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天刚微微亮,罗隐陪着陈昭亲自登上建春门城楼上查看,眼见城下的营帐又增加了数倍,知道琅琊军的后军已经到了,两人的心情更加沉重。
罗隐再次劝陈昭天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趁琅琊贼军还未完全围困洛阳,他愿率虎贲军带天子杀出重围,带去函谷关与秦王大军会合。
陈昭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如今小平津关的将士还在血战,他身为天子却仓皇出逃,这像什么话。
陈昭勉励了几句罗隐就返回了建兴宫,罗隐亲自在建春门盯了城外的琅琊军一天,严防对方突然发动攻城。
直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罗隐才稍稍稍稍松了一口气,城上的士兵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才算松懈下来。
但很快,他们发现自己错了,琅琊军的营地突然火把齐燃,亮如白昼。
火光中,罗隐甚至看到琅琊军推出了云梯……
虽说想不通为什么琅琊军要选择在夜里攻城,但情况危急顾不上他多想,慌忙叫所有士兵上城防守,同时去派人通知另外三城门加强戒备。
……
与东边的建春门相比,南边的应天门则冷清得多,虽说城头上也有一万多人,但大多是被强行拉来守城的壮丁。
因为琅琊军所有的兵力都屯驻在建春门外,没有分兵来围困其余三门,因此城中城中为数不多的五千虎贲军都被调去建春门。但罗隐也担心另外三个门兵力不足,特意临时在城中临时征召三万壮丁,每个门派去一万人,上城楼协助守城。
这些壮丁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没经过任何训练就被强拉来守城,毫无战斗力可言,可能站在城楼上吼两声,壮壮气势还可以,一旦打起仗来不当场吓得尿裤子就不错了。
此刻城头上,这些壮丁就横七竖八歪歪扭扭躺在城头上睡大觉,要多难看就有多不雅观,白天盯了一整天,实在是太累了。连负责守夜的士兵也是站得歪歪扭扭,无精打采,感觉连手中的武器都拿不稳,城门校尉也懒得管,他知道这些被强拉来的壮丁是什么德性,只要不睡过去,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说罗中郎将特意派人建春门那边派人过来传话,说敌军今夜可能要攻城,要他们加强戒备,但是城门校尉没怎么放在心上。
看城下黑压压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哪来的敌军。
再说,真有敌军攻来,还真指望城头上这一万壮丁能帮自己守住这应天门?
夜色更深……
建春门的琅琊军还是没有发动进攻,只是高高举着火把跟城头上的守军对峙,火光映照着每一个士兵冷峻的面孔。
罗隐心中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城下,一名亲兵走到萧铮旁边,低声道:“启禀大都督,徐都尉和皇甫军师已经率一万人摸到南门附近,城上敌军并无察觉。”
萧铮微微颔首,随即亲兵取来一个信号弹点燃,直指天空……
片刻之后,洛阳城内外的人有幸欣赏到了这个时代的第一支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烟花飞得很高,绽放得很美,连南边应天门的壮丁们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感叹烟花的绚丽,惋惜它的短暂……
就在他们还在猜测这是什么神迹之时,城下却突然喊杀声冲天,夜色中不知有多少琅琊军杀向城门……
“敌袭!”
城楼上的钟鼓一齐被敲响,惊醒了熟睡中的壮丁,他们目光茫然看着城门校尉,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放箭!给我放箭。”
城门校尉声嘶力竭下冲城上的壮丁下命令。
大多数壮丁听着城下冲天的喊杀声,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弓箭拿都拿不住,更别说往城下射箭了。
有些壮丁大着胆子望着城下,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根本不知道往哪里射。
“校尉,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往哪里射。”一个壮丁大着胆子跟城门校尉说道。
城门校尉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疯了:“别管看不看得见,往城下射就对了。”
城门校尉一面冲壮丁们发火,一面派人去建春门通知罗隐派兵支援,但此时,他身后却突然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片。
林修和林霄率领几百人高举火把,手执刀剑开始杀向把守城门的士兵,大多数士兵都被派上城楼了,守城门的只有寥寥十来个人,一个照面就被林家兄弟带来的人砍翻。
林霄带几十个人负责打开城门,而林修则带着剩余的人杀向城楼,夺取升降吊桥的机关。
城上都在防备城下琅琊军的进攻,却没有料到身后突然有人冲自己杀来,顷刻间被砍倒一片,林修见城上人太多,心生一计,大声喊道:“琅琊军杀进城了,你们各自逃命去吧。”
此话一出,城上的壮丁瞬间作鸟兽散,一个个丢下武器转身就跑,城门校尉亲手斩杀了两个逃跑的壮丁,但还是阻拦不住壮丁的溃散,反而是林修找准机会,一刀将城门校尉结果了性命。
城门校尉一死,城上的官兵瞬间跑得一干二净,林修从容摇动机关,挡在城门口吊桥轰然落下……
徐纵与皇甫韬相视一笑,也点燃一支烟花射向天空,随后率军杀入城门……
就此,洛阳应天门陷落……
……
建春门。
城楼上的罗隐隐隐看到南边的应天门火光冲天,心中顿觉不妙,怀疑琅琊军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晚真正的目标可能是应天门。
又一朵烟花在南门的上空绽放……
建春门外的琅琊军动了,他们没有攻击建春门,而是开始快速向应天门的方向快速奔跑而去。
“罗中郎将,不好了,南门失守了,贼军打进来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连跪带爬跪倒在罗隐面前。
罗隐眼前一黑,险些昏倒在地,城头上的官兵听到如此噩耗都不由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
罗隐很快从惊惧中冷静下来,眼见所有将士都把目光投向自己,他也毫不犹豫下了命令:“所有人,立即随我去建兴宫,我们护送皇上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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