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周通判吓得不轻,官场讲究,像秦斥这般的人少。
周通判连忙起身:“秦知州不如坐我这。”
这让自己的上官坐他下首像什么样子。
周通判强求,一副秦斥不坐他也不坐的模样,秦斥无法,只能坐下。
这样,长史坐在了邺城知府的左侧下首,而秦斥与周通判在右边下首,便是如此派系分明了。
长史冷眼看着秦斥这个年仅弱冠却已是比他官职高两级的男子,就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秦斥的样貌和才学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好的。
邺城知府就已是拿出那几家报案人家的案卷。
“这些你们都拿去看看,这案子大多诡异,孩童无故失踪,就是衙门去查也没能找到什么线索。”
邺城知府一脸无奈,他束手无策,但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孩童失踪,若是再不解决,这邺城怕是安宁不了了。
秦斥接过一案卷,上面是最新记载的。
清水溪边的赵家孩童,虚岁五岁,男孩,于睡梦中失踪,今早卯时被其祖母发现不见,后报官,问之无一异样,唯一可疑是睡下时退下的鞋也跟着不见了,疑是自己离家而去。
看着上面寥寥几句话,模糊的话术,以及官府查案时的刻意,就能知道衙门派去查案的人不是无能就是有问题。
这是秦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他能看出来,周通判看不出,但也觉得不对劲。
“知府大人可是看到这最后几个字了?”周通判问道。
“何字?”
“自己离家而去,”周通判说了,没忍住骂了出来:“去他娘的自己离家而去,这派去查案的是脓包不成?虚岁五岁的孩童能大半夜自己离家?”
邺城知府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哦,你说这个啊,这不是他才来不久,可能是不懂事,我等会就再派人去查探一番。”
这还能这般做的?
周通判气得憋红了一张脸,他为官这么多年,没见过这般大事,竟是派个新来的官吏去查案的。
若说掉了什么线索,他们该去哪里找?
“知府大人糊涂啊!这以后还是别将这种大案子交给他们了吧,若是遗漏了什么线索,岂不是耽误大事!”
这周通判在知道的眼里,虽好,但也是个棒槌。
秦斥见邺城知府的脸色一点点淡下来,就知道周通判要挨训了。
适时开口道:“此时应该快些找出背后之人,那些人意图不明,这些孩子恐怕有危险。”
也对。
周通判又坐了回去。
话说得激动,叫他刚才没忍住站起了身。
邺城知府恢复了严肃:“秦知州说得对。”
这才叫邺城知府没有当众发怒。
周通判不知人情世故,只以为秦斥真是要和他商讨案子,真就坐下后拉着秦斥分析。
此一案事关重大,是直接由邺城知府接手的,他们能做的就是找线索。
秦斥道:“这案子发生在街上,可无一人看见孩童是怎么失踪,按理应是会有人注意到的,可衙门查案似乎没有挨个问过。”
秦斥又道:“这个案子是在自家门口玩耍时失踪的,失踪时还有几个孩子一起,为何偏偏是他失踪了。”
继续指着另一案卷道:“还有这个,案子是在一个杂货铺子里失踪的,虽说是有问话,但都没有问到点子上。”
分析了一通,周通判一拍桌子:“不成!这查案的人,我要亲自见见,这案子怎么查得七零八落的,这一个好好的孩子不见了,总该是有些线索才是!”
邺城知府也是听到了些,连忙叫人去将人带上来。
可这府衙之中鱼目混杂,就是什么都有的,等邺城知府派人去找时,就被告知,那衙役不见了。
周通判捶胸顿足,痛恨:“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我说知府大人,怎么能派这样的人去查案,这下好了,人跑了,这,这,这么多案子啊!”
“通判别急,这就叫人去找,总会寻到人的。”邺城知府宽慰道。
可秦斥看出了邺城知府的敷衍。
十余桩孩童失踪案,衙门派去的人如此不靠谱,或许有个原因,那便是这是邺城知府故意的。
秦斥想不通为什么,若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尚且能想明白,可这孩子能做什么。
又看了几个案卷上记录的失踪孩子的家族关系。
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可偏偏秦斥脑中灵光一闪,他们没关系,可那些孩子的娘的母族有关系啊。
都是商户人家!
只发现了这个,秦斥大抵是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了。
为了银钱。
许是邺城知府的语气里丝毫没有慌张的模样,叫人异常生疑。
如同一道雷劈在周通判的脑里。
周通判就是反应再慢,也是时反应过来了,邺城知府不急,也或许是他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如此淡定。
周通判又坐了回去:“知府大人觉着,那些孩子可会有危险?”
“定然不会有事的。”
周通判偏开头,他得好好想想。
这失踪一案,自半个月前开始,他每日里急得嘴角都起泡了,可知府大人始终很冷静,这案子本是他来管着的,知府大人对他道,此事事关重大,让他将这案子交了出去。
后知府大人又将其他事宜丢给了他,他就是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了。
若不是今日一早他来府衙时无意间听说了的,他还不知道事态已是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且今日看的案卷皆是在知府大人接手此案之后的,就是他再傻也没有傻到眼盲耳聋的时候。
秦斥提议道:“不若我与周通判亲自去查案吧。”
邺城知府说得话又怎么能全信,就是看那些孩子背后的母族也该知道,那些人要钱,可也不见得会善待那些孩子。
周通判附议道:“秦知州说得不错,不若我与他一道去。”
邺城知府与长史互换了个眼神,状若无意地问道:“吕长史如何想的。”
“下官认为通判大人事多,且秦知州天资聪颖,又爱护百姓,想来在查案这一块已是佼佼者,不如就将此事权权交给秦知州就可。”
吕长史既是回答了邺城知府的话,又是提出了建议。
“这个注意好,不知秦知州可否愿意?”邺城知府假意询问。
秦斥在提出这个建议时就想到了,故意加了个周通判罢了,只不过是为了顺利接过案子。
“自然。”
“好,既然如此,那这案子就交给秦知州了。”
邺城知府背手离去,这事啊,得好看了。
邺城知府松口快,秦斥已是料想到这里头有诈,可等他真的拿到了案子查案时,就有些琢磨不透了。
若说这查案之人是邺城知府授意的,可那衙役分明和邺城知府没有任何关系,就是连认识都是不曾的,可为何邺城知府对孩童失踪无动于衷。
既然没有任何关联,那就是放任了。
秦斥尚且还没有摸到这邺城知府是属于朝中哪一派的人,单单只是知道他与吕长史有来往。
案子一接手,秦斥便忙了起来,因是那失踪不见了的衙役带着人连查案时都是敷衍了事的,秦斥带着人挨家挨户地问。
有些已是过去了有些时日是已经记不清楚了的,这就给秦斥查案的难度又增加了些。
既然这样,那就只好先顾着最新的孩童失踪的人家查案了。
秦斥来到清水溪的赵家,身后跟着十余人衙役,也是先前来查过案的。
如今秦斥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还未靠近,就已是听到里面的哭喊声了。
秦斥抬起的手犹豫了下,才落在了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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