    豪言壮志犹在耳畔,他亲眼见证着这一刻,也不免心胸激荡。

    丞相目光灼灼。

    凤凰玉牌就在这个女子身上!

    李朝歌目不斜视地接受朝臣打量,及至百官队首,却鬼使神差地看向右边,触及站在那里的人,眸光不由一颤。

    那里,站着个如玉般的男子。

    红色官袍衬的那人体态欣长端正,是原主一遍遍梦到过的风光模样。

    那个寒窗苦读二十载的少年郎,终于成为了令人瞩目的状元郎,他终偿所愿。

    可原主的愿望落空了!

    感受到内心深处那丝不属于她的悸动,李朝歌眸光微沉,目露恨意。

    这便是原主瞎了眼看上的张世君了!

    发现她眼中厉色,张世君一惊,忙垂眸躲避。

    李朝歌心下冷笑,表面上故作震惊地大喊,“夫君,还真是你?!”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一个个瞠目结舌。

    什么情况?

    李岐沉眸盯向李朝歌看着的方向。

    原来他就是那个负心汉!

    各种猜测在朝堂上滋生。

    这个女人怎么叫驸马夫君?!

    张世君惊慌到结巴,“你、你别乱叫!我早就休了你了,不是你夫君了!”

    这回不光朝臣们震惊,就连李朝歌都惊了。

    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这茬啊!

    李朝歌不敢置信问:“你什么时候休了我?我怎么不知道?”

    不等张世君回答,皇帝便龙颜大怒道:“李爱卿,你跟驸马怎么回事?”

    听到熟悉的“李爱卿”,李朝歌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脑子早已乱成一团,最后只余极度的悲愤。

    原主等了他三年,就是为了等到他抛妻弃子、另娶他人、狠心谋害,再用一句无稽的“已经休了”掩埋一切吗?

    这是不是太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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