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夫人大哭:“天老爷啊,这新来的知州竟是欺负我女儿没人撑腰,竟是敢青天白日就轻薄她!这怎么得了啊!”

    秦斥面无表情,没想到一介官府夫人竟是学得市井泼妇那般,直接就哭天抢地。

    分明他有伤在身,就是他有心也无力,如今是无心也无力。

    “可有夫人为在下作证?想来金玉阁这般多的人,应是有人看见过事情的经过。”

    秦斥问了,但没人回话。

    金玉阁围了一圈看热闹之人。

    长史小姐趁人不注意悄悄在长史夫人手心捏了一下。

    就那一下,叫长史夫人瞬间便明白过来了。

    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眼秦斥,大抵是知道自己闺女怎么这般模样了。

    都说知女莫若母,长史夫人便是知道该怎么做了。

    怒气冲冲,横眉冷对,指着秦斥:“就是你欺负我们家兰蕙,你瞧这衣裙,可不是你给弄得!”

    秦斥不语,不过是将衣衫扯开了些,就是自己也是能做到的,不过是想将这赖在他头上罢了,恁凭他长了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

    “长史夫人不再想想?这污蔑朝廷大臣的罪名,长史夫人身为夫人,应是能懂吧?”

    长史夫人的脸色果然一变,她自是知道污蔑朝廷大臣是什么罪名。

    偏长史小姐拉着长史夫人的衣袖,轻晃了下。

    长史夫人一咬牙:“你休得胡言,这金玉阁的夫人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能叫你污了我闺女清白还想逃?这可叫我家兰蕙以后怎么嫁人啊。”

    说着就又是要哭了。

    萧问蕊姗姗来迟:“长史夫人此言差矣,可不是所有人都没曾看见怎么回事。”

    长史小姐浑身一僵,难道真是被她看见了?

    可她当时分明是看四下无人才动手的,且就在秦斥转身那一瞬间的事,怎么会叫人看了去。

    萧问蕊似笑非笑看着长史小姐。

    云苓也就算了,就是这么个女子都想沾上秦斥?

    做梦!

    “可我瞧着,分明是长史小姐自己摔倒在地,又怎么能诬陷秦知州呢。”

    萧问蕊刚才是看见了个大概的,不过不妨碍她开口,就有人出来作证。

    就有夫人接道:“刚才是我不便得罪长史夫人才忍着没说,我刚才站在那处,分明是看见长史小姐不像是被人推倒的,反而是像自己摔的。”

    “是是是,我也看到了一点,不过没有黎夫人看得多,我是看到了长史小姐扯开了自己的衣领,故意露出来的。”

    就这么三个人的话,就已是将秦斥自漩涡之中拉了出来。

    冷眼看着眼前的场面,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长史夫人的怒意僵在嘴角处,本是想开口指责萧问蕊多管闲事。

    但萧问蕊背后的萧家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长史能惹得起的。

    长史小姐可怜地看着萧问蕊,满脸的斥责,就像是萧问蕊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萧小姐——”

    为何,为何这般对她?

    明明只要差一点,她就能得偿所愿了。

    若是秦斥知道她所想,也只能笑笑了,他只是还未出手罢,怎么就能得偿所愿了。

    萧问蕊大义凛然:“吕小姐还是承认吧,毕竟秦知州这般人中龙凤之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肖想的。”

    这一席话打破了长史小姐最后的祈愿。

    她不解,分明之前找她合作时还是好好的,怎么不过几日时间,萧问蕊就变了卦,连她都不顾了。

    没到最后一步,长史小姐是不会承认的,哪怕是嫁给秦斥做贵妾,也比嫁给不喜欢的人好。

    “萧小姐为何偏袒知州大人,分明分明,就是——”

    长史小姐与长史夫人坐在地上一直未起来,这般看起来便是像她们欺负了她们一般。

    叫萧问蕊冷下了脸:“看来是要去拜访长史,问问他是如何教导子女了。”

    分明萧问蕊与长史小姐一般大,可此时说出来的话,更像是长辈。

    倒是长史夫人脸色一白。

    这事,这事,若是闹到老爷那里去,就,就怕是连她也要跟着受罚了。

    想到这里,长史夫人于是赶紧将长史小姐拉起来。

    “此事,我们便不追究了,走,兰蕙,随为娘回去!”

    长史小姐愣住了:“娘!”

    不能这般走了!若是走了就是她心虚了!

    可长史夫人的心抖成了筛子,想起了长史若是不发怒便好,若是发怒。

    就是想想,长史夫人也是白了脸。

    那么粗的棍子,还有那些烙红的铁,叫她体会过一次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也是瑟瑟发抖。

    不明所以的长史小姐就这样被拖着拽着走了。

    她们走得很快,长史夫人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竟是不顾长史小姐的挣扎,就这么硬生生地拖出去了。

    反而叫留下的人摸不着头脑。

    秦斥和萧问蕊若有所思。

    这长史夫人的神色不对劲,尤其是在萧问蕊提到长史时,突然脸色大变。

    秦斥觉着自己是摸到了点什么了。

    于是叫林应扶着他去结了账,抱着几瓶花露与萧问蕊追上来的身影,擦肩而过。

    也全然没听到萧问蕊在他身后叫了他。

    出来时又与在衙门门前遇到的一个女子想向而行。

    秦斥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女子,秦斥忽而脑中灵光一闪。

    这女子眼角的泪痣叫他想起来了,若是他没记错,邺城知府因为一个女子满门抄斩。

    而那女子有个很好辨识的地方,就是眼角处有个红色的胎记。

    且那女子的身份是红尘之人。

    这是他听大理寺卿提起过一次,先前未曾想起来,是当时只是听过一遍,也没有记在心里。

    秦斥暗自加快速度回到马车里,将花露放好后,就拿出暗格里放着的笔墨纸砚。

    关于那个女子的事,因着突然的记起,倒是叫他也想起了些其他的事。

    秦斥将信又信封装好,只等到了府中就让人送去庠城给周黔。

    庠城知府通敌是因为有了朝中大臣的指引,而那人是谁,已然是不知道了。

    可秦斥得叫人盯着些来往邺城的动静,不能再像前世那般了。

    秦斥这一思虑就有些伤口疼,也有些精神不济。

    等回到府中,秦斥的脸色有些苍白。

    看到云苓跟着云大夫人施展拳脚,可分明做的,四不像的。

    就有些好笑,静静看了许久,直到伤口隐隐作痛,秦斥才叫了林应扶着他去上药。

    将纱布拆开,已是有了血迹渗透出来。

    拿了云大夫人给秦斥的药敷上。

    不得不说,这药确实是比之其他药效要好许多。

    他中的箭伤,只这么短短几日功夫就已是长了些嫩肉。

    林应有些担心:“公子这几日还是好生休养吧,这伤口若是再裂开,就不利于愈合了。”

    “近段时日都会留在府中了,你将这信走云家暗道送去给殿下。”

    林应接过:“是。”

    秦斥就让林应下去了,自己躺在贵妃榻上。

    上了药的伤口作痛,可秦斥尚且能忍,思绪飘远。

    这邺城长史府藏着的秘密恐怕和知府府一般无二,可前世只有邺城知府被拖下了水,而长史府分明没有动静。

    这长史府倒是比知府还要厉害些。

    今日长史夫人的反应以及那日云苓说与他知道的事,这长史不露声色,是个厉害人物。

    翻开了一页卷宗,上面写着邺城知府生平还有来历。

    叫人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又打开另一卷宗,上面记载了长史的生平唯独那来历只浅浅提了个下坡村。

    且长史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就是这样的人,在为官之后,没有特殊照顾下坡村的人,甚至在他们赖上他时,将人给赶了出去而后不久,那几人便死于各种原因。

    这便是很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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