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歌警觉回头,擅闯者已经到了面前。
见是一袭红衣的李岐,李朝歌这才放松下来,将手中的烛台放在桌上。
顾及楼下还有丫鬟,她放低了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又被赶出李家,回了定南伯府,特来看看。”
李岐随口解释,凤眸却将李朝歌通身打量了个遍,确定她没受伤却也无法放下心。
拉过她的手腕一把,一张清冷的脸当即沉了下来。
这人果然动武了!
今日陪糟老头子吃晚膳时,就有人回宫汇报,说李朝歌被昌盛武馆的人逐了,定南伯府的老夫人当场认了她为定南伯府三小姐。
当时他就心感不妙。
莫名其妙又被驱逐,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不跟武馆的动气,甚至是动手?
见他脸色不好,李朝歌心虚地收回手,“我没怎么打……”
“是发现打不了吧?”
李岐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早有准备似的拿了颗药丸给她。
在李朝歌接过之前,他又一缩手,郑重提醒,“这能帮你固体,但只此一颗。你要是再不听劝告,擅自动武让病情恶化,那我可就不管你了。”
“知道啦!”李朝歌讨好地应承着。
不经意间,她的神情还有几分撒娇之意,甜的人心口一软。
李岐不禁失神,等手上的药被人夺走,这才回神。他紧张地偏过视线,右手无措地支着下巴,耳根子悄然发热。
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娇气了?
真是……有几分可爱。
他悄然回头,还想再偷瞄一眼,却见李朝歌大马金刀地往桌前一坐,毫无形象。
李岐欲言又止。
“……都是定南伯府的小姐了,你这仪态收敛点儿。”
“定南伯府的仪态就是不矫情。”
李朝歌大手一挥,彻底扇碎了李岐的幻梦也不自知,“这个张世君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解药应该就在公主府里吧?”
刚坐下的李岐心虚一怔,轻咳了声道:“应当是,我会让人去公主府查查的。”
李朝歌还寻思着自己去一趟呢,但在他的犀利目光下,默默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刚想再问问恢复武功的事,李岐忽然一敲桌面上的信件问:“你找到线索了吗?”
这句话突然就提醒了李朝歌。
李朝歌忙将适才的重大发现说给他听。
桌子上一共是三封信。
两封是淮陵李朝歌的笔迹,笔法是女儿家的秀气瘦骨,笔锋收敛。
一封是李流山的笔迹,笔法是意气少年的洒脱有劲,笔锋锐利。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笔迹,奇妙的是,它们竟然出现了共通之处。
两种笔迹写就的三封书信里,都有个别字的落笔习惯性回勾,但书写人明显有意识避免,回勾的并不明显,很难被人察觉。
李朝歌十分肯定,“这三封信都是假的,而且是出自一人之手。而且,这两封信的墨香都有问题。”
她拿起“原主写给张世君”的那两封信。
原主有个习惯,但凡是要用上家主印鉴的,都算作正式书信,会用郧东特产的上等松香墨书写,从无例外。
而这两封信,用的是普通的油烟墨。
李岐敏感想起,“难怪袁国侯在辨识字迹时,还特意嗅了嗅墨香……”
话未说完,两人心照不宣。
袁国侯定然发现了书信造假,但为了维护五公主,并未说出来。
只简单承认,是淮陵李朝歌的字迹。
李朝歌无奈一笑,“想要戳破张世君的谎话,还得请袁国侯出面才行啊。”
只要书信能被证明是造假的,那张世君就百口莫辩了,抛妻弃子、停妻另娶、欺君罔上的罪名就全落实了。
李岐好笑道:“还真是和袁国侯杠上了。”
“这就是缘分吧。”李朝歌挑了下眉。
她的神情松弛,好像这件事简单的不得了。
李岐配合地垫了一句,“你找到拉拢袁国侯的法子了?”
“算是吧。”李朝歌立马兴致勃勃地跟他炫耀,“今晚吃饭的时候,我听说,文少君要参加几日后的冬酒会。”
冬酒会顾名思义,就是在冬天里喝酒的聚会。
袁国侯的女儿袁石兰,生性爱喝酒,便组织了这种私人的冬酒会,在每年的冬三九,邀请同龄女眷聚众喝酒。
而参会的人,都要带一坛美酒。
李朝歌得意地说着计划,“我可以想办法,让文少君带我一块儿去冬酒会。借酒打关系,这可是我的强项啊!明天我就去搞一坛好酒,必然能打动袁石兰,与之交好。之后就可以从她那里打探,如何接近袁国侯。”
到那时,五公主算什么?
外甥女能有闺女亲?
李岐听着她甚是完美的计划,沉默许久后问,“你不是戒酒了?”
空气中似乎响起了扇脸的声音,李朝歌讪讪抓了抓脸,嘴硬道:“就一群女人能有多能喝?我这可是海量,这回肯定不会醉酒误事!”
李岐假装信了,又悠悠道:“文少君怕是不太会帮你。”
“为什么?”李朝歌疑惑。
“刚刚我来时,看见她被人叫去丞相府了。”李岐微微眯起眼,“你猜,丞相找她干什么?”
那能干什么?
肯定是文阁把她叫回去洗脑啊!
李朝歌头疼一瞬后,坚定道:“我相信月容的眼光,她既然敢娶文少君,就一定能保证文少君不会成为丞相那个老东西的眼线!”
如此,李岐也稍稍放心了。
他满意站起身,“那我便先回去了,等你的好消息。”
李朝歌满口答应,送他到窗廊,看着他跃入黑暗当中消失不见,忽然间觉得空落落的。
遥望远处巍峨的皇城,竟觉得距离遥远非常。
一下子跟李岐相隔这么远,居然还有点不习惯。
许久,李朝歌才回转,将桌上的信件一一收起来,心思微沉。
她刚刚有件事还没跟李岐说。
那就是,仿写出这三封信的人,极有可能是武凤!
原主身边的亲信当中,只有武凤习惯落笔回勾,隐藏锋芒。
回想白日里看到的那抹人影,她不由再次怀疑。
难道武凤真的没死?
目光触及李流山的那封信书,她脑子里突然一阵电光火闪。
糟了,李流山他们可能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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