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娘娘纷纷病倒?”闻言,周蕴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他的声音中本就含着无尽的威势,此刻再提高音调,白锦忍不住心神惶惶。
“是,是!”
周蕴脸色阴沉,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搁在桌案上。
“东西留下,你先出去。”他冷冷的声音响起。
闻言,白锦如蒙大赦一般连忙放下令牌和布条,离开营帐。
而周蕴则枯坐在椅子上,脸上神情痛苦。
“我回去吧。”
援军抵达,正是挥军北上最好的时机,偏偏在这个时候,上京出事了。
这样的情况下,若是此前不知道北耀有新型兵器的周蕴,自然不会有任何犹豫地回上京。
可是,现在的情况……
在没有找到那些兵器之前,周蕴实在是不能放心。
因为难以抉择,因而内心无比地煎熬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周蕴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而后一双纤手落在周蕴的肩头上,“我是戮王妃,见我如见你,旁人不敢造次,有我回去,定然能坐镇大局。”
周蕴仍旧是皱眉。·
苏乔的能力他并不怀疑,周蕴只是在担心,朝堂上的那帮人恐会用苏乔的身份来攻讦于她。
上一次乔乔插手赈灾款项的事情就已经在朝堂上树立了许多的敌人。
现在她再回去,那帮老狐狸只怕恨不得将乔乔身上的一层皮都刮下来。
没有他在朝堂上,乔乔一人如何能应对那些老狐狸?
周蕴叹息一声,将自己的顾虑说了。
苏乔思索了下,“我有一计,或许能有用……”
“什么计策?”周蕴茫然地看向苏乔。
“我刚才去审问南枳山脉大战中的刺客了”
那几个刺客周蕴是有印象的,只是因为军中事太多,便一时间将这件事都给搁置了。
没想到还要苏乔一醒来就去审问刺客。
“结果怎么样?”
他心下颇为愧疚,音调不自觉地便弱了下来。
苏乔坐在周蕴身侧,摆好了要仔细说说的姿态,这才道,“他们,准确地来说并不是一伙人,而是接受了不同人下的命令,来次刺杀一个人的。”
周蕴略略皱眉,“都是哪些人派遣他们过来的?”
刺杀的对象是全丰这件事,周蕴一早就知道了,只是,这让他万分费解。
究竟是谁要对全丰动手?
难道是说全丰还有什么他们也不知晓的特殊神秘身份,因而才招惹了这样的杀手?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
苏乔叹息一声,看周蕴的目光中透着讽刺。
闻言,周蕴愣了愣,不可置信地反问,“他们?这是为何?”
他的这几个好侄子会派遣杀手来杀他,并不让他意外,只是,怎么会是对全丰动手?
总不能是弄错了吧?
周蕴的神情很是古怪。
苏乔却是叹息一声,“说来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全丰是因我才会受伤。”
周蕴更是不解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乔摆摆手,只说了一句,“早夭的四皇子。”
不过是瞬间周蕴便明白了。
原来竟是如此?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而后,眸间转为怒火与讽刺杂糅,“我的这些好子侄,为了权利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苏乔见周蕴眸间更为深处的地方潜藏着的痛苦之色,将手放在他的肩头,
“周蕴,你的心里很不好受吧。”
因着苏乔的这句话,周蕴浑身的气势陡然之间就泄了下来。
他忽然勾唇,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没什么好不好受的,早在他们此前对我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难过了。”
苏乔凝目看着周蕴,说不在意的话,又怎么可能真的会不在意呢?
更何况是周蕴这样一个极为在意亲情的人。
苏乔抬手拥住对方,“我知道,我都知道。”
周蕴贴着苏乔温热的肌肤,轻轻地嗯了一声。
“所以,你想要将计就计。”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苏乔心里的打算,周蕴如何还能猜测不出来?
苏乔点头,“是,只是或许会因此将全丰卷入更深更为危险的漩涡中去。”
苏乔其实是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此刻她也只能请求全丰帮忙。
“周蕴,让周二和我回去吧,你这里不能缺人,和周一比起来,周二更能保护好全丰。”
是的,保护全丰。
也是从另一方面佐证全丰的身份。
“好。”
周蕴没有丝毫犹豫。
只是……
“不若,周一也和你一起回去吧。”
苏乔摇头,“不用,周一留在你这里,我将周三召回,苏家的事暂且先放一放,待这件事解决了之后再去处理也不迟。”
周四在戮王府中,周三又回来,有周三周四在苏乔的身边,周蕴便也能放下下来。
他点头,答应下来对方的提议。
当天晚上,信鸽就带着召回周三的信离开了军营。
当天夜里,苏乔就去找了全丰,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听完了所有的全丰蠢蠢欲动,并不用苏乔开口,就已经主动提出要帮忙了。
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苏乔一点也不意外。
她认真地看着全丰,对对方道,“全丰,你可以拒绝的。”
若是觉得太危险,若是不想这样,你是可以拒绝的。
全丰也认真地看着苏乔,“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苏乔叹息一声,手指之间捏着捏脸丸递到全丰的身前,“吃下这个药丸,我为你易容。”
闻言,全丰一点也不犹豫地接过药丸,咽了下去。
苏乔认真而严肃地看着全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或许会让你很吃惊,但你记住不要声张。”
听着苏乔的严肃的声音,第一次见着对方以这样的面目米面对自己。
全丰难免跟着一起紧张着。
他忍不住挺直了脊背,浑身肌肉都紧绷着。
计算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苏乔直接上手,“你不要动。”
话音落下,她的手落在了对方的脸上。
苏乔在为全丰进行捏脸。
其实全丰也不一定有什么感觉,他唯一的感触就是,苏乔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滑动。
但是却不太明白对方究竟是在做什么。
苏乔很快就将脸捏好了。
而后她停下手中的动作,道,“已经好了。”
全丰闻言,忍不住抬手,到了自己的脸前却又不敢再动,小心翼翼地问苏乔,
“小姐,我现在可以摸自己的脸了吗?”
苏乔没回话,等了一会儿,计算着时间大约是可以了才点头。
“可以了。”
全丰这才将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尖尖的下巴,细长的鼻管,小巧的微微翘起的鼻头……
摸着摸着,他有些吃惊地看着苏乔,“小姐?”
苏乔眨了眨眼睛,“新麦擅长模仿他人的口音,我曾仔细观察过,你似乎也有这种能力。”
全丰点头,似明白了对方的话,却似乎又不是很明白。
苏乔对他道,“在回去的路上我会着重帮你调整你的声音。”
全丰这下完全明白了苏乔的意思,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神色坚定,
“小姐,我明白了,刚才是我误会了。”
他还以为……
想来也是,要模仿一个十七岁的皇子殿下是多么的困难。
和新麦模仿六殿下不同,她甚至可以被皇后保护在中宫中。
而一个十七岁的皇子殿下,想要在满朝老狐狸手中厮杀开一条血路,他这个还什么都不懂得的小子自然是不能胜任。
由他来扮小姐,而小姐来扮那位皇子殿下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见全丰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苏乔便也不再过多解释。
“我们今夜辰时就出发,你准备一下。”
苏乔离开全丰的营帐。
辰时一到,三个包裹严严实实,甚至都看不清脸面的身影从军营离开,策马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在苏乔回到上京之前,上京满朝已经收到了南枳山脉大捷的消息。
得知周蕴并未在这一次的战役中失去性命,绝大多数的朝臣是遗憾的。
南枳山脉大捷的消息虽然是传回来了,可景帝的病一时半会却没好。
朝堂上仍旧是由着三老把持。
一夕之间,景帝此前在朝堂上的不止,逐渐收拢回来的权利,就被三老瓜分蚕食得不剩下多少了。
这一日,周三潜进皇宫,见到了缠绵病榻上的景帝。
经过了这一病,景帝的形容瘦削许多,也只有在看见周三的时候,他才晦暗无光的眸间才瞬间迸出精光来。
“戮王派遣你过来的?”
周三将自己收到的信呈递给景帝看。
看完这封信,景帝久久不能言语,而后大声喊道,
“今安,今安,研磨,朕要传旨!”
在大总管今安进来之前,周三隐没自己的身形,离开了皇宫。
而随着周三的身影离开皇宫,一道昭告天下的圣旨也随之从宫中送了出来。
满朝文武被召回景帝寝殿外。
景帝仍旧是躺在病榻上,他的确是没有心力去管前朝的事情,只能任由着三老只手遮天。
可是如今的情况却是不一样了。
大总管今安宣读圣旨的声音从外传来,在大总管的声音落下后,满朝文武皆是死一把的寂静。
景帝心情愉悦地想,这上京的天,山雨终于是要来了啊。
大臣们几乎是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家府邸。
而几位皇子,皆是心情阴沉。
眼看着周蕴和那位四皇子就要死在北地了。
不成想,周蕴没有死就算了,那位四皇子竟然还完好无损。
更没想到的是,景帝竟然会下旨昭告天下,宣告那位四皇子的身份。
周瑾。
周瑾!
你怎么没有死在北地?
当夜,从三老府邸中,从各位皇子的府邸中,再次派出一队又一队的黑衣人,北出城门。
马蹄声急,带着恶毒的杀意奔向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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