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听到曾杰想让桃花村成为农村集体资产改革的示范点,脸色微微一变。
这个村他太了解了,民风彪悍,百姓穷苦,少调失教,在这里进行试点,无疑是在雷场里跳芭蕾——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他终于明白曾杰紧咬着修路的事不放的目的,就是要在这里等着自己。事已至此他如果敢拒绝,那结果可想而知。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农村集体资产改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历史遗留问题多,情况复杂,关系错综,动一线而牵全身,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曾杰见高洋应了下来,很满意的说:“下一次的现场会,我们还在这里开,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然后,他又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大帽子话,便结束了本次的尴尬之行。
送别曾杰,高洋便看到一辆车在坎坷的道路上风驰电掣般的驶来,随着一声急刹,交通局局长李刚带着一身酒气从车里慌慌张张跑了下来。
“高书记,我迟到了,迟到了。请恕罪!”李刚惊慌失措的跑到高洋面前,一脸恐慌的说。
高洋冷冷一笑,冷嘲道:“哼,李局长你要多向你的部下学习啊。”
说完径自上了车。
李刚是被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从家里的床上拖起来的,起来后我没来得及想便开车往桃花村赶,所以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看到高洋的眼神知道肯定没有好事,于是便求助般的望向赵生,他与赵生的关系还算不错,去年赵生一个侄子接了临浠公路的工程,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所以,他凑到赵生面前试探的问:“赵县长,高书记这是……”
赵生态度相当冷淡,面对李刚的询问,也是哼了一声,不满的说:“回去问你宝贝儿子去。还有,少喝酒,你迟早就死在这酒上。”
说完也是扬长而去。
洛川市公安局,陆强、郑冬收到线报,说大丰厂房有鱼,于是便带了几个人匆匆前往大丰有限公司。
东临大丰有限公司原本是一家国企,1999年进行改制,成为东临第一批公改私的企业。改制后的大丰采用独裁式管理模式,引国外进先进生产线,企业规模不断扩大,在二十一世纪初成为洛川乃至江南的一流企业。但由于这种管理模式的随机性太强,一些错误的发展观念无法得到及时矫正,再加上盲目扩张,最终将企业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为了东山再起总裁冯振国向东临的金星财务接借了一百五十万,年利率为一百五十点。后来冯振国还了四百五十万,可是金星的孟玿虎说这只是利息,还要再还四百五十万。冯振国说没有钱,孟玿虎就要他拿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偿还。双方没有谈妥,孟玿虎便带人围了大丰厂,强迫冯振国签字画押。冯振国很倔执意不肯签字,最终遭到孟玿虎等人的殴打。
陆强接到的线报正是孟玿虎第二次去大丰催债。
赶到时,冯振国已经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陆强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冯振国,然后又瞪向孟玿虎,质问道:“你打的?”
孟玿虎狂妄道:“警官你们不要冤枉人啊,你们哪只眼看到是我打的?”
面对这样的人郑冬毫不惯着,起身一脚便将孟玿虎踹飞,然后走到趴在地上的孟玿虎身边,俯身轻蔑的问道:“问你话就好好说,哪来那么多屁话。”
孟玿虎大口喘着气,抬起头愤愤道:“警察打人,我要告你们。”
郑冬双手一摊,继续轻蔑的说:“你不要冤枉人,说话要讲证据的。”
孟玿虎强忍着疼痛站起来,用手指了指他身边的人,叫道:“他们都看到了。”
郑冬的目光马上转移到孟玿虎身边一个大胖子身上,冷冰冰的问道:“你看到了?”
大胖子竟被郑冬冰冷的目光吓得不知如何回答。
然后郑冬又问孟玿虎身边的另一个人,再一次问道:“你看到了?”
那人跟大胖子的态度一样,保持了沉默。
郑冬又冷笑着问其他的人,你们谁看到了?
一众人默契的低下头,没有一个回答。
郑冬呵呵一笑,走到孟玿虎面前又是两个大嘴巴,狂妄道:“喏,看看。大家都没看到。”
孟玿虎怒气冲冲的质问身边的人:“妈的,没出息,没义气。”
陆强笑了笑,讥讽道:“阿虎啊,你看看,你的小弟也不中用啊。”
看着孟玿虎嚣张气焰全无,郑冬也不再藏着掖着,说:“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嫌非法高利放贷并暴力催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孟玿虎见郑冬的动真格的,冲着他喊道:“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又没犯法,凭什么抓我?”
陆强指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冯振国,对孟玿虎说:“他就是最好的证据。”说完,挥了挥手,几名警察便套出手铐,将孟玿虎等人全部拷了起来。
正在这时,又是一阵警笛轰轰,两辆警车也停在了大丰工厂的院子里。
领队的张超下了车一眼便认出了人群中的郑冬,忙走上前喊了声郑队。
郑冬望着张超,想了半天,才想起是西门路派出所的所长,以前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他竟能记住自己。但是他没有想到,现在的张超已经是刑警队的副队长了,是跟他平起平坐的。
他疑惑的问张超:“你们来这里干嘛?”
张超叹了口气,抱怨道:“天天被这帮兔崽子像遛狗一样遛着玩,就没有那天安稳过。前些天他们冒充执法人员对正在修路的群众大打出手,还抓了人家几个人。这几个人可是县委高书记指名要见的,现在刘局长让我们把他带回去,问清楚人关在哪里,好把人给找出来。”
郑冬看了孟玿虎一眼,骂道:“就这个熊样还能冒充执法人员?哪个人那么傻被他骗了?”
张超想了想,一拍脑袋马上说道:“对了,这人里面好像有你的姐夫,苏小北。”
“什么?”郑冬大叫一声,然后对着孟玿虎抬腿又是一脚,怒道:“杂种,我的人你也敢弄,妈的,人在哪里?”
孟玿虎强忍着痛,嘴硬道:“不知道。”
郑冬抬腿又要踢,却被陆强拦住,说:“行了,行了,你怎么就会使用暴力。再踢下去死半路上我们就麻烦了。今天车上不是带了只警犬嘛,把他跟警犬关在一起,让他们两个交流交流。如果咬死了就说这警犬得了狂犬病见到人模狗样的人没控制住。这样我们也不会惹出麻烦。最多就是停职检讨。”
孟玿虎听说要把他跟警犬关在一起,吓得忙喊道:“你们这是暴力执法和严刑逼供,我要告你们。”
陆强叹了口气,挖苦道:“我还怕一个死人告状不成?”说完就要人往车上带。
张超觉得有些过分,想要阻拦,却被郑冬使了个眼色,瞬间便安静了。
推搡的路上孟玿虎突然喊道:“他们在红树林桑拿馆。我没有动他们,再说主谋不是我,是姓李的那小子。”
陆强听完得意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就你那个熊样,还他妈玩暴力催债?”说着把警车的门拉开,孟玿虎这才发现,车里并没有狗,自己上了陆强的当。瞬间气的直爆粗口。
陆强上去又是一个耳光,然后把震的发呆的孟玿虎一把推到了车上。
汽车刚要开走,张超便又赶了上来,对郑冬说:“郑队,我们刘局长让我们抓的人,现在被你们带走了,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打个电话,免得我们回去挨骂。”
郑冬想了想,掏出手机要打电话,突然觉得自己不够格,于是便又将手机递给陆强,笑着说:“陆队,您就帮个忙呗。”
陆强拉着脸问:“为啥是我?”
郑冬拍马屁道:“你是省厅刑侦一处的处长,又是套路贷专案小组的组长,由您打电话显得份量重一些。”
陆强骂了句娘,然后直接上了车。
张超无助的望向郑冬。
郑冬笑了笑,说:“他就是这个揍性,放心吧,没事!”
想比大丰厂热闹的动静,县政府六楼却安静很多。那些在这一层的办公人员小心翼翼的处理着日常繁杂的工作,甚至连走路都尽量压低声音。
602办公室,常务副县长赵生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他在县长的位子谋划了两个月,眼看胜利在望了,可就在这关键时刻李刚竟然给他惹出乱子,他恨恨的嘟囔着:“李刚,如果我这次不能当上县长,我一定饶不了你。”
正在这时,孙建成敲门进来,礼貌的对赵生说:“赵县长,高书记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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