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歌跟着沈正理夫妇去往沈府厢房。

    厢房床上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清俊的面庞惨白无光。

    赫然便是李流山!

    李朝歌大惊,慌忙跑到床边查看他的情况,叫了几声都不见他醒来应答。

    身上也冰冰凉凉的,除了尚存一息外,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娘亲!”

    一道软糯的哭喊响起,李朝歌将将回头,便有个小团子扑进了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就痛哭起来。

    想到差点见不到这个小家伙,李朝歌后怕地抱紧了她,嘴里哄着:“莺莺不哭,娘在呢,没事了。”

    见状,沈正理夫妇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看来这丫头就是驸马的女儿了。

    在李朝歌的哄声下,莺莺哭的更加厉害了。

    “娘亲,凤姨说舅舅不听话,要杀我们!方叔叔他们都被凤姨杀死了,娘亲,莺莺好怕……”

    李朝歌眸光一凌。

    武凤果真活着!

    方叔叔……肯定就是方巨平了。

    难怪他们迟迟不回信,原来是已经丧命。

    武凤侥幸逃生,不思过错竟然还变本加厉了!

    一瞬间,李朝歌后悔当初心软,告知了武梁生入阵的方法。

    如今,李流山他们抵达都城,武凤定然也跟来了。

    若是再相遇,她定然不会再对武凤心软!

    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李朝歌安慰着还在痛哭的莺莺,“莺莺别怕,有娘亲在,谁都杀不了你们!”

    既然武凤还活着,那李流山的令信、写给张世君的那两封书信,无疑都是出自武凤的手笔了!

    其中内情,李流山或许知晓。

    李朝歌瞧了眼尚在昏迷的少年郎,问沈正理,“沈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她和李岐都派了人,怎么李流山最后是让沈正理给带回来的?

    沈正理如实解释,“本官南下风州途中,碰巧遇见有人追杀李公子,便将他们救了。相谈之中,得知他是淮陵李家家主,来都有要事。他得知我在查太岁石一事,就暂时留在了风州城养伤。”

    说着,他捋了捋胡子,满是欣赏道:“这太岁石一事得以迅速查清,也多亏了李公子的鼎力相助。”

    未想到李流山这些时日还做了这么多的事,竟还有意帮助李岐。

    李朝歌更加坚定,李流山依旧是那个正直热心的少年郎。

    随后,她又疑惑:“那他怎么成这样了?”

    沈正理对此也很是不解,“前几日,我们一同启程回都。李公子突然病发,自此昏迷不醒。问香姑娘为了救他,失血过多深陷昏迷,此时正在另一间厢房。”

    这番话听完,李朝歌是丈二和尚更摸不着头脑了。

    她忙不迭地问了出来,“李流山得了什么病,这么严重?问香什么时候学医了,还能救人?还把自己的搞失血过多?”

    沈正理踟蹰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知道!”

    一旁的莺莺迫不及待地开了口,“舅舅得了怪病!我偷偷看到过好几次,舅舅每次犯病都好吓人,有一回还念叨娘亲,说娘亲一定出事了!问香每次都给舅舅喂自己的血,舅舅才会好过来。”

    这种事任谁听了都不能淡然,李朝歌直接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怪病?

    竟然还要用人血当药?

    李流山发病,说她一定出事了又是什么情况?

    这些问题的答案,沈正理和莺莺都给不出来,只能等李流山和问香醒过来再说。

    正此时,沈正理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和一块令牌,递给李朝歌。

    “这些是贤弟昏迷前,嘱托我一定要转交与你。”

    令牌正是李家家主令牌,信件的封面上赫然是“休书”二字。

    李朝歌心下预感不妙,紧皱着眉头展开休书。

    果真!

    是张世君写给原主的休书!

    里头所言,和当初张世君在朝堂上所说一般无二!

    那这不就是张世君的佐证?!

    李流山这是怕她翻身了,千里送证据帮张世君来了吗?

    忽觉休书烫手的很,李朝歌险些想扔了。

    一旁的沈正理及时道:“贤弟听闻你的遭遇后与我提及过,他并未将你逐出家门,是有小人作祟。贤弟许是担忧就此丧命,便将这令牌给你,凭此你也能重回家籍。”

    这心思李朝歌自然能懂。

    她轻叹一声,将令牌塞到李流山的枕下。

    “只要他能醒过来,我便能回李家,不需要这令牌。”

    只可惜,李岐不在。

    她想救李流山,怕是要费些功夫。

    这都过去二十天了,也不知道李岐在哪儿,在干什么。

    沈正理夫妇看明白她的态度,面露欣赏之意。

    如此,沈正理又说明,“这休书是他在你父亲的书房中找到的,是你被浸猪笼之后才被送到李家的,那时张世君已然与公主定婚。他本想将休书带来给你,让你不必再寻夫了。不曾想,阴差阳错带了个重要证据。”

    得知真相的李朝歌大喜,“如此说来,凭借着这封休书便能告倒张世君了!”

    沈正理却皱眉,“此事还需贤弟做人证,证明此信确实是在赐婚之后送到才行,或是找到收此信的家仆。可短短三日,贤弟不一定能醒来,也来不及接来家仆。”

    李朝歌糟心拧眉。

    陛下定了一月之期,三日后她须得证据齐全。

    不可能说再请皇帝拖延日子,等李流山醒来,或是让她回趟淮陵接人。

    “其实还有一法。”

    沈正理迟疑开口,瞧向袁石兰,“夫人曾说过,袁国侯可辨墨识年月,只要袁国侯能看出来,便能定了驸马的欺君大罪!”

    此言一出,李朝歌和袁石兰都心下一沉。

    那老家伙已经明确表示,不可能插手作证。

    向来嫉恶如仇的沈正理沉眸。

    如今驸马欺君一事证据确凿,虽然此事不归他管,但他决不能袖手旁观,让真相被埋没、无辜之人受冤!

    沈正理正色道:“本官这就去见岳父大人,与他说明情况。”

    “别!”袁石兰拦住他,“我爹本就看见你生气,你去说这事儿,这不是火烧浇油吗?还是我再去一趟罢。”

    不料,李朝歌伸手将她拦下,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谁都不必去,届时袁国侯一定会出面的。只不过,我们还需等一人。”

    沈正理与袁石兰将信将疑,却也不解。

    都这时候了,还要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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