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时间就会过得很快,转眼之间炎热的夏季过去,北京金灿灿的秋季到来,当北风伴着戚戚沥沥的秋雨呼啸了一夜,空降兵学院立刻感受到了冬日的侵袭。
人们纷纷换上厚实的衣服,陈严却只穿着一件体能背心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依旧是满头大汗!
结束了一次行进间手枪速射,枪枪命中、弹弹着靶,陈严擦了一把汗侧头看向场边掐着秒表的朱兴言:“时间!”
“不错啊,班长,才21秒!”朱兴言满脸佩服的神色。
陈严利索的退弹验枪,“咔嚓”一声把92G手枪插进大腿外侧的快枪套里,不满的嘟囔着:“应该还可以更快,20秒我觉得没问题!”
说着,陈严退回射击地线,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一样蓄势待发,高喊:“再来一次!”
区队长高喊着陈严的名字跑上训练场,把他堵在射击地线说:“王院长找你,快点跑步过去!”
“老狐狸找我肯定没好事!”陈严心里想着,连带枪套解下92G手枪交给对方,拔腿向王凯华的办公室飞奔而去,后边的朱兴言抱着他的衣服高喊:“班长,注意军容风纪......”
写着“院长办公室”的门外,陈严再一次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军容,确认严谨之后规规矩矩的敲开门大喊道:“报告院长同志,学兵陈严奉命到来,请您指示!”
“感觉怎么样?”王凯华在办公桌后没有起身回礼,也丝毫没有循序渐进的意思,劈头盖脸的问出模棱两可的问题。
陈严倒也干脆,敬礼的手还没有完全放下复又举到帽檐上,大声说:“报告,一切正常!”
王凯华目不转睛的看着一路成长的陈严,心里也是极尽欣慰,他把一份文件扔到办公桌上靠近陈严的一侧,用命令的口吻大声说:“接到林士斌的请求,退伍季来临,飞鹰大队人手紧张,他怕无法承担起处理突发情况的任务,想把你借调回去。你小子有没有意见?”
一个是老队长,另一个却是时刻叫嚣要打断自己腿的王院长!陈严哪敢有意见?他再次敬礼的手不停歇,大声回答:“服从安排,我没有任何意见!”
王凯华点点头接着说:“本来过完这个寒假你们应该下基层部队实习了,现在你直接去飞鹰大队报道吧!”
陈严心中立刻大撇起嘴,两个老狐狸又把自己的宝贵寒假给“剥削”了,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在解放军的院校里,除了从地方上直招入伍的学员会依照成绩、考核和所学专业被统一分配之外,从各个部队的提干的学兵的分配原则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陈严是从飞鹰大队入学的,本应该回到原来的地方实习,当实习期满,他肩上的“一道杠”学员肩章也会变成一杠两星的空军中尉军衔。
“是!”陈严索性不放下敬礼的手了,接着询问:“王院长,我什么时候走?”
王凯华没有直接回答却示意他放松,突然语气放缓说道:“记住,以后就是一名军官了,再也不能冒冒失失的,更不能沾沾自喜。明白吗?”
陈严心中一暖,不禁放松下挺拔的军姿,自怵道:“虽然王凯华一直对自己严厉,但是在他的鞭策下自己的进步也不小,真的应该好好地感谢他才对!”
正调整情绪想要说些感谢的话,却听到王凯华的话锋陡然一转,接着恶狠狠地威胁道:“就算你小子离开空降兵学院,再敢犯浑,老子依旧能打断你的腿!”
心中的感激立刻荡然无存,陈严心中怒骂:“王凯华你个老狐狸,到哪也不忘打断我的腿是吧?”
王凯华从桌边捞起一个箱子走到陈严面前拍向他的肩膀,满眼都是不舍,似是关切的说:“给你一个星期的假,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和父母,陪陪女朋友。喏......”说着,把手中的箱子交给陈严,接着说:“这是我给你爷爷准备的一盒茶叶和两瓶好酒,都是老战友送给我的,我没舍得喝。替我转交,并转达问候!”
自己的爷爷何德何能接二连三的收受将军的礼物?陈严不好意思的拒绝道:“谢谢王院长,不过礼物就算了吧......”
王凯华却不领情的拧起眉毛,喝骂道:“你小子皮痒了是吧?我让你转交你就给我转交,这是晚辈给长辈的!”自从王凯华知道陈严的爷爷是参加过上甘岭的老兵之后,逢年过节都会寄去礼物,如果去山东出差,不管多绕远都要亲自登门拜访。
一个星期的假让陈严眉开眼笑,还要见到一众老战友们了,他心中更是怒放开花!
不过此去一别,再回到空降兵学院的机会就很少了,陈严庄重的向王凯华敬礼告别,对方欣慰的看着和自己儿子一样的军人,叮嘱道:“好小伙子,一定要好好干,我会一直注意着你的!”
收拾完本就不多的行李,陈严对朱兴言交代道:“加油,我在飞鹰大队等你!”
把在空降兵学院的最后一个军礼送给迎风飘扬的军旗,陈严走出学院大门兴奋的欢呼一声:“嗷,我要回家喽......”
在老家,除了回家睡觉之外,只要李晓萌不上课,陈严就和她腻在一块,不过陈母却看到宝贝儿子天天不着家大闹着情绪。可惜一个星期的时间少之又少,转眼之间又要分别。
放下对李晓萌的万般不舍再次踏上火车,这次陈严归心似箭,飞鹰大队,我的老部队,老子王者归来了!不过这是基层部队最忧伤的时刻,因为退伍季到了。
去找大队长林士斌报道并准备领取工作,林大狐狸却因为退伍名单而焦躁不安,像驱赶苍鹰一样把陈严赶出办公室,未了吩咐道:“去找马向学,他的战情科正缺人手呢!”
旋即风风火火的推开战情科的门,身任战情科科长的老队长对陈严交代,先临时担任情报参谋吧,挨过人手紧张的退伍季,等来年调整干部任职的时候再安排具体工作。
终于安顿下来,至此,摸爬滚打习惯了的陈严开始了一段坐办公室的生涯!先去看望了一番老战友,不过早已打定主意的丁聪却绝口不提“退伍”的事,陈严也不想提起这件伤心事,两人至此心照不宣。
退伍季,整个部队里充满了悲伤的气氛,军营的大喇叭里这几天不间断的放着《送战友》的歌声,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如此!有心继续服役的战士们早早地提交了继续留队的申请,而准备走人的战友们就只需静静地等待退伍命令的宣布。
今天下午,一辆运送机要文件的车停在大队的办公楼外边,跳下两名机要参谋把一份文件送到林士斌的办公室,陈严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退伍命令明天就要宣布了!
回到办公室里,陈严低着头机械的整理着手头的资料,猛然间,没有被敲响的门却被陡然推开。
这间办公室本来是战情科科长马向学的单间,因为陈严刚刚到来没有正式分配,所以临时安插了一张办公桌和马向学对头办公。一般来此办公室的都是下边的参谋,进门肯定会敲门,如果是上级找自己或者是马向学也通常是通讯员拘谨的敲门,然后喊道“马科长/陈参谋,某某领导找你”,但是这个推门者肯定不是马向学,因为他去集团军汇报工作去了。
军官没当几天,陈严也不想摆臭架子,但是却纳闷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小子敢捋本参谋的虎须?
“陈大参谋好!”陈严一抬头,却看到丁聪笑盈盈的走进来,立刻故作姿态的和老战友说:“条令条例怎么学的?进门不知道敲门吗?”
“我靠!”丁聪怒骂一声,讥讽道:“和我摆什么臭架子?”
跟别人摆我还怕挨揍呢,陈严向对方耸动着肩膀上的“一道杠”军衔,板着脸继续喝斥:“见到领导也不知道敬礼,你的新兵班张是谁?”
“我敬你麻辣隔壁的礼!”虽然明知道陈严在故意和老战友耍宝,但是丁聪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攀上对方的脖颈锁紧,在陈严的连连求饶中才撒手,大大咧咧的扯出一张椅子坐到办公桌旁边,最好的战友又是同年兵,无需更多的礼节。
陈严打开抽屉摸出一盒香烟扔过去,示意对方自己打开抽。
“嚯!当了参谋这水平也见长啊,抽玉溪?”丁聪惊讶地说。
陈严笑了笑,说道:“从马队长的抽屉里偷的,我哪有闲钱抽这么好的烟?”
丁聪也毫不客气,撕开包装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然后非常自然的整包揣到自己兜里。陈严翻了个白眼却懒得跟他计较,已经习惯了丁聪的做派,反正自己看到对方有什么好东西也是心安理得的揣进口袋!
陈严默默地整理资料,丁聪坐在一旁自顾自的抽着烟,香烟燃尽立刻接上,终于他小声说:“我的退伍报告已经上交了,参谋长也签过字了。只等明天退伍命令一宣布,老子立马脱军装走人!”
陈严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分别的日子要到了!
虽然丁聪的语气极力保持平稳,但是陈严已经听出其中的波动,生活了五年的军营哪有那么容易割舍?
在此之前,丁聪也多次提起退伍的事,陈严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心中的不舍还是滚滚袭来!
“哦!”陈严努力控制着泪水不让其流出眼眶,故意淡淡的应付了一声。
丁聪的语气平静,同样也是淡淡地说,就好像谈论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现在有时间吗?跟我去向王平告别,我怕宣布完退伍命令之后乱糟糟的没有时间。”宣布完退伍命令就是摘军衔、卸军徽,交还个人装备和物资。然后是告别会、茶话会和欢送退伍老兵的聚餐,确实乱糟糟的没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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