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秀和赵王说好,出城后飞鸽传书报平安时,会在信中留下他想要的东西。

    事实是,为了表达诚意,叶秀出城前一晚就把信给了守院的门房,让其在自己走后交给赵王,信中除了抒发感情,还表达了对南京的留恋。

    门房直接把信给汉王,汉王查阅完信中的情意绵绵,气人又挑不出毛病,最后才把信给赵王。

    赵王根据他们约好的藏尾规矩,取出信中最重要的几个字,近城边小桥河,立刻着手打捞。

    进展很顺利,沉甸甸的宝刀拿到手上,他迫不及待抽出鞘,锋芒乍现,刀身不锈。刀背铭刻“精忠突晓烟,万马仗龙泉”,正是爷爷当年对唐朝羽林近卫陶将军的咏赞,难怪赐刀林遇啸。

    他懒得研究刀上有无线索,直接上交宫里,李、陆二人的事搞得他心力交瘁,如今交刀了事,就当在启程前抵消皇上对他军中失责的怒气。

    至于被问如何找到此刀,他说一直吩咐陆贵在办此事,是陆贵给的线索,如今人死了他也不知道。

    武英殿中一片沉寂,但最后赵王还是得到褒奖。

    事后汉王劝他,“我知道你有怨,但方才也太”

    赵王理直气壮,“爹非要问,我答不上来只能实话实说啊,我又不能去问陆贵,是吧大哥?”

    太子拿他没办法,干脆不接话。

    汉王哼了声,“好在今儿他高兴,不然有你受的!”

    赵王悄悄松了口气,他献刀其实是想以功补过,但确实心里有怨,撒了怨气又后怕,总之心情复杂。

    两天后,赵王启程北上,先往彰德,再至北平。

    另一边,叶秀进行着她的逃跑计划。

    赵王原话是:“那个小武是我二哥非要安插来的,好在只是个小娃儿,到时候你自己跑了就是。”

    然而,叶秀的第二次逃跑仍以失败告终,赵王可没说小娃儿是神射手!第一箭划伤她的左臂,她继续跑,第二箭划伤右腿,她摔在地上,第三箭穿过她的鬓发射入地面,堪称技术型人体描边师!

    她望向前方吊桥,思考如果咬牙百米冲刺,能不能争取到跑过吊桥再砍断吊桥的时间。

    小武在远处拉弓瞄准,沉静呼唤,“阿姐,回来。”

    叶秀想翻白眼,小小年纪装什么霸道总裁!

    跑得过人跑不过箭,她被押送去和赵王汇合。

    路上,小武温馨提示:“汉王说,若阿姐不愿回到赵王身边,便坐实了是虚情假意利用赵王,该死。”

    叶秀惊恐,“汉王让你杀我?”

    “起初是要杀,那天见你一面后他又说死了可惜。”

    “哦,又不杀了。”叶秀窝火,神经错乱吧这人!

    “他说,你对赵王很重要,所以无论如何要把你送到赵王身边。”

    叶秀无语,原来是演戏把自己带沟里了!

    他们沿着运河走,最终与北上船队会师,再次见到赵王是在船上,尽管叶秀现在对水和船都有点怵。

    她能想象赵王摆脱她有多高兴,结果看到她又出现,理所当然露出“你怎么又来了?”以及“你是不是想碰瓷?”的疑惑。

    天地良心,她想溜来着,汉王不让。

    叶秀眼神示意跟在身后的小武,赵王懂了,把她拉到近前说悄悄话,“看你在南京猫了两年,以为有些能耐,怎么一个小毛孩儿都摆不平?!”

    叶秀无力挣扎,“爷,您说的对,汉王克我。”

    “什么?”

    “他派了个神射手来,老娘我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百步穿杨,哦不,他简直百步穿我!我差点就没命来见您了!”

    赵王瞄了眼小武,正色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小毛孩想跟我,我不想收,说的是把你送到才行,送不到就不收他。”

    “呵呵。”叶秀没有感情地鼓掌,“恭喜恭喜,我和他,您一个都没甩掉。”

    “”

    ——————————————

    三个月后。

    大天界寺,梵音佛殿。

    秦昭虔心跪于佛前,厉彦双手合十,正低颂经文。

    良久,二人踱出佛殿,秦昭静静走着,忽道:“如来还是没告诉我,她会去佛国,还是托生人世。”

    厉彦无法回答。

    他已多年未至佛寺,秦昭少有几次陪他来,这是第一次真切地想从这里得到什么,哪怕只一个答案。

    厉彦知道他心里苦,一味练武无济于事,早些日子就想带他来,不料期间他随薛旌进宫一趟,宫里那位已成了他的良药。

    从宫里回来时,他已伤口开裂,听说是狠挨了顿教训,却终于恢复些精神。随后宫里来了圣旨,命他追查在京集会的建文乱党,更命薛旌全力配合他办案,全然不顾他还只是个孩子,在此之前只会听令行事,从未自己拿过主意。

    正如薛旌所说,“其实就是给他找点事儿做,抓捕乱党这种事都能闹着玩儿似的交给他,可见皇上多疼他,他自个儿也知道担子重,总算打起精神了!”

    可他的精神头太过了,伤口未愈就成天在外跑,薛旌教他诸事不必亲力亲为,他却常常忘了自己已是主理人,还像以前一样遇事就往前冲。

    莽撞之下倒是抓了几个人,但除去被当场斩杀的,剩下都是被误抓来的。事情没什么进展,宫里那位倒不急,案子继续查着,他就继续忙着。

    这次来寺院,还是厉彦早早让他腾出时间,否则他又忙去了。

    厉彦在庆幸的同时有些许担忧,他没有也不愿参与追捕,而秦昭则太过投入。

    二人行至寺院后殿,厉彦向沙门求见一人,“在下锦衣卫厉彦,求见宗泐大师。”

    沙门婉拒,并未因他的身份而高看一眼。

    他默然,后道,“弟子屈摩罗,求见宗泐师父。”

    沙门这才认真打量起他,通传后引他至法殿。

    殿中只有一老者。

    沙门退下,秦昭候在殿外。

    厉彦与老者对坐,合十道,“师父。”

    老者年事已高,“你少时就被选中,自愿追随高帝,在我身边只待了两年,我算不得你师父。”

    “在下妄言,大师莫怪。”厉彦改口道,“京中有人集会,那位便要逐建文旧臣出京,大师乃洪武旧人却受此牵连,在下深知别易会难,特来见您一面。”

    “不必愁患,随波逐流,顺其自然。”老者宽慰他,而后反问,“这几年你过得可好?”

    厉彦羞惭,“三千法门,心无避处。”

    老者开解道,“观色是苦、空、无常、无我,生厌离,喜贪尽,方心解脱。”

    这些厉彦都知道,却做不到。

    老者看向殿外,见一少年人正望着院中飘零的落叶,佩刀出鞘入鞘,落叶一分为二,然后倚靠古树等待下一片落叶,目光熠熠,神情专注。

    厉彦也看去,自语般道,“他已找到心之避处。”

    他也曾有避处,在洪武朝的时候。

    老者只道,“那孩子都这么大了。”

    叙旧时间不长,离开时,老者叫住厉彦,“道衍于寺中供奉了一位故人,去看看吧。”

    所说道衍,正是当朝国师,太子少师,多年前得宗泐举荐至太祖,如今也护宗泐于寺中安然。

    秦昭听说还要去个地方,不禁有些疑惑。

    沙门为他们引路,遇一玄衣和尚,正是道衍。

    道衍认得厉彦,佛门没有国师与下臣的区别,只让他为故人上香。

    厉彦见供奉的是无字牌位,便问故人可是姓林。

    他想起那场犹如涅槃的大火,故人是否已追随太祖成佛。

    道衍不答,厉彦并不追问,牌位无字便是不能说。

    天界寺总辖众寺,道衍敢有此举,必定得了宫里那位的默许。故人乃太祖近卫亲军,那位必定敬他,所以默许,可故人又是建文护卫统领,那位必定也恨他,所以无字。

    无字也有好处,以免痛恨建文的朝臣寻衅。

    厉彦跪下,久久望着牌位,想起他生时雷厉风行,死后却如入世菩萨的建文那般叫人心中安宁。

    厉彦忽地想到叶秀,转头叫秦昭也跪下。

    秦昭问,“这位是谁呀?”

    厉彦不答,只让他拜。

    秦昭不明,还是跪下,不知所拜为何,就当是拜无名的菩萨。

    他双手在胸前合十,如见每一尊神佛那般虔心祈祷,愿叶秀早登极乐,若已托生,则愿再见。

    若已托生,则愿再见。

    他还是想再见到她,还是忘不了她。

    傍晚,二人回家中,薛旌带了点心来。

    薛旌不久前买通栗子摊老板的女儿天天给秦昭送吃食,那姑娘喜欢秦昭,都依他的口味来,秦昭却想多给钱,让她把跟自己一起缉捕的锦衣卫兄弟的饭食一起做了,气得人姑娘连他那份也不送了。

    薛旌这次换了法子,说刚去拜会同僚,其女做的点心十分美味,想起秦昭喜欢这些,特地给他带的。

    秦昭尝了一块,还不错。

    薛旌介绍起来,“你胡伯伯还记得吧?跟你厉叔和我都老相识了,这是他二女儿做的,那姑娘叫善荃,比你小两岁,上有一兄一姊,下有一弟一妹,大姐在宫里当差,你见过的。”

    秦昭一边吃一边回想,“哦,胡尚宫,上次皇上打完我,就是让她带我去上药的呢。”

    薛旌点头,“洪武朝时太祖就总夸她能干,如今皇上对她也颇为信重。”

    薛旌想说的是胡家和胡家女儿如何好,秦昭听懂了,但未完全懂,“嗯,厉害。”

    薛旌叹气,果然不能指望他自己悟出来。一旁的厉彦难得插嘴,“许久没见你胡伯伯了,你寻个空日子,跟我一起去拜望他。”

    薛旌投来肯定的眼神。

    秦昭拍拍手上糕屑,“好。”

    谁知接下来几天,秦昭都忙得找不出空闲。

    此次围捕汉王也在,锦衣卫扮作逆党深入,汉王带人在外伺机而动。

    按理说汉王本不用参与,但他实在想不明这等大事怎能交给一个小毛孩,硬是横插一脚进来,一是信不过秦昭,二是想着没准能立功。

    薛旌想到皇上对汉王的霸道向来诸多宽宥,自然不敢多言,还教秦昭要多与汉王议事。

    察探得知,逆党人数不多但有两拨,为了接头彼此互留信号。汉王认为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当初在宫里被冲散的建文死士,如今正想办法重新汇聚,接头地点敢选在京师,想必失散太久实在没了别的办法,他们可以扮作逆党打入敌营。

    秦昭则提出可以在两拨人之间互传信号,让双方都以为他们是自己人。听起来有些冒险,但这是他第一次出谋划策,为此想了一晚上,眼睑黑了一圈,只因不想让信任他的皇上失望。

    汉王对秦昭有些许改观,这小子好像没那么傻。

    再后来,锦衣卫在中间传信,得知两拨人相约酒家,于是埋伏于酒家各处,外面由汉王带人包围。

    秦昭耳力好,与薛旌乔装后坐在接头男子身后一桌,很快等来他约见的人。

    二人如普通人般寒暄了一阵,秦昭竖起耳朵听不出古怪,直到其中一人压低嗓音,“上人可安好?”

    另一人惊道,“上人不是和你们一起的吗?!”

    二人惊惧,握紧包袱中的兵器,四散各处的锦衣卫卸下伪装纷纷站了起来,二人同伙扮作的酒客也站起来,有的正与锦衣卫邻桌,如此一看,竟没几人是真来喝酒的。

    这是汉王的主意,先前锦衣卫莽撞抓人,以致逆党更谨慎,迟迟不露面,所以得知双方都在找建文后,为引他们现身,便在传信时误导双方。

    场面僵持,接头二人如临大敌,秦昭则疑惑怎么还不开打。

    终于,其中一人率先抽鞭,秦昭疾速如风,在他之后出刀,却在他抻鞭之前抹了他的脖子。

    另一人在秦昭出手之际袭来,混战一触而发。

    桌椅断肢横飞,掌柜和伙计抱头往外跑,一出门撞上排列整齐的火炝队,吓得互相搀扶才站稳。

    有人破窗而逃,被当场射杀。

    汉王懒得参与里面的体力活,坐在枪队之间晒太阳,想着太子说得对,皇上确实没把这帮废物放心上,能如此轻易被骗来,还在刚来南京时就走漏风声,皇上怕早就猜到建文不可能和这帮人在一起。

    所以交给秦昭来办就说得通了,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早知道他就不掺和进来了。

    但于锦衣卫而言,此次遇上的是硬茬,有勇无谋却武力高强,废了好些时候才将反抗者戮尽,剩下三个惜命的不再反抗,刚好作为活口留下。

    不料那三人并非惜命,是准备服毒自尽,薛旌迅速扼住接头人的口牙,其余二人当场毒发。

    秦昭决定亲自押送唯一的活口,他简直想立刻送进宫去,让皇上看看自己能不能干,但薛旌说要先送去诏狱。

    汉王乐得清闲,带上枪队离开前不忘提醒薛旌,今天他也出了一份力。

    薛旌自然明白,这是让他在皇上面前也提一嘴。

    去往诏狱的路上,两个锦衣卫校尉架着犯人走在前面,另有小旗从旁,薛旌在后面一直夸秦昭能干,夸得他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可忽又叹气,“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办案子呢,可惜厉叔守城门去了,还有银环,要是他们在就好了。”

    薛旌无言,又不能说是厉彦自己不愿来。

    “没事,一会就去告诉他们,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秦昭正想说,还是先告诉皇上吧,前面窄巷口忽然蹿出个蒙面人。秦昭和薛旌抓到人本已放松下来,此时都愣了,就连被押送的逆党也愣了,竟有人敢光天化日劫锦衣卫的道。

    蒙面人双手持短剑,眨眼功夫已放倒两个小旗,其他人陆续倒下,秦昭和薛旌抽刀上前,不料这是蒙面人声东击西,巷檐上有人埋伏吹针,秦昭冲在前面最先中针,薛旌慢一步的时间刚好够反应,堪堪躲过飞针,却也捂住脖子。

    秦昭无力倒下,薛旌也靠墙缓缓滑落,见蒙面人专心摸索小旗身上的枷锁钥匙,趁其不备出击。

    蒙面人以双剑格挡,薛旌又划向其脸侧,对方旋身避开,面巾起落之间,熟悉感一闪而过。

    薛旌太过震惊,以至于没有躲过再次袭来的飞针,浑身一软跌倒在地。

    蒙面人睨他一眼,目光落在秦昭身上。秦昭仍清醒,正生气地瞪着坏他差事的坏人。

    脚腕微紧,蒙面人低头,是薛旌的手,指节苍白,手背靠虎口处有一道月牙伤疤。

    “叛徒,你也曾是他的护卫。”蒙面人踢开薛旌,持剑俯身,“大明律令,,……,,黥刑。”

    短剑在薛旌脸上划出“叛徒”的第一笔,第二笔落下时,身后传来喝止,“住手!”

    是刚从城门轮换回来的厉彦,身边跟着焦银环。

    蒙面人没有回头,立刻带上营救的人离开。

    厉彦立刻追去,焦银环翻上巷檐对付吹针人。

    重伤的逆党拖慢了蒙面人,厉彦很快追上,蒙面人忽然回身刺向他心口,厉彦侧身轻松躲过,对方像知道他会如何躲一般,另一剑正刺在他腰侧。

    厉彦难以置信,幡然清醒般看向眼前人。

    蒙面人趁他发怔迅速逃离。

    另一边,焦银环也没有抓住吹针人。

    厉彦恍惚地搀起薛旌,二人相视无言,焦银环则扶起秦昭,四人缓缓走着。

    药效去得比想象中快,秦昭最先恢复说话,第一句就是,“放开我,我要去把人追回来!”

    焦银环扶住颤巍的他,“这会儿早没影儿了。”

    秦昭气鼓鼓的,“那我怎么跟皇上交代呀!我以为就两拨人呢,这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你问我,我问谁?”

    斗嘴的两人没有发现,走在前面的两人始终没说话。薛旌渐渐恢复,却一言不发,伤口的血风干在脸上,厉彦搀着他,同样沉默。

    过了半晌,薛旌才愤然自语般沙哑道,“姑姑本不在殉葬名册中,她为了薛家拿命换来的,我凭什么放手?谁做皇帝与我何干?!”

    厉彦拍拍他的肩膀,依然沉默。

    汉王事后得到消息,十分后悔没有亲自押送,倒不是看重那个活口,而是前来营救的人,藏身南京却从未被察觉,自行现身才暴露,逃走后锦衣卫搜捕全城也没找到踪迹,这才是应该小心的人物。

    此事总算被重视起来,如今是纪纲着手调查。

    秦昭以为皇上对他失望,薛旌叫他进宫也不敢去。

    不料第二天宫里来了赏赐,嘉奖他差事办得漂亮,围剿逆党还诱出蒙面人,大功一件,升任总旗。

    秦昭没多想,只觉得皇上对他太好了,便说一定会把人抓回来!

    大太监深知秦昭受宠,这是找个理由给他升官,也知道事情大了,主上不想他继续插手,满脸堆笑地劝说,“皇上说了,秦大人年纪轻轻第一次办案,如此他已十分满意,他心疼您遇袭,让您务必好生休养,以后有的是机会!”

    秦昭想要这次的机会,厉彦提醒不可抗旨,就只好作罢,转而高兴地打量起皇上的奖赏,想到这些一定很值钱,不知够不够买园子,眼神渐渐暗淡。

    此次最想不通的是汉王,自己参与围剿多少有点功劳,却只字未被提及,秦昭光天化日被人劫道,没罚已经不可思议了,还有赏,还升官?

    以前,汉王觉得他爹偏疼太子、赵王,但好歹他们都是兄弟,现在这小子凭什么?

    秦昭还不知道自己已被汉王讨厌上了,只关心逃掉的人何时找到。奇怪的是,即使接手的是指挥使纪纲大人,依然迟迟没有结果,最后竟不了了之。

    他带队剿灭的人已是此案全部收获。

    此事还有另一个结果,先前弹劾荣国公谋逆的都察院陈瑛又接连弹劾数人,皆为建文遗臣,称他们勾结逆党,心有不轨,其中包括曹国公李景隆。

    汉王不喜李景隆,但觉得陈瑛在乱咬,当初打开南京城门的墙头草,如今怎看得上势微力薄的逆党。

    李景隆后又被劾受贿等罪,才落了个圈禁的下场。

    其余被劾者除了一个自尽,别的都是告诫,先前听说要被驱逐出京的只有几个调离京师。比起壬午年的屠戮和牵连,朝臣都觉得圣上冷静了,宽宥了。

    这回换汉王看不懂了,先前陆贵失言提到建文,虽然事关太子,但合家被灭可见与建文相关就落不到好,如今却对这些极有可能还心向建文的人小惩大戒?蒙面人一事也只说继续追查就没了。

    汉王问太子,“爹到底还想不想找建文?”

    太子思索,“想的吧?郑和不都出海了么?去外面找也好,起码家里太平。”

    “建文若真在海外,那那些集结的逆党在闹着玩儿呢?”汉王说着,忽然有个自圆其说的想法,“该不会逆党都找不到建文,所以才如此躁动吧?”

    所以骗他们建文在对方阵营,双方都轻易上当。

    太子分析道,“有可能,爹觉得他们成不了气候,所以才如此心宽。”

    “那爹怎么就笃定建文舍得祖宗基业去海外?”

    “想知道啊?有空你问他呗。”

    “这么说陆贵是真倒霉,只提了嘴建文,若非事关你太子爷,他指不定也没事。”汉王心中默默惋惜,说不定李珍也有机会活命的。

    太子想起才走不久的赵王,又道,“还有姑父。”

    汉王不喜欢建文派的梅殷,“他冤不到哪儿去,没准是自个儿想造反呢!就是姑姑可怜,爹到现在都不见她,估计是应付不来她撒泼。”

    二人边走边聊往宫外走,汉王突然止步看向前方,“那小子怎么又来了?”

    太子张望,见是秦昭。

    大太监正笑眯眯问秦昭有何事,秦昭道,“圣人说,资于事父以事君,我是来给皇上请安的!”

    汉王一听,秦昭这是把他爹当自己爹孝敬了,不由冷哼,“小子,你自己没爹么?”

    秦昭被突然出现的汉王吓愣了,眨眨眼,“您怎么知道?”

    汉王半天还不上嘴,气得瞪眼。

    太子摇头,拉他离开。

    汉王不觉得秦昭傻了。

    事父事君?他简直比纪纲还会哄!

    以至后来短短两年时间里,秦昭连升两级,汉王始终觉得他靠的是拍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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