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目光太过炽烈,许枕躲闪着抬手去挡。
他越是这样的动作越是说明他的确就是那算计苏乔的人。
还是用那种龌龊的方式,算计一个普通无辜的孤女。
谁不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上一句?
当然面上,大家倒不敢有太多的表示。
许枕那是平西侯的老来子,是真正心尖尖上长大的人,他们可不敢惹恼对方。
周蕴慢悠悠开口,“许枕,现在证据具在,事情万般明晰,你还有什么说的?”
许枕龇牙,一手抬起,宽大的袖袍挡住他的脑袋,一手指向苏乔,恨声道,
“我是做了这事,那她呢?那天晚上苏乔这个疯女人可是真的想杀了我。”
“王妃那是为了防卫自身,所以又有什么错?许枕,你既承认了就往诏狱司走一趟吧。”
许枕愣了愣,脸上挂着惨淡的,讽刺的笑。
“真是可笑,周蕴我没有听错吧,你要拿我去诏狱司?”
“来人,许枕身犯重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刻将之捉拿收押诏狱司。”
周蕴的声音落下,外头即刻便涌进了几名身穿飞鱼服,手中执刀的诏狱司卫。
那刀光昭昭,如同雪光,直直刺进人眼中。
许枕侧目看了一眼上首的景帝,对方脸色冷漠,两相对视,对方眼底的光闪烁着些许杀机。
是了,周蕴无论做什么,景帝都会百分百地肯定,赞成。
他现下还能反抗吗?
许枕垂下眼睑,束手就擒。
他这次是彻底的输了,可是,事情绝对还没结束。
他竟然将事情做得这般绝!可以,很好。
周蕴,苏乔!我许枕绝不会放过你们!
许枕暗暗下定决心,绝不会放过苏乔和周蕴。
直接在御书房捉拿人这样的事,周蕴此前也不是没有做过。
因此,御书房中其他人早就见怪不怪。
只是,他们到底还有一些惊讶,周蕴居然能对许枕做到这个地步。
在御书房中将心高于顶的许枕捉拿进诏狱司,对于一贯骄纵无法无天的许枕来说,这是要将对方得罪得狠了。
往深处了想,这是不是周蕴要对付平西侯的讯号?
众所周知,周蕴现在身中剧毒,生命也不剩下几天了,迫于现今的朝堂现状,他的确是很有可能用破釜沉舟的法子,哪怕是自损八百也要将平西侯等一众前朝元老手中将权利收拢回景帝的手中。
那几名诏狱司卫将许枕押出了御书房,周蕴这才理理衣角,看向上首的景帝。
“小弟无状,污了皇兄的御书房,还望皇兄莫要多加责怪,现下既已将人犯捉拿,小弟便也告退了。”
景帝回了神,挥挥手,“去吧,左右你与王妃的大婚日子也接近了,这个案子就先放着,过了大婚再处理吧。”
潜台词就是那许枕就先这么关着吧,多关几天。
景帝的视线又转向苏乔,“你是个优秀的孩子,与蕴弟果然是相配的。”
那可不是相配的,可不是哪家的闺阁千金都能做出那剥人头皮之事。
听了这话,众人琢磨琢磨一番今日这事,看苏乔的目光顿时都有些微妙了。
带着某一种敬畏害怕。
甚至还有人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苏佩。
毕竟现在,和苏乔有嫌隙的,除了许枕,还有一个就是苏佩了。
还有些不长眼睛的,竟在御书房小会结束后将苏佩拉住,揶揄着阴阳怪气地夸赞苏乔虽是女儿身,行事作风却不让男儿!
赞叹苏佩教女有方。
好是将苏佩给气了个够呛,心中越发厌恶苏乔。
这事,苏乔自然不知道。
她此刻正和周蕴坐在回府的马车上。
“我将你这等恶名传播了出去,你可会心中不快?”
“你怎么会将许枕的那半块头皮收捡起来?”
两人的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
周蕴眼中含了笑意,“嗯,想来也许会有用,就收捡起来了。”
“我瞧着那许枕是个极其骄横的人,这般当众下他的脸,可真是痛快。”
想起方才许枕的反应,苏乔就觉得心头畅快。
“是,他欺你身后无人,以为我不会为你出头,就算我为你出头,也不会将那天的事摆在明面上,以为我会忌惮平西侯,嘉贵妃和周岚,行动有所收敛,呵,自以为是。”
周蕴翘起了唇角,带着凛冽的冷意。
此前苏乔就知道周蕴和许枕之间有仇怨,只是不知这仇怨是什么,现下听了这话,只觉这里头的事不太寻常,便开口问了问。
“对每一个艰难上位,身边又没有得力的左膀右臂的皇帝来说,收拢被分散出去的权力这一事,都是千难万难的。
平西侯手握重权,手底下亦有不少的拥趸,想要将之完全绊倒,并不容易,当年我刚从边关回来,便拿了许枕开刀,作为削弱平西侯羽翼的第一步,他有不少忠诚的手下死在我手上,梁子便是这么结下的。”
苏乔好像明白了为何周蕴总是那么忙碌了。
“你今日直接将许枕收押,是因为那平西侯的羽翼你已剪除的差不多了?”
苏乔心知周蕴不是个莽撞的人,他谋定而后动,今日许枕的事,他处理到这般地步,定然也是因为他胸有成竹,不必再忌惮平西侯。
没想,在苏乔笃定的目光中,周蕴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将他的羽翼剪除得差不多,甚至,现在也不是和平西侯对上最好的时机,因为平西侯偏宠许枕,得知了这件事来龙去脉的平西侯一定会对你我下手。”
啊?
苏乔不解,“既不是最好的时机,那你仍旧这般做了是有什么玄机吗?”
周蕴垂目对上苏乔清澈透亮的眸子,里面映照了他此刻的模样,落了满眼,占据了所有空间。
“王妃……”
他忽然极其认真地开口。
“嗯?”苏乔嗓音上扬,浸透了甜软一般,落在周蕴耳边,仿若一场春风抚慰。
“平西侯要对你我下手,你听了不害怕吗?不怪我做事欠妥?”
“战场上瞬息万变,你既是常胜将军,排兵布阵的诡道都能在掌间肆意玩弄,今日又怎会行事鲁莽欠妥?”
苏乔有理有据的分析。
听得这话,周蕴笑了,音若凤鸣,“得王妃如斯信任,实乃蕴生平一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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