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房门被人从外轻轻敲响。
她有气无力地开口:“进来。”
南宫茜提着宫灯嘴角挂着一抹浅笑踏入了房间:“涫儿。”
“公主?”秦涫儿利落地从床上翻身坐起,“大半夜的,您怎么来了?”
“我就想问问你……”话语微微顿了一下,她的脸蛋上飘上两团异样的红潮,“为什么没有在犯人中看见……看见……”
“你是指方坤偌?”秦涫儿一针见血地挑明了她的来意。
南宫茜难免有些难为情,在她明亮的眸光下,微微点头,“恩。”
“他是叱云国的太子,如果让他加入,恐怕会引起非议。”秦涫儿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也知道身为质子,如果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废话!以方坤偌迂腐的个性,让他替南宫胤祝寿,恐怕比杀了他还要艰难,她可不想一场好好的庆生,到最后演变成血流成河的惨状,所以才会连考虑也没有,直接pass掉他出场的可能。
南宫茜面色微微一暗,紧了紧手里的宫灯:“可是,自从他被带入囚室,已有很久不曾现身了。”
“哎哟,看来公主一直在关心着他的消息啊。”秦涫儿调笑道,那戏谑的目光让南宫茜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给塞进去。
“我……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情难自禁嘛,理解,很理解。”秦涫儿连连罢手,她也是恋爱过的人,怎么可能不了解?话虽如此,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愈发加深了几分。
南宫茜说不过她,只能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你再戏弄我,我就要生气了。”
红唇微微撅起,一副别扭、傲娇的模样,让秦涫儿不由得噗哧一声笑开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她耸耸肩,只是眼眸中的笑意却丝毫没有减淡。
陪着南宫茜说了会儿贴心的闺房话,离去时,她忽然在门边停了脚步:“涫儿,我真的很想帮他离开这儿,他不应该成为阶下囚的,他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是将来的一国君王。”
消瘦的背脊被单薄的粉色纱裙笼罩着,透着一股羸弱却又坚强的气息。
秦涫儿眉头一蹙,总觉得她这话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可细细一想,又想不出理由来,只能将心底那抹不安压住,目送南宫茜离去,掀开被子,一把蒙住自己的脑袋,准备听从周公的召唤,去和他下棋。
深夜,阴云遮盖住整个天空,看不见一丝月光,空气沉闷得让人胸口难受,秦涫儿恬静的睡颜,忽然间变得抽动起来,眉头紧紧皱着,双手下意识用力揪住身下的被褥。
“唔!”一声痛苦的低吟从她失去血色的红唇里吐出,疼痛让她从梦中惊醒,整个人用力蜷缩成一团,那种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食着骨髓的滋味,几乎让她想要放声尖叫。
哇擦,怎么回事?
她用力遏止住漫上喉头的闷哼,脑子疯狂地运转着,该不会是毒发了?
明明距离飞霜所说的一个月的期限,还有数日,为什么会忽然毒发?
秦涫儿一直以为自己不论沦落到怎样的境地都能咬牙忍过来,可独独这一次,骨子里蔓延出来的疼痛,却让她快要支撑不住,单薄的身躯在床被下瑟瑟发抖,红唇猛地张开,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腕,尖细的牙齿狠狠刺入皮肉,直到口腔里感受到了一股血腥味,她依旧没有松口。
该死!再这么下去,她都快怀疑自己要沦为吸血鬼了。
真特么的疼啊,秦涫儿一边努力抵抗着一波接着一波的疼痛,一边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除了自救,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
“呼……呼……”口中传出支离破碎地喘息声,豆大的冷汗顺着她的额头不断滴落。
被南宫胤派来监视她一举一动的暗一,乍一听到那微弱的喘息,鬼面后的容颜微微一怔,身影犹如鬼魅,飞快地消失在夜幕中,翩然离去。
“fuck!”秦涫儿冷声怒骂道,嗓音带着丝丝颤抖。
这简直比毒瘾发作还要遭罪!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老天爷竟要这样对她?
很快,一抹暗色从天际飞驰而过,玉足轻点在枝桠上,紧闭的窗户,被冷风砰地一声冲开,一道人影瞬间跃入房中,借着木桌上微弱的灯光,冷冷地看着床上正在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女人。
娇小、单薄的身躯微微发抖,可即使如此,她依旧倔强地不肯吭一声。
“需要朕帮忙吗?”南宫胤在接到暗一的禀报时,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她的住所,眸光晦暗不明。
她这个样子是怎么一回事?
受伤?中毒?
秦涫儿乍一听到那熟悉低沉的声音,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是绷成了一条线,低垂下眼眸,咬牙说道:“奴婢不过是……在经历每个女人每月都会经历的……痛苦而已。”
一句不长不短的话语,却透着丝丝憔悴,丝丝坚毅。
微弱的光线下,她脸上的冷汗晶莹剔透,拽着被褥的手背,早已暴起了一条条青筋。
南宫胤锋利地眉头猛地皱紧,“松口!你想咬死自己吗?”
微凉的手指大力掰开她咬住手腕的嘴唇,手指飞快地在她身上的穴位上猛地一点,秦涫儿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气仿佛被遏制住,根本无法发挥出来。
明亮的眼眸染上丝丝冷怒,“皇上,男女授受不亲,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哼。”南宫胤只觉得自己是好心没好报,这个女人就算是死了,又和他有何关系?袖袍猛地挥落,留哦地转身,准备让她自生自灭,可当背后传来她隐忍痛苦的喘息时,离去的步伐却蓦地定格在了原地,寒潭般森冷的黑眸里,有暗光微闪。
“朕若是走了,今夜即使你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到。”南宫胤冷声提醒道,欣长的身躯斜靠着房门,冷峻中多了丝丝不羁与随性,尽显魅力。
秦涫儿哪还有心情去欣赏什么美景?她只觉得浑身的骨头仿佛被人硬生生敲碎,那让她痛不欲生的滋味,如同千刀万剐。
“不用你管。”秦涫儿咬牙说道,她不能暴露自己深重剧毒的秘密,不然,恐怕这个皇宫将没有她的立足之地,甚至,会成为她送命的地方。
南宫胤这辈子没有被任何女人拒绝过,只有一个秦涫儿,敢对他说出驱逐的话语来。
凉薄的嘴角轻扯出一抹笑,“想让朕运功替你舒缓身体的疼痛吗?”
“……”秦涫儿一心承受着体内的痛苦,对他的话视而不见。
只是脸上的汗水掉落得更加欢快了几分。
南宫胤冷眼看着她倔强固执的模样,心尖猛地一颤,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吗?在那张献媚、殷勤的面具下,隐藏着近乎残忍的本质,一个女人,可以对自己残忍到极致,足以见得她的手段有多可怕。
“出去!”秦涫儿快要支撑不住身体里的痛苦,用着最后一丝力气直响房门,示意南宫胤快点滚蛋。
锋利的眉梢蓦地往上挑起,些许凌厉的弧线,她的口气是在命令自己?一个卑贱的宫女竟敢命令他?南宫胤暗黑色的眸子有冷怒正在齐聚,可当他的视线看见她弯曲成一团的身影时,不知为何,冷硬的心房,竟有了轻微的波动。
似不忍,似怜惜,似动容,又似心疼……
“你平日里不是很伶牙俐齿吗?这会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了?”略带讽刺的冷笑滑出唇齿,秦涫儿哪儿有力气说话?只能愤恨地闭上眼,贝齿狠狠地在唇瓣上咬出一排泛白的印记。
特么的,别让她有机会解掉这毒,不然,她一定要让黎澈也尝一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南宫胤细细地眯起双眼,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坚强到近乎残忍的女人,明明疼得浑身抽搐,却硬是咬牙忍着,没有吭过一声。
手腕上淋漓的鲜血在被褥上侵染出娇艳的红,空气里粘稠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坐好,闭眼,屏气。”强势的命令,简短且不容人质疑。
秦涫儿下意识坐起,单薄的亵衣几乎被汗水打湿,三千青丝粘稠地紧贴着面颊,倾国容颜,比起平日来少了几分明媚,多了丝丝羸弱、娇柔。
南宫胤盘腿坐在她的身后,手掌凝聚两团内力,正源源不断输入她的体内,尖锐的疼痛与那雄浑的内力开始交锋:“唔……”
秦涫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两股力量大力地撕扯,疼得她险些惊呼出声。
“静心。”遥远得好似云中歌的喑哑嗓音在她的耳畔缓缓飘起。
双目微微闭上,一缕缕白色的雾气,正不断地从她的天灵盖冒出,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上的青筋正在欢快地蹦达,她此刻正承受着犹如千刀万剐般的痛苦。
一刻钟后,疼痛逐渐淡去,秦涫儿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南宫胤当即收工,古铜色的肌肤隐隐透着些许苍白,飞身跃下床榻,袖袍轻挥,束在羽冠中的青丝在空中滑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气势冷冽如冰。
“谢……”秦涫儿挣扎着想要道谢,却在刚抬起头时,猛地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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