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拉上那些人,也能有十万之众。”滇王犹豫了一会,看向了远处的博望山。
山腰上,成千上万赤膊着上身的劳工,正顶着烈日进行着山道的开凿。
他们这群可怜人还全然不知道博南山外发生的那些事,也不知道之前笑脸相迎的滇相早已叛乱。
此刻,他们还在心里做着修建完博南道回家过好日子的美梦。
“不。”刘据听完立刻驳回了这个想法,“他们没有作战经验,我们也没有充足的军备来武装他们,此时如果贸然拉人过来打仗,岂不是害他们白送了性命?”
如果有足够的武备资源,他也会考虑带上这群劳工和王融的叛军厮杀一番,毕竟这样一算人数上倒也不会吃亏。
可是现在,益州郡的武库都在敌军手中,他不可能让这群劳工去充当人肉盾墙。
“兵不在多,在精;将不在勇,在谋。”刘据突然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虽然只有两万人,但是他们起码都是正规的汉军,王融就算有足够的装备来武装新加入的滇人,那些人未经过足够训练,也不一定能适应战场。”
他接着说道:“只要我们有巧妙的战术规划,合理调度兵力资源,打赢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公孙贺闻言,觉得甚有道理,也站出来支持刘据的想法。
“我赞同殿下的观点。当务之急,还是先制定战术为上。如今我们手握两万军队,对付如一盘散沙般的叛军还是颇有胜算的。”
刘据深思了一会,随即又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可蒙,让其统筹计算粮资军备,并负责后勤物资的运输调度。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刘据在营帐中来回踱步,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想必王融此刻也在滇国境内大肆搜刮粮食。
“可蒙,你算算,我们现在拥有的粮草,够全军吃几天?”
可蒙当即应允,伏在案前迅速地计算了起来。
没过多久,他的脖子便涨得通红,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启禀殿下,”可蒙咳了一声,并看向营帐门口外,确认并无可疑之人后,轻声朝向刘据说道。
“我们的粮草此前都由本地郡府运输过来,如今王融一反,我们也失去了固定的粮食来源。”
可蒙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面容愁苦地说道:“现在我军手头剩余的粮食,仅够支撑五天。”
众人纷纷垂下了头,方才还稍有些回升的士气又被这一消息给打压了下去。
“五天……五天……”刘据来回走着,嘴里喃喃自语道。
他该如何在缺粮少人的情况下,度过这次危机?
……
滇池县,郡府门前的大道上。
一个身着盔甲,脸带黄金面具的男子骑在马上,环视着四周的军队。
他就是起兵造反的前滇相——王融。
如果此时有细心的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位新王整个人像被放了些气的皮球耷在马鞍上一般,东摇西晃的。
此时的王融,早已被疯人果掏空了身体。
他脸部浮肿,布满着如沟壑般纵横交错的皱纹,脸颊上的两片肉自动垂下来,异常松弛。如果不是有下颌骨托住它们,只怕还会垂得更低。
戴上黄金面具,一来是听从身边祭司滇吾的建议,顺从当地风俗,展示自己的权威。二来是遮住他那瘦垮得可怕的脸。
如果让他手下的人发现自己跟随的新王竟是这副尿性,只怕早就撒丫子跑路了。
“氐甸将军,”黄金面具下传来了一阵虚弱的声音,轻得只有十步之内的人才听得到。
“本王命你为大将,统领我手下所有军队,立刻出发前往博南山征讨叛贼,不容延误。”
氐甸朝王融行了个礼,从一旁的侍从手中接过了大将印信,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眼前这位所谓的新王,不过是被他们扶持的一个傀儡,一个被掏空的活死人罢了。
真没想到,连汉朝的官员也会被所谓的疯人果所诱惑,甚至产生严重的精神依赖,从此陷入万劫深渊。
氐甸对着王融身后的祭司滇吾使了个眼色,后者微笑着点了点头。
自从王融起兵后,不知是其自愿还是被人诱导,滇吾被他封为了滇国丞相,总领一切人事调度大权。
而王融本人对滇吾的依赖已经到了癫狂的地步,他除了眼前这位祭司,谁也不敢相信,一切决策都听从滇吾,政令皆出于其手。
“臣此去必定剿灭博南山那帮逆贼,为大王立下开国首功!”
氐甸俯下身行了个礼,笑了笑,眼神却瞟向了滇吾。
他和滇吾两人多年的密谋终于将迎来成功,在联手架空王融之后,若能趁乱剿灭剩余汉军,他们便能占领滇国全境,实现复国!
到时候什么滇王,什么滇相,都会被他们以古法处决!
这位将军拜别郡府一干人后,随即便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朝西北方向行进。
“丞相大人。”马背上的王融此刻感觉自己身体难受得很,再坐下去只怕自己会晕厥在当场。
他示意身旁的随从搀扶着自己下马,并朝滇吾喊去。
滇吾一袭黑袍,垂着头,恭谨地站在王融面前。
“大王有何吩咐?”
“随本王一起回府。”王融有气无力地说道,对滇吾扬了扬手。
滇吾见状,立刻支开王融身边的一个侍卫,亲自搀扶着他向郡府走去。
“有丞相大人在身边,本王就没那么不舒服了。”王融欣慰地说道。
他闻着滇吾身上的异香,陶醉地眯起了眼。
殊不知,那正是用疯人果研磨后制成的药粉的气味,滇吾将它装在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香袋中,随时诱导眼前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老家伙。
而王融却不知道其中细节,早已对疯人果上瘾的他,对滇吾的信任更上了一层楼。
“臣在这里的作用,不就是辅佐好大王您,早日坐上那个位置嘛——”滇吾阴阳怪气地说道,并朝身边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
众人见状纷纷识趣地退了下去。
王融不知道的是,他身边的近侍,不知何时早已被滇吾换了一拨人,哪怕此时滇吾一刀砍了他,周围都没有一个人敢说不字。
“丞相啊,”王融浮肿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双目透出悲凉的眼神,“本王近日噩梦连连,心里更是一颤一颤的,是何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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