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岐借着身高俯视着李朝歌，等着她的一个解释。
见他如此有耐心，李朝歌也收敛了故意逗他的心思。
李朝歌一本正经道：“现下你不能暴露，但皇贵妃和文阁一党已经开始大动手脚。总要有人能在明面上，替你对付他们才行。三殿下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极为真诚地看向李岐，眼里都在表达“刚刚在酒楼的殷勤都是她装的，和三皇子结盟只是权宜之计”。
李岐听懂也看懂了，但想到她在酒楼和李建业相谈甚欢的场面，依旧目露怀疑。
当时她那副真心实意的面孔，可比真金还真！
李朝歌轻咳了声，一拍他的臂膀，“大丈夫要想成事，就得学会一个忍字。虚白都算准了这天下是你的，就算他三皇子现在能即位，结果也不会变，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这三皇子的品性，李朝歌愈发觉得他将来能成一位仁君。
如果不让他当两年皇帝，反倒有点可惜。
慨然间，她都怀疑虚白是不是算错了。
李朝歌暗啧命运难测，不经意间抬眼，便见李岐目光奇怪地盯着她，好像在说，“看吧，你就是想叛变！”
她猛地一激灵，忙举手发誓，“我只是说说而已，本将军绝对和殿下你是一条心的！”
李岐却未搭理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向漆黑的夜空。
许久，他若有所思道：“命虽由天定，但也不见得改不了。连你都能死而复生，这既定的结果就算是变了，又有什么稀奇的？”
李朝歌一怔。
突然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面前的男人手一负背，又是那副冷淡的悠然模样。
“若李建业真能改变大夏覆灭之命，也省的我受累了，是好事。”
要不是看他眼神认真，李朝歌还以为他又在阴阳怪气，忽然间觉得他和李建业真不愧是亲兄弟。
这兄弟互让的觉悟，谁看了不感动？
谁知，李岐又自言自语般低喃，“可是……他怎么会有赤冰莲？”
李朝歌不解，“他怎么不能有？”
“许是我想多了。”李岐摇了摇头。
这关子卖的，让李朝歌心里一阵痒痒，偏偏就想知道为什么，但李岐无论如何也不说了。
既如此，李朝歌也不再纠结此事。
她拢了拢大氅，“也不知文阁跟袁国侯谈到了什么地步，我们得先一步救出沈正理。届时，文阁那老狐狸就没理由威胁袁国侯了。”
“不急，且看他能作什么妖。”李岐漫不经心开口。
李朝歌疑惑地瞧过去。
见李岐又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心一沉。
这人又想干嘛？
正此时，一阵软糯的尖叫声响起，打断她要提问的意图。
李朝歌认出是莺莺的声音，心下一紧，急忙寻声快步赶过去，李岐紧跟其后。
距他们不远处，是一片小塘。
莺莺和宝珠就坐在塘边的大石上。
软糯糯的小团子气呼呼地将手中的碎石狠狠往塘里一扔，砸起一片水花还不泄愤，直接奶声奶气的埋怨。
“坏娘亲！骗子，坏人！我再也不要喜欢她了！”
刚赶到假山后的李朝歌像是被猛地扎了一刀，急忙刹住了脚步。
前阵子见到莺莺她就开始担心，怕处置了张世君，不好给这个小娃娃交代。
本打算一直隐瞒下去的，都怪大理寺的那个捕头多嘴！
李朝歌心下不悦，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就没生养过小孩，哪会处理所谓的母子关系？
不处理吧，听到莺莺骂她，她这心口又跟针扎似的难受。
为难间，就听见宝珠轻声细语给莺莺讲道理。
“莺莺的娘亲才不是坏人呢。是你爹做了对不起你和你娘的事，他抛弃了你们，还要杀你娘亲。专门惩罚坏人的陛下看不过去，就替你们惩罚了你爹爹。”
莺莺却皱眉反驳，“你胡说！娘亲说爹爹是极好极好的人！他才不是坏人！”
宝珠叹声，“所以你娘亲也被骗了啊。昨儿你爹被罚死，你娘还伤心的晕了过去，差点就死了。莺莺差点连对你最好的娘亲也见不到了。”
一听差点爹娘都没了，小奶娃顿时吓哭了。
宝珠立马将她抱进怀里哄着，“你娘亲一醒过来，就不顾病重去接莺莺。娘亲心里头最担心的就是莺莺，莺莺要是恨娘亲的话，那娘亲就太伤心了。”
小奶娃越听越难受，紧紧抱着宝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莺莺没有爹爹了……”
“不哭不哭。”
宝珠拍着小小的肩背，“莺莺还有娘亲、有叔祖母、还有舅母和小姨呀。莺莺就是我们定南伯府的孙小姐，没人敢欺负你。日后，娘亲也会给莺莺找个新的爹爹。”
小奶娃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就抱着宝珠嗷嗷哭。
有宝珠在，李朝歌多少能放下心。
她感激地看了宝珠一眼，悄然离开此处，往碧玉阁去，不免暗道可惜。
宝珠是个好姑娘，却不能与有情人结下良缘，真是天意弄人。
“你真要认那个小丫头当闺女？”
沉默许久的李岐冷不丁地开了口。
李朝歌怔了下。
这个问题她还没想好。
李岐眸光微转，试探道：“她的亲生父母已经死了，你这个继母也是假的……”
后头的话不言而喻。
李朝歌心下莫名一紧，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好像在看一个冷漠无情且要抢她孩子的恶徒。
“你什么意思，让我丢了莺莺？”
李岐故意问：“那你就把她留在定南伯府？你会养孩子吗？带着她，你还怎么嫁人？”
“老子不会养，定南伯府这么多人，有的是人会养！”
李朝歌气到直接飙粗话，“莺莺以后就是老子闺女，那些人爱娶不娶，老子还不一定愿意嫁呢！咳、咳！”
见她气急，李岐忙给她拍背顺气，李朝歌却瞪了他一眼躲开。
李岐无奈道：“我只是想问清楚你对莺莺的态度。既然你如此坚定，那我也知道该如何做了。”
李朝歌一头雾水，“跟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的很。”李岐一脸突受大任的凝重模样，“毕竟给人当爹不是件小事，得确定好。”
听懂其中之意，李朝歌瞪大了眼睛，心跳猛地加速。
他当哪门子爹啊？
她有说过要嫁这人吗？
情绪接连激动间，眼前熟悉的一黑，李朝歌来不及多说一个字，便倒头晕了过去。
李岐惊忙接住她，手已搭上她的脉搏。
下刻，李岐眉眼一凝。
怎么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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