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你下的毒?”南宫胤直截了当地问道,脸若冰霜,深邃的眼眸暗藏戒备。
秦涫儿心头咯噔一下,绝不能被他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皇上,谁说奴婢中毒了?”
“哦?你以为朕是傻子吗?”他冷笑道,她刚才的反应根本是身中剧毒,如果不是他的内力及时疏导,恐怕等到毒药的药效散去,她会丢掉半条命。
可这个女人,居然没有一句好话,还敢糊弄他?好大的狗胆!
“不不不,皇上是奴婢见过的最英俊,最聪慧,最圣明,最……”秦涫儿几乎将自己脑海中能够搜刮到的赞美词汇往南宫胤身上堆积而去,起初,他还听得连连点头,可到了后来,脸色却蓦地沉了下去。
“说够了吗?看来你对溜须拍马很有一手。”南宫胤讽刺地说道,她信手拈来的奉承,毫无半点真诚可言,极为虚假。
这个女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皇上,奴婢从不溜须拍马,你这是在侮辱奴婢的人格!”秦涫儿义正严词地反驳道,一副宁死不屈的坚毅模样。
人格?
南宫胤古怪地目光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通,这东西,她有吗?
一个为了保命,献媚、殷勤的女人,居然敢在他的面前说人格这两个字?
“朕倒是很想知道,你的人格是什么?”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不能说个一二三四出来。
景仁宫外寒风呼啸,斑驳的月光洒落在泥土地上,长廊上摆放的宫灯与天空上的星辰渐次相连,与这窗外美景截然相反的,则是房间里冷得快要凝结的气氛,从某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仿佛要将空气冰冻,秦涫儿哂笑两声,“皇上,奴婢的人格嘛,自然是诚实,从不说虚言,为了皇上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将生死置之度外。”
南宫胤讥讽地扯了扯嘴角,诚实?“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蹦出来,还真是让朕觉得意外啊。”
这女人如果能算诚实,这世上还有虚伪的主吗?
她这张嘴,简直能把黑说成白。
“哪里哪里,相信相处久了,皇上一定能发现,奴婢身上除了诚实以外,其实还有不少优点。”秦涫儿信誓旦旦地说道,丝毫没有顾及某人愈发阴沉的脸色。
“别妄想糊弄朕,你身上的毒,究竟是谁人下的?”这种毒好生霸道,饶是他二十多年内力,也不过堪堪克制住,狐疑的视线从上到下将秦涫儿扫视了一圈,为什么会有人给她下毒?目的是什么?
“皇上奴婢真的没有中毒,是不是一定要把奴婢的心给挖出来,皇上才肯相信呢?”秦涫儿一副西施捧心的悲催模样,特诚恳特真诚地看着南宫胤,“皇上,你真的想要知道,奴婢为什么会如此难受,甚至会吐血吗?”
她肯说了?
南宫胤深沉无光的眸子瞬间滑过一道暗色,欣长的身躯孤立在房间中央,一身凌厉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如同暗夜中的君王。
“说。”
秦涫儿心尖一紧,险些被他犀利的目光看得发怵,逼迫自己用最清澈的视线对上南宫胤审视的目光,缓缓启口:“皇上啊,其实奴婢是为了在您寿辰当天给您准备最满意的贺礼,所以才会呕心沥血到如此境地,”话语微微一顿,她明显感觉到房间里的寒流有愈发扩大的迹象,而某人的脸色也开始逐渐黑了下去。
气吧气吧,想要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来,绝不可能。
“奴婢虽然正值花季,但日日夜夜为皇上的寿辰牵肠挂肚,难免身体抱恙,咳咳咳……”说着她竟捂着嘴咳嗽几声,喉咙瞬间漫上一股铁锈味,鲜血从她的唇中滑落到掌心,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一刻仿佛变得近乎透明。
不知为何,南宫胤只觉得她白皙手掌中那滩红格外的刺眼。
明知道这个女人满嘴胡言,但他却极力克制住了心头的薄怒,“是吗?看来为了不让你死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理应让太医为你好好诊治诊治。”
他特地咬重了好好这两个字,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格外生硬。
秦涫儿顿时一愣,喂喂喂,要是请了太医她身体的情况岂不是要曝光了?“不,不用。”
“哦?”南宫胤锋利的眉梢微微挑起,危险地眯起双眸,冷眼看着眼前逢场作戏的女人,“难不成你想要英年早逝?”
尼玛!她绝对会活到长命百岁的好吗?什么英年早逝,就算他死了,也不见得她会死好不好?
秦涫儿嘴角忍不住抽动几下,努力克制着想要把眼前这个诅咒自己早死的男人一巴掌拍飞的冲动,献媚地笑了笑:“皇上,奴婢身份卑微,哪里能劳烦太医出动呢?还是算了吧,奴婢身体粗糙强壮,休养几天就能痊愈,现在这个时辰,扰人清梦是不道德的,皇上,您想想,这太医们平日里日夜操劳,好不容易做个好梦,如果为了奴婢去骚扰他们,奴婢心有不忍啊。”
她说得倒是有条有理,可南宫胤却一个字也不信。
“呵,没想到区区一个宫女竟也有慈悲心肠,好!”他怒极反笑,凉薄的笑声从唇瓣中滑出,修长的身影一步步逼近秦涫儿的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手臂缓慢地抬起,擒住她削尖的下颚,“既然你是为朕烦心,想来寿辰当天,朕必定能够看见最满意的贺礼,如若不然,”身躯缓缓俯下,迫入她那双看似惊慌实则波澜不惊的黑眸中。
那眼,似这殿外夜空,古井无波,却又泛着淡淡的凉意。
“你当知道,朕若不满意,你,甚至你的九族,都将提头来见!”冰冷至极的话语透着一股嗜血的肃杀。
秦涫儿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纷纷倒竖,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当然,当然。”
南宫胤深深凝视了她一眼,这才松开手指,身影犹如鬼魅,顷刻间便消失在了房间中,只有那大开的窗户,以及窗外徐徐刮入的凉风依旧存在着。
直到空气里那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彻底消失,秦涫儿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妈的,这绝逼是老子这辈子做过的最艰难的一次任务。”疲软无力的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她愤愤不平地咒骂一声。
心里对某位下药的王爷的怨恨更加大了起来。
别让她有机会翻身,不然,她必定要把那该死的混蛋套进麻袋里,狠狠地揍上一顿!
第二日,秦涫儿依旧在景仁宫后院里敲锣打鼓地排练着剧本,粉色的宫装将她单薄的身躯包裹住,手里捏着一根枯树枝,看着满院子正在拍戏的犯人,眉头猛地皱紧:“停!”
鼓声戛然而止,所有人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又抽了什么风。
“我要的是发自内心的笑,你,你知不知道看着爱人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树枝直指某个太监,怒声问道。
太监脸色顿时一白,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秦……秦姐……小的自打出生就被送进宫,还没……还没……”他扭扭捏捏半天,脸蛋飘上两团红晕,那副欲言又止又娇羞妩媚的模样,看得秦涫儿瞬间蛋疼。
没蛋也疼,特么的,谁能告诉她,为毛宫里除了皇帝是个正常的男人,其他雄性生物都少了一个零件?
“你把她想象成你最喜欢的东西。”
“错了!你那是爱慕的眼神吗?什么叫深情款款你不懂吗?就算是太监,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内心瘙痒难耐过?”
“该死的,你那不叫深情,你那叫猥琐!”
……
整整一个白天,从景仁宫里飘荡出来的咆哮声,让方圆百米内的生物纷纷退避三舍。
“算了,先休息。”秦涫儿大手一挥终止了彩排,气喘吁吁地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小脸红扑扑的,余怒难平。
都是人,特么的,怎么就完全不听指挥呢?难道这帮犯人天生没有娱乐细胞?演戏是啥玩意儿一个个全不懂吗?
身体疲惫地靠住椅背,幽幽地视线穿过院子里的梨花树,她仿佛看见了寿辰当天,南宫胤一句不满意,然后她的脑袋和脖子搬家的悲催下场。
妈蛋!
心里愤愤地咒骂一声,她整个人一溜烟从椅子上窜起,“阿武!”
扮演男主角的太监听到她柔柔弱弱的呼唤声,背脊一寒,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下,磨蹭着走到秦涫儿跟前:“秦……秦姐……”
他现在辞演来得及吗?早知道会这么痛苦,还不如让他继续留在大牢,至少不用饱受摧残啊,太监也是人,也需要用心呵护的好吗?
秦涫儿看着他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尴尬的咳嗽一声,话说,她是不是把人操练得太惨了?
怎么心理素质就这么差呢?不就是不痛不痒地教训了几天吗?要不要给她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啊?
如果太监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定会气到吐血,那是不痛不痒吗?她就只差没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给带上了。
“你给我看着,我来给你演一遍,记住了,用心看。”秦涫儿深吸口气,大手一挥,抬脚走到院子中央,手臂直指剧本里的女主角,“你,过来,按照刚才的位置重新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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