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兰还想推拒,沈静言替她接过了那二十块钱,塞进了沈玉兰的衣服口袋里。
“大姐,你就听舅的吧,该花就花!”
沈玉兰现在确实囊中羞涩,以前在婆家,丁婆子和大姑子把丁建军的工资攥得死死的,沈玉兰一个大子都看不到,一年下来偷偷摸摸地攒了二三十块,这次回家买车票,各种花销,也所剩无几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攥着衣角,嗫嚅道:“爸,这钱算我借你的,等我有钱了,就还给你。”
沈洪刚一摆手道:“瞧你说的,咱们父女俩,还说什么借不借的!”
这一头,沈玉芹一大早就醒了,破天荒没有睡懒觉,早早起了床,站在院门口引颈而望。
左等右等,都快等到十点钟了,还不见周正清的影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沈玉芹越来越焦急,不停地叹气跺脚,小小的院子就跟地震了似的。
“妈,周哥咋还不来呀?”
陈凤本来也是信心满满,她以为沈玉芹和周正清订了婚,二人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还在村里大肆宣扬了一番。
可母女俩哪里能想得到,周正清才没有把沈玉芹放在心上,巴不得早点甩了她回城呢。
虽然在订婚以后,周正清隔三差五就给沈玉芹塞钱,甜言蜜语没少说,但那都是父亲教给他的权宜之计,反正他们家又不差钱,花个三五百,麻痹这母女俩的心理,周正清不会心疼。
加上陈凤和沈玉芹都是见钱眼开的人,能看得到眼前的那点利益,就觉得把人给牢牢抓住了。
眼见都快到中午了,周正清也没出现,陈凤和沈玉芹终于坐不住了。
“走,咱们到林场去看看!”
陈凤随便从锅里捡了两块红薯,往兜里一揣,领着沈玉芹就往林场走去。
要是有人问起来,她就说是给女婿送吃的。
到了林场,沈玉芹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周正清住的宿舍。
母女二人一进去就傻眼了。
炕上的铺盖,架子上的生活用品,全都消失不见了,整个宿舍干干净净的,就跟从来没住过人似的!
“妈……周哥……周哥这是已经走了?”
陈凤的脸上翻涌着难看的青紫色,把兜里的红薯往地上一扔,泄愤似的踩了两脚。
“我呸!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等我抓住了他,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沈玉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依旧难以相信周正清真的扔下她跑了。
“兴许是他换宿舍了!我……我去问问!”
母女俩一出门,就碰上了徐奶奶。
徐奶奶拿着扫帚,提着水桶,准备打扫一下周正清住的地方。
她打算把这个宿舍腾出来给许老头住,之前许老头一直毫无怨言地和知青们挤集体宿舍。
徐奶奶想,人家好歹是个大教授,能到他们这个小地方来,那就跟神仙下凡似的,没个像样的地方住,有点不像话。
她没理会陈凤母女俩,进屋一瞅就乐了。
“呦,收拾得可真干净,都不用我打扫了!”
沈玉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周哥呢?他是不是上山干活了?”
徐奶奶一听这话,就知道周正清扔下沈玉芹独自跑了。
她忍住幸灾乐祸的笑容,故作惊讶道:“哎呀,小周顶了小顾他们回城的名额,昨天晚上就着急忙慌地收拾行李走了!咋,他没告诉你呀?我还以为他第一个跟你说要回城呢!”
从徐奶奶口中坐实了周正清回城的消息,沈玉芹如遭晴天霹雳,肥胖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差点一头昏过去。
陈凤懊恼地拍着大腿道:“早知道这小子要跑,就该昨晚来看着他!”
徐奶奶看热闹不嫌事大,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条缝。
“听你们的意思,小周这是自己跑了?你说他咋能这样呢?这么大的媳妇,就扔下不要了?”
沈玉芹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刺激,徐奶奶的话就像是一记记闪亮的耳光,啪啪啪地往她的脸上抽。
她一嘴一张,毫无形象地哭了起来。
陈凤气急败坏地往沈玉芹粗壮的胳膊上打了两下:“哭哭哭,就知道哭!我问你,他家里的电话是多少?他家住哪里?咱们进城去找他!”
沈玉芹抽抽搭搭地说:“我……我不知道……他……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他没说你也没问过吗?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心眼的傻丫头?”
沈玉芹几哇乱叫着哭道:“我傻,你聪明,你咋没想着问问呢!”
“我……”陈凤语塞。
母女二人光想着拿周正清的钱买衣服买鞋子买好吃的了,哪里还记得问周正清的家在哪里?
二人拿钱买买买的时候,心里头美滋滋地想着,周正清肯定是认定沈玉芹当媳妇了,不然不可能出手这么大方。
谁能想到,二人加起来心眼都没周正清多,合着人家拿钱逗狗呢!
徐奶奶装模作样地叹息道:“哎呀呀,这回可麻烦了,帝都那么大,你们上哪找啊?”
沈玉芹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就在昨天晚上,她还做着春秋大梦,梦想和周正清进城,当干部夫人,被三五个人围着伺候,谁知睡了一觉,未婚夫就扔下跑了!
大林村总共就一百多户人家,好事坏事都传得飞快,用不了多久,沈玉芹就会成为全村的笑话!
陈凤也急得没了主意,只会跳着脚骂周正清不是个东西。
徐奶奶则不紧不慢地拿扫帚扫着地,看猴戏似的看着陈凤母女二人。
碰巧沈静言和沈玉兰出门,要去镇上搭大巴车去万山县,二人一出来,就看到了陈凤母女一怒一哭,丑态毕显。
看到沈静言和沈玉兰齐齐整整的样子,而自己最心疼最在意的女儿却狼狈不堪,陈凤一肚子火正没地方撒,冲上来就朝着沈玉兰劈头盖脸地骂。
“都怪你!丧门星!扫把星!克死了丈夫又来克你妹子!你要是不回来,周正清能跑吗?我打死你个小娼妇!”
沈静言眼疾手快,一胳膊挡住了陈凤伸过来的爪子,毫不客气地抬腿在她肚子上踹了一脚。
沈玉兰莫名其妙地挨了骂,听着“小娼妇”这样不堪入耳的字眼从亲妈口中骂出来,她委屈得双眼蓄满了泪水。
陈凤被踹了个屁股蹲,疼得龇牙咧嘴。
“小**,你……你亲妈挨打,你就在一边看着?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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