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婢只是遵照圣旨行事啊。”明明是他丫的下旨让她用这种方式回宫,他以为自己很乐意吗?一路上被当作耍猴戏,那种滋味只有尝试过的人才会懂得她心里的心酸。
话虽如此,但秦涫儿此时此刻绝对没有这个胆子把心里话说出来,反而摆出一副幽怨、委屈的姿态,默默地控诉着南宫胤的指责有多过分。
他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压制住想要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你对朕很衷心?”
“是啊,奴婢对皇上的忠诚日月可见。”她早就练就了一颗千锤百炼的强硬心脏,这种谎话完全是手到擒来。
“既然如此,接到朕的圣旨,你不是应该拒绝,以表忠心吗?还是说,你的忠心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竟真的胆敢乘轿入宫,见驾后,仍旧稳坐泰山般待在轿子里,南宫胤怎能不怒?
秦涫儿这下可是真的委屈了,手指狠狠地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硬生生逼出两行清泪:“皇上,说话可是要负责的啊,奴婢原也想过不能接下旨意,因为这会让人误以为奴婢恃宠而骄,可是,若奴婢抗旨,不是罔顾了皇上的一番体桖吗?”
再说了,有便宜不占,那是傻瓜!想要让她回宫,不让他丢丢脸怎么行?虽然她暂时拿这个狗皇帝没有办法,但稍微给他制造一点麻烦也是可以的,相信过不了多久,宫里就该流言四窜了吧?说不定啊,那些后宫的嫔妃会大迟飞醋,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缠上狗皇帝,这样他应该就不会再有心思来和她秋后算账了。
秦涫儿的心思千转百回,但脸上的表情却仍旧不变,或者说,她的脸已经无法完美地表达出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了。
这是作为间谍的基本功,用无数层面具将自己隐藏在黑暗后,永远不会对任何人露出自己的真实。
既可悲,又可笑。
“好,好一个秦涫儿。”南宫胤猛地挥动衣袖,龙袍从空中滑下,一股庞大的内力从他体内迸射出来。
轰!
抬脚旁的盆栽直直被那股劲力击中,瞬间化作了残渣。
“皇上息怒。”匍匐叩拜的众人纷纷低垂下头,谁也不敢去直视这位向来残暴不仁,喜怒无常的帝王。
“李德。”南宫胤懒得多看秦涫儿一眼,沉声唤道。
“奴才在。”
“把秦涫儿小心地弄到御书房中,朕有话要问她,荣木,你也跟上。”说罢,他峻拔的身影利落地转身,衣摆飞扬,青丝摇曳,抬脚跨入御书房。
直到空气里那股压迫感彻底消失,秦涫儿才拍着胸口,长长呼出一口气,额头上隐隐有冷汗渗出。
不愧是一国之君,这气场,绝对比任何一部历史剧中的君王还要强悍,甚至连她,刚才也被震慑住了。
李德不敢怠慢南宫胤的命令,着两名太监用木板将秦涫儿抬入御书房,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秦涫儿总不可能跳起来告诉所有人,她的身体很健康吧?以至于,索性心安理得地任由人服务着,将病患的身份扮演得活灵活现。
房门缓缓合上,也阻断了房外明媚的阳光,御书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偌大的房间里,南宫胤身上释放出的寒气,几乎将空气一寸寸冰冻,作为直接承受他怒火的秦涫儿却表示,这天热,有一个免费的移动空调也不错。
荣木在心里悄悄为她捏了一把冷汗,能够正面扛下皇上的龙威,秦姑娘的能耐或许真的不小。
“荣木,你来告诉朕,为何这次的任务会失败?朕不是说过,若不能带回质子,你们通通要以命谢罪吗?”南宫胤冰冷刺骨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徘徊着,绕梁不绝。
他直接跳过了秦涫儿,多次交锋,他已经深知这个女人有多狡猾,口才有多可怕,索性连开口的机会也没有赐予她,直接将炮口对准向来木讷、本份的荣木。
“皇上,是奴才办事不力,那叱云国太子早就在国内埋伏了人手,在官道上弃车步行,甚至为了逃避关卡,选择走水路,等到奴才和秦姑娘赶到时,他们已经安然渡河,奴才虽然极力击杀,但他身旁的死士众多,被他逃了。”荣木满脸愧疚,将所有的罪责通通归咎到自己身上,绝口不提在射出最后一箭时,所发生的意外。
他相信,向来对皇上忠心耿耿的秦涫儿,绝不会是故意的,为了不让皇上再生怒火,以至于隐瞒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秦涫儿低低垂下眼眸,细长的睫毛遮挡住了她眼底闪烁的丝丝感动。
这个木头是在保护她?为什么?
“哦?”南宫胤将信将疑,深深审视了荣木半响,后者努力按捺住心头的心虚,真诚地表情,终于打消了南宫胤的困惑,勉强认可了他的说辞:“朕记得,在出发时朕便说过,若是无法带回质子,你们……”目光在扫过秦涫儿身上时,有细微的停顿:“都要按罪论处。”
“奴才自知有罪,请皇上降罪。”荣木直截了当地磕头认错,对南宫胤杀气腾腾的话语,没有任何一丝反抗,即便他让他此刻慷慨赴死,或许荣木也会眼也不眨的拔刀,血溅此处。
“很好,”南宫胤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一个奴才应该有的态度,或许有了秦涫儿这个总是让他气到吐血的女人,荣木这种原本步入他眼的下人,竟也变得生动可爱起来。
如果秦涫儿知道这个事实,恐怕会憋屈到死,她的存在难道就是用来衬托旁人的出色吗?
“你呢?你可有话说?”南宫胤一副坐等秦涫儿认罪的样子,连她的同伴,也已经俯首,他就不信,她还能独善其身。
所以说这人啊,总是犯贱的,屡屡在一个女人身上吃瘪,南宫胤绝对想逮住机会讨回来,现在不是就有人给他送枕头了吗?还是秦涫儿亲手给他制造的,让他下旨惩罚她的机会。
这样想着,他脸上的冷色竟消散了不少,连嘴角那抹笑,也变得轻快起来。
秦涫儿幽幽地抬起眼皮,眼眸中有泪花正在闪烁,贝齿轻轻咬住下唇,好一个欲语还休,无语泪先流。
南宫胤微微一怔,心里竟升起一种陌生的异样感觉,她似乎更适合张牙舞爪的模样,这种梨花带泪的柔弱出现在她身上,怎么看,都不适合。
“你这是什么表情?”他不悦地沉声问道。
“皇上,您不是已在心里判了奴婢的罪吗?只要皇上希望,奴婢绝无二话,奴婢此次犯错,请皇上下旨严处!”说罢,她艰难地在木板上挪动着身体,由半坐的姿势,改为了跪爬着,朝着南宫胤微微俯身叩拜,两行清泪从她的面颊上滑落下来,砸在木板上方,晶莹剔透的水花,让南宫胤的心,起了丝丝波动。
手指黯然握紧身下龙椅的扶手,“你这是在暗指朕冤枉你吗?”
“皇上,你怎么能这么曲解奴婢的话?奴婢岂敢?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可能会污蔑皇上啊。”秦涫儿用力摇晃着脑袋,琼瑶体的语句外加痛苦不已的表情,简直是入木三分。
污蔑?岂敢?南宫胤不怒反笑,她刚才所说的那番话,难道不是在指责自己,顺带表达忠心吗?深沉的眸子有杀意一闪而过,荣木看得心头一惊,急忙开口:“皇上,秦姑娘对皇上向来忠心耿耿,她绝对不会做出皇上所说的这种事的,请皇上明察。”
“大胆!”南宫胤砰地一声,重重拍上龙案,守在御书房外的李德被里面传出的巨大声响,吓了一跳,哎哟喂,他的老天爷,这秦涫儿究竟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惹得皇上如此动怒?
说来也奇怪,皇上向来喜怒不定,但自从这秦涫儿离宫回来后,似乎,皇上的情绪波动愈发明显,倒有些像个真实存在的人了。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李德急忙将其抛诸脑后,妄议皇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难道他也被秦涫儿给传染了吗?
荣木脸色一白,南宫胤的怒火犹如一座巨山,狠狠地压在他的肩头,他迅速叩首,却也倔强地不肯认罪,秦涫儿的忠心,他看在眼里,皇上本就不应如此误解她。
“好好好,好一个秦涫儿,你还真的一次次叫朕惊讶啊,连向来忠心户主的近卫军统领也能被你感化。”南宫胤阴冷地看着秦涫儿,她究竟有何本事?能收服一个又一个他信赖的奴才,替她说话?
如果情况允许,秦涫儿真的想说,这是她的人格魅力。
但看着南宫胤那副恨不得将她处置而后快的表情,为了脖子上这颗脑袋,她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贵妃娘娘吉祥。”屋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这满屋子凝重且危险的气氛,南宫胤脸上的怒色顿时收敛了几分,平静的坐在龙椅上,只是眼眸冷得渗人。
秦涫儿悄悄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这狗皇帝会一怒之下直接宰了自己,只是这贵妃难道是好心的前来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
“皇上,雪贵妃求见。”李德在屋外禀报道。
那女人来做什么?
南宫胤微微颔首,“让她进来。”
房门吱嘎一声开启,身着精美华服的雪贵妃轻轻提着裙摆,优雅地跨入殿中,可当她注意到秦涫儿的形象时,脸上殷勤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她这是什么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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