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大家站成一排,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太监站中间。”大清早,景仁宫的殿落里传出秦涫儿大声叫嚷的声音,她站在一把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众人,吩咐道。
这些人,可都是她在宫里挑来的男俊女俏的表演者,这次的故事能否成功,就得看他们的了。
很快,众人按照她的吩咐站成三团,一个个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这女人究竟意欲何为。
“今天把你们召集在这儿,是为了六日后皇上的寿辰,我接到皇上的旨意,需要找人演一出大戏。”秦涫儿神色肃穆,仿佛被赐予了极为重大的使命一般,“身为各宫的宫人,在这一年一度的日子里,我们必须要让皇上满意,趁着这个机会,向皇上展现我们的才能!不知道诸位是否愿意同我合作?”
一帮宫人扭头对视一眼,一时间难免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们万一把皇上的寿辰搞砸了那可如何是好?
“不是我们不帮你,而是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一名二等宫女被推出来,作为代表人拒绝了秦涫儿的请求,一帮人浩浩荡荡离开景仁宫,全然不顾后方的挽留,那模样,就像是有恶狗在追赶一般,落荒而逃。
秦涫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南宫胤这次真把自己给害惨了啊!偌大的皇宫竟找不到一个人愿意出演,难不成她要既当演员又当导演吗?
“尼玛的,该死的狗皇帝。”秦涫儿气得暗暗磨牙,俏丽的脸蛋黑如墨色。
正午时分,她鲜少的没有前去巡逻,而是坐在景仁宫殿落的梨花树下,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究竟要找谁呢?
脑海中不停闪过无数的人名,忽然,她眼眸一亮:“哎哟,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
南宫茜刚从景仁宫走出,茫然地盯着她急速离去的背影,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涫儿一路狂奔直直冲向囚室,向狱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她被恩准进入铁牢。
“兄弟姐妹们,我这儿有个机会能让你们出去转转,你们愿意吗?”秦涫儿蛊惑似的开口,脸上挂着惊心动魄的笑容,她相信,这些人不会拒绝自己的。
“秦姐,我们当然愿意,只是没有皇上的圣旨,我们怎么可能出去?”一名太监苦涩地说道,身为阶下囚,他们已经失去了离开这儿的希望,只盼着能少受些折磨就满足了,哪儿还敢奢望更多?
“相信我,只要你们答应,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出去。”秦涫儿猛地握紧拳头,和犯人们说定好后,猛地转身,离开了囚室。
御书房外,一排全副武装的侍卫正把守着四周,雕花的红木门敞开着,隐隐能看见里面站立的几道人影。
“皇上啊——”
一声惆怅幽怨的呐喊刺破空气,直直传入南宫胤的耳中,他捏着奏折的手指黯然一紧,指骨竟泛起了一阵青白色的色泽。
一张脸‘刷’地一声,黑如墨色。
这个该死的女人,又搞什么鬼?
四名大臣你望我,我望你,谁也不敢吭声,只是暗暗为这不请自来的女人捏了一把冷汗,皇上最厌烦地就是在商讨国事时,被人打扰,不论对方品级多高,有多得宠,一旦违反这条铁则,必将被打入冷宫。
“皇上!奴婢有事请求!”秦涫儿这一次学了乖,不等近卫军将她拦住,站在台阶下,双手在唇边合成喇叭状,尖声嘶吼道,声音绕梁不绝。
南宫胤阴沉着一张脸,暗黑色的眸子寒霜乍现,抬脚走出门房,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不停嘶吼的女人,额角的青筋蹦达的愈发欢快了几分:“你又有什么事?”
他特地咬重了又这个字眼,明显对秦涫儿的忍耐,快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
“皇上,为了给皇上排练出一出最完美的大戏,希望皇上能恩准奴婢从囚室抽调犯人来充数。”秦涫儿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衫,献媚地说道,“奴婢所请求的一切,全是为了给皇上一个惊喜,望皇上同意。”
说着,她噗通一声跪倒,态度极为谦卑,极为真诚。
南宫胤磨牙的咯咯声几乎到了人耳可以听到的地步,如果不是最后一丝理智克制着,他恐怕会一掌拍死眼前这个可恶至极的女人。
“就这点小事,你竟敢前来打断朕和大臣们商讨国事?”阴鸷如魔的嗓音蓦地响起,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秦涫儿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臂膀,哂笑一声:“这怎么能算是小事呢?在奴婢眼中,只要是皇上吩咐的,就没有大小之分。”
“朕准了,你现在、立刻、马上,消失在朕的面前。”南宫胤一个字也不愿多听,挥手同意了她的请求,只希望能早些将她打发走。
礼部尚书微微拧起眉头,将殿宇外的动静尽收眼底,朝着兵部尚书使了个眼色,无声地说着——很可疑。
一个向来喜怒无常的君王,竟会容忍一个卑贱的宫女?甚至在对方打断国事后,还能全身而退,这还不是在意那是什么?
好不容易撵走了秦涫儿这尊大佛,南宫胤拂袖转身,进屋前,向一旁的李德吩咐一句:“下次再有任何人私自前来,一律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李德狠狠打了个哆嗦,他似乎已经预见到,这道命令下去,又该有多少嫔妃捶胸顿足了,她们平日里可没少利用关心南宫胤身体的原因,出入御书房,如今,唯一的福利被剥夺,她们怎会甘愿?
虽然心里腹诽着,但李德仍旧重重点头:“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绝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
早已迈着风姿卓越的步伐离开的秦涫儿,丝毫不知道,因为她的出现,多少女人企图爬上龙床的捷径,已被南宫胤无情地阻绝。
她一路蹦达着走向囚室的方向,捏着南宫胤的口谕,将除却方坤偌的所有犯人通通带走。
他的身份太过特殊,如果当众出现,恐怕会引起骚乱,甚至于,会被人所羞辱,秦涫儿还没有傻到连这点也看不清,堂堂一国太子,却沦为质子,那般自尊自爱的他,如何能接受,从阶下囚沦为戏子?且还是专程为仇人表演的戏子呢?
刚刚得见天日,这帮犯人一个个贪婪地享受着午后的烈阳,嗅着空气里的清香,看什么也觉得极为顺眼。
返回景仁宫,南宫茜正和红梅站在殿宇中摘着花瓣谈笑,听到拱形月门外传来的凌乱的脚步声,两人疑惑地扭头,只看见秦涫儿走在一堆身披囚服的犯人跟前,落落大方走来的身影。
“涫儿,”南宫茜放下剪子,朝秦涫儿招招手,“这些是什么人?”
“是我特地找来排练戏剧的重要人物。”秦涫儿含糊不清地说道,话说连剧本也没有,她要怎么排?现在人虽然是找到了,但让谁主演?这个问题,让秦涫儿这个刚刚成为导演的女人,略感无奈。
“参见乐善公主。”有眼见的犯人一眼就认出了南宫茜的身份,朝着她毕恭毕敬地弯腰。
“都起来吧,涫儿,后方院落的空地就交给你做为调教他们的场所,加油干。”南宫胤鼓励地拍了拍秦涫儿的肩头,眼眸中布满了信赖以及暖意。
秦涫儿微微颔首,有些话,并不需要多说,她懂,她也懂这就够了。
来到后院,秦涫儿随手从枝桠上折断一根枯树枝,轻咳一声,“让大家聚集在这里的理由我已经说过,总之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出任何差错,如果能让皇上开心,说不定大家也能重新得到自由。”
这话,大多是在忽悠他们,不过,却让这帮犯人一个个摩拳擦掌地提起了兴致。
秦涫儿连夜赶出剧本,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着排练的事宜,时不时能从景仁宫里听见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传出,原本安静威严的殿宇,喧闹得犹如市集。
秦涫儿甚至利用为南宫胤准备寿辰的理由,推了巡逻的工作,仿佛一心投到了排练中,成天不见人影。
“李德,去打听打听,她究竟在暗地里准备了什么东西。”南宫胤阴沉着一张脸,沉声吩咐道。
李德当即点头,偷偷前往景仁宫打探消息,只可惜,却被秦涫儿以保密的理由给赶了出来,这位在宫中备受尊敬的太监总管,头一次吃了闭门羹,满脸纠结地看着眼前态度极为坚决的女人,幽幽叹息道:“杂家也是遵照皇上的口谕前来看看。”
“公公,您老就告诉皇上,在他寿辰当天,奴婢必定会给他一份大礼,请皇上拭目以待。”这份大礼一定会让他终身难忘。
秦涫儿斩钉截铁地说道,眸光笃定。
李德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饮恨离去。
景仁宫的声响让不少人纷纷绕道而行,铜锣的声音,不成调的古筝声,还有时不时响起的惊呼与尖叫,简直让人寒毛倒竖。
好不容易勉强将戏剧排练出来,秦涫儿几乎累得只剩下半条命,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原地解散,自己则回到房间,瘫软在床榻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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