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耸立着砖砌的围墙,院门口掩映着几棵随风婆娑的修竹,看起来是一户讲究的人家。
秦斥敲门声响起,里面的哭声一停。
“他爹,是不是宝娃回来了,你快去看看,肯定是宝娃回来了!”妇人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希冀。
可终究是落空了。
男人有些不稳地来到门口,那束光透进来,终究是消散了。
他擦干了泪,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见笑了,不知,几位大人可是来查案的?”
他们今日一早就报了官,也是早时来过几位衙役,简单问过几句就走了。
他本以为官府是已经放弃他们了,没想到竟是又来了个大人。
秦斥面色严肃地应道:“是,我们前来询问一番经过,不知可否方便?”
“方便方便,自然是方便的,大人快进来。”
在小老百姓的眼中,对官府给予了很大的希望,若是官府都找不回来人,他们就是再神通广大也是很难找到的。
秦斥带着人进院里,一条碎石铺就的甬道笔直地贯穿整个院子,尽头矗立着几间粉墙黛瓦的房舍。
这样式的结构秦斥还未曾见过。
“这屋子的结构倒是特别,不知是请了哪位师傅建的?”秦斥随口一问,只是因为这样的房舍实在是在周国不常见过。
汉子老老实实地回答:“是我媳妇娘家那边的人来建的,至于是谁这我倒是没有多问,只是觉着好看就应下了。”
又小心地看了眼秦斥的脸色:“不知大人可是看出了什么?莫非是这屋子建的不对?”
秦斥抬步直向前走去,道:“不,只是不能放过任何的细节之处。”
汉子对秦斥信任了些,今早时来的衙役可不曾问得这般细致。
“大人,我家孩子还能回来吗?”就这么一句话叫汉子红了眼,他与媳妇成亲了三年才有了这么个独苗苗,平时可都是捧在手心里的。
就是哪里蹭破了皮,他都要心疼好久的,如今突然不见了,对他们一家来说都是个打击,尤其是他媳妇。
里面的哭声已是弱了,等秦斥走进,里面的人知道了来人不是他们儿子孙儿时,又是一阵哭闹。
“我的孙儿啊,你的命好苦啊,怎么就叫那些人给惦记上了呢!”老太太被一年轻妇人扶着,哭得东倒西歪的。
一旁还坐着老爷子,也是红了眼睛。
这屋里还站着几位婢女小厮,也都红了眼角。
妇人勉强打起精神问:“大人是来问话?我们家的人也都在此处了,大人有什么话就快问吧,只要能找回宝娃,我们一定说!”
秦斥点头,身后的衙役就掏出纸笔记录。
“昨日可有不对劲的地方?”
妇人早就将这几日来的事都回忆了一遍,秦斥一问就答道:“回大人的话,昨日与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近日可是去过什么地方?”
“除了去街上买每日里吃的用的,便再没有去过。”
赵家也是跟着妇人的娘家做了些小生意,只是请了人,又要顾着孩子,便没有出去管过,都是掌柜月中就将账簿送来核对就是。
而后秦斥又问了几个其他的问题,妇人也都一一回答了。
并没有异样之处。
秦斥又问道:“昨日孩子可是有什么与往日不一样的举动?”
不一样的举动?
妇人一头雾水,孩子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举动?
“不知大人指的是哪方面?”
“比如性情或是饮食。”
提到性情,那老太太一下子起了身,抽噎着凑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大人,宝娃他昨日喊冷,我是给他加了两床被子,他才觉得好点的,不知道这算不算?”
冷?
这七月的天,怎会冷?
那妇人也是想到了:“对对对,婆母说得是,宝娃昨儿夜里直喊冷,我以为是夜里凉。”
秦斥示意衙役记下,又问道:“他可吃过什么东西?”
“宝娃什么东西都不挑,昨日就很往常一样吃了些鸡蛋羹,还有与我们一同吃的饭菜。”
这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那鸡蛋羹里可是放了什么?”
什么?
妇人没太明白。
倒是一旁汉子道:“大人,那鸡蛋羹上面放了肉糜,他最是喜欢吃了。”
“肉糜中可看过了?是否看得出有药粉或是什么小虫子?”
像是被秦斥说中了,那汉子本是坐着的,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颤巍巍着声音:“大人,宝娃吃到一半时,我才看到有一个比绿豆还小的虫子在里面,我以为是哪里飞来的虫子,是不是,是不是——”
秦斥只能说:“不确定是不是。”
北蔺国前朝旧事,传闻北蔺国有善蛊之人,可操控人的意识,但这是在野史中记载,没有实际的证据。
汉子嚎啕大哭:“是我,是我害了宝娃,是我眼瞎,我早该发现的!”
汉子一哭,其他的人也跟着落泪,秦斥看得动容,他也是快要做爹的人了,若是他孩子丢了,他得比他们更疯不可。
汉子突然拿头撞地,好似这样就能回到昨日似的,此举倒是将其他人吓了一跳。
妇人扑过去,抱住汉子:“他爹,他爹,你别吓我!”
秦斥蹙眉:“还不敢确定,只是有嫌疑罢了,你们再带我去看看他睡觉的地方。”
赵家的孩子是睡觉时被带走的,没有惊动任何人,这样的人家晚上都是有婢女或是小厮守夜的,怎么会被人带走。
秦斥跟在他们后面,指着那边的一条小路问道:“此处是通往哪里的?”
汉子看了眼:“那是以前去后街的路,但后来就给封上了。”
“为何封的?”那路还在,可杂草丛生,秦斥一眼看过去没见到什么不对。
等到了一个角度,突然看到那草丛的尽头那树上像是一个有光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金银饰物。
“风水先生说那处不吉利,就不让开了,平时没人来这里。”
这话是说道点子上了,就是因为平时没人来过,才更有嫌疑。
秦斥突然拐了个弯,朝那处而去。
汉子连忙跟上:“大人!大人去那边作何?此处已是荒废许久,怕是不安全。”
秦斥不语,他去,那衙役自然也是跟上的,就是汉子在后面费劲地追,哭了一早上的眼睛,此时已是有些模糊得看不清路,跌跌撞撞跟上了他们。
秦斥在那树下站定,手指勾着一处枝丫上被叶子盖住了的只露出一个角的银手镯。
很小,秦斥在府里也是见过的。
朝汉子问道:“这可是你家孩子的?”
汉子小心接过,凑到眼前仔细看了又看:“是!是我家孩子的!大人,这是我家孩子的!”
那就是了,孩子实则是从这里被带出去的,此处倒是隐蔽,若是没走进,还真是看不出来。
汉子拿着那一圈小手镯,哭得泣不成声。
“大人!真是宝娃的镯子!”
秦斥叫了一个衙役扶住他,怕他受刺激摔了,此处因是废气许久,枯枝落木也多。
等秦斥等人一出来,老太太和老太爷还有妇人都围了过来。
看着汉子手里拿着的银镯子,妇人再也没忍住,比汉子哭声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宝娃!我可怜的宝娃!”
老太太也是啊,身子一软竟是直接靠在了老太爷身上。
“大人,你一定要帮我们将宝娃找回来,那可是咱们家的命根子啊!”
可是汉子与妇人不知看了多少大夫拜了多少菩萨,才求来的孩子,许是他们赵家没有子孙缘,竟是这么多年妇人也没能再添一个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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