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景帝轻微皱了皱眉,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苏乔朝周厘看了一眼道,“四皇子,各司其职,这个词语四皇子应该是听过的吧。
何为各司其职呢?就是自己管好自己手里的事情,谢大人似乎并未被委派了来处理此事吧。”
听懂苏乔暗里的辱骂,周厘瞪她,“戮王妃果然是贪恋权利,谢大人不过是担心灾民们罢了,他仅是出于关心,为何戮王妃一副害怕别人抢了自己功劳的模样,瞧着也委实上不得台面了,我们身为大周皇室,代表的是大周的脸面,戮王妃似乎将权势之类的东西看得太过重要了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前苏乔教训过他,如今得了机会可以训斥苏乔的周厘,说起训斥的话来可谓是不遗余力。
但是……
苏乔不由轻笑出声,她伸出手,点了点对方,然后手指倒转,再点点自己,询问谢云道,
“四皇子是在训斥于我吗?谢大人,按照长幼规矩,有子侄小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自己的长辈的吗?谢大人乃是礼部尚书,谢大人以为四皇子这番话算不算得上是不符规矩礼教?”
被苏乔点出来,谢云飞快地朝周厘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对方不要再多话。
他笑着对苏乔道,“王妃身为四皇子的婶婶,四皇子的确是不该出言有失偏颇,但是四皇子不过也是一番好意,想来戮王妃并不会介意……”
苏乔摇头,“不,我特别介意,我这人听不得别人的一点批评,我的长辈或是在某方面的才能优于我的人在其优于我的方面批评我也就罢了,我虚心受教,但四皇子能担得上前者还是后者呢?”
“还是谢大人也觉得我贪恋权势呢?”
多么好笑,身后站着的是权势滔天的永乐候的周厘居然训斥她贪恋权势?
到底是谁在贪恋权势啊?
四皇子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吗?
谢云沉默了,他总不能承认周厘真的错了吧。
别容谢两家的事没有解决还将周厘给搭进去了。
“王婶自然不是贪恋权势,像是王婶这样将黎民百姓都放在心中的人,怎么会是贪恋权势的人呢?定然是四皇弟误会了,王婶也知道,四皇弟年纪还小,有时候说错了话也是情有可原,都是一家人,王婶就别在意他一个小孩子的无心之言了。”
见两人僵持着不下来,周藉挂着一副和善的笑容出来打圆场。
他说得十分真挚,有礼有节,对苏乔拱手行礼道,
“王婶心地善良,对灾民们都关切有余,想来对着自家人也是有着诸多包容,对吧,王婶。”
苏乔看着对方挂着笑的脸,闪动着真诚光芒的眸子,越发深刻地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
无非是想要将她架到那样宽容和善的高台上去,想要道德绑架她罢了。
不好意思,她苏乔没有道德!
苏乔淡声回复他,“正是因为是自家人,所以我才对四皇子的要求更严格一些,若是灾民们训斥我,我倒是可以一笑了之,但是,四皇子,不行。”
“他既不讲规矩礼制,合该受到惩罚,小惩大诫,以后才能记在心中,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身在皇家,应该要谨言慎行,对吗?”
苏乔都这么说了,周藉也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苏乔便看向谢云,“谢大人认为,四皇子这样的小错应该如何惩罚?”
谢云小心地瞥了一眼最前方的永乐候一眼,硬着头皮道,“臣以为四皇子这是小错,着抄礼书便可。”
礼书是大周现行的一本记载了礼仪规矩制度的书籍,一贯是由礼部进行增减编纂。
现行书籍内容不少,苏乔也不是真的想要为难周厘,于是便轻嗯一声。
“如此也好,定能让他更能明白何为规矩礼制,若是他还不知道,那我就得用特别的办法了。”
苏乔对着愤愤看过来的周厘,轻轻抬手,做出了一个拍打的动作。
她的手似乎带着万钧的力量,利落落下,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
见状,周厘立马回想起了那天被苏乔打的回忆。
他再一次下意识地蒙住自己的臀部。
诸位大臣们先是疑惑于苏乔的动作,不明白她这到底代表的是什么?
是要打四皇子的意思?
然后他们看向了周厘,在看清了对方下意识地捂住臀部的动作之后。
文武大臣们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
于是在他们惊异的恍然大悟的目光下,周厘本就已经羞愤的脸因此而变得更加地羞愤欲绝了。
虽然周厘看样子不太好,但是谢云觉得这个惩罚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咳了一声,假仁假义地夸赞苏乔,“戮王妃真是大人有大量。”
苏乔微笑,“是,我倒是不像谢大人,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觉得自己僭越了,但是明知自己已经僭越了,却从没有停下僭越的举动呢。”
苏乔阴阳怪气是很有一套的。
“陛下既然已经给予了我独断权,也说明了盘剥赈灾银两案由我全权单独处理,在明知这件事的前提下,谢大人想要插手这件事这不就是僭越,不符合规定吗?对吧,谢大人。
可是谢大人并不仅仅是想插手,谢大人直接就参与了调查,甚至都已经将调查后的结果呈到了陛下的眼前,然后再于我说您知晓自己僭越了,所以,谢大人觉得自己的这举动应该如何予以惩戒呢?”
苏乔笑眯眯地看谢云,再一次地重复着,“礼部尚书谢大人,对礼制规矩最为了解明白的你,认为自己的此举该作何惩戒呢?您身为礼部尚书,知错而犯错是不是应该罪加一等呢?”
苏乔的这一番话可谓是将颓势一举扳了回来。
就算是平西侯也不得不承认,苏乔是一个伶牙俐齿的。
她的话音落下之后,兵部尚书并周岚一同出声,
“是啊,谢大人应该如何惩戒自己呢?”
面对来自平西侯一脉众人的逼视,谢云是有须臾的慌乱的。
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既然如此,那他就以退为进。
谢云深深地叹息一声,然后道,
“臣的确是僭越了,虽然臣是出于好心,是出于对灾民们的关心,但臣到底是错了,臣也愿意接受惩罚,既然我身为礼部尚书却犯了这样的错误,堪称是错上加错,不该做错,既是如此,臣愿意自请辞去礼部尚书的职位,但是,臣是真的关心这一次的盘剥案子,希望陛下能够给臣一个机会,臣想加入戮王妃的队伍,和戮王妃一起肃清法纪。”
谢云说得认真诚恳,他是料定了景帝不会将他革职。
更不会让他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听见谢云的话,周岚和兵部尚书齐齐皱了皱眉,皆是觉得对方过于无赖了。
面对谢云的这一招以退为进,苏乔眸色疏淡地瞥了对方一眼,然后道,
“谢大人言重了,不过是一个僭越之罪而已,还不到要革职的程度吧?谢大人对于大周法例还是不太清楚,您这般,如何让人放心让你与我一同查案呢?再说了,这案子,其实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并不用谢大人再参与进来,谢大人几次三番地想要参与进这件事来,这意图有够让人觉得奇怪的。”
苏乔说得直白,只差明明白白地说谢云就是想要混进来以好浑水摸鱼了。
说什么关心灾民,最是盘剥灾民们的,难道不是属他谢家最先带头的吗?
论扯大旗,谁能比得过谢云呢?
或者说,论扯大旗,谁能比得上这朝堂上站着的诸位魑魅魍魉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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