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有人知道滇相去了哪里,是吗?”
刘据坐在一条矮凳上,舀了一勺麦饭送进嘴里。
站在他面前的,是几位刚从滇池县逃难来这个村子的百姓。
众人面面相觑,对着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将军点了点头。
“那城里的军队呢?他们去了哪?”刘据接着问道。
“大人,我们和那些人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啊!”其中一位男子慌张地弯腰说道,其他人闻言也疯狂附和了起来。
“别慌——”刘据放下了饭碗,擦了下嘴巴,“我知道你们也只是住在滇池县的平民百姓,王融做什么事你们也不可能清楚。”
“既然无人知晓他们的去向,那也就算了。”刘据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腰后,“不过我也很好奇滇池县为何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听这位大姐说,是因为城内库房起火?”
他转过身去,只见刚才那个带他们回来的农妇,正在一块方形土灶前烹煮着食物,为将士们准备吃食。
库房为何突然起火?如果起火,扑灭便是,何至于让百姓们抛下财产,抱头逃窜。
刘据心中疑惑万分。
“是的……大人。”刚才那位男子接着说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库房失火,那么我们也不会逃命。可是这次失火太过奇怪,大火产生的浓烟刺鼻异常,普通人稍稍吸入一段时间便会出现幻觉,行为怪异,我们害怕得很,见火势依旧不止,便纷纷逃了出来……”
刘据听罢,若有所思,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城中还有人谣传,说是滇相放火烧城后逃跑了,因为派出去的军队吃了败仗……”
“什么?!你再说一遍?”刘据听到后心下一动,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是……滇相派出去攻打博南山的军队全军覆没,他见大势已去,就……”
刘据没有再听后面的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滇相战败的消息。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就意味着公孙贺他们守住了博南山,还剿灭了叛军!
真是上天有眼,自己的计策执行成功了!
刘据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转身便往外头走去。
农妇两个年幼的儿子,在门外嘻嘻哈哈地跑着,时不时还和周围的士兵玩闹。
“小家伙,借过一下。”刘据抱起了一个孩子,将他送回屋内,放在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随即又折返回去。
将士们见太子出来了,立刻收起原本笑嘻嘻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殿下有何指示?”
刘据双眼放光。
“你带几十人,去原路等候滇王的军队,剩下的,随我再度前往滇池县。”
如今库房起火,城内烟雾弥漫,从正门进去是不明智的。
刘据想了想,决定从上风口,也就是西南门进入滇池县,沿着风向逐步扑灭大火。
不过光靠他们七百号人还不够。
他骑上马,在村落中大喊道:“有要回滇池县扑灭大火、重建家园的,可随我一同前往!”
……
不出几日,尝羌带着四千人赶赴滇池县。
氐甸的军队大败,他们的物资也在不久之后被公孙贺带兵收缴。
短时间内,他们不用再担心粮食问题了。
“大王,我们已经出了这条山道,快要到郡府了。”前方一名探路的士兵回来报道。
尝羌点了点头,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神色略显紧张。
他还是第一次带兵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也不知道太子有没有袭取成功。
尝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命令身后将士抓紧赶路。
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快接应上刘据。
就在这四千人的队伍向前急行时,前方出现了几十名骑兵。
“大王!前方有动静!”
尝羌立刻警觉起来。
不过他一看来者是汉军的模样,便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剑。
“滇王,太子命我等守候在此,接应您来。”其中一人说道。
尝羌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问了起来:“如今滇池县内的情况如何了?”
对方眉头一紧,又正了正身形。
“如今太子殿下已经率人进入了滇池县,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情况有变,我们得从西南门进去,至于为何如此……一会滇王您进去看就知道了……”
“唔。”尝羌应了一声,心下存疑,但随即便跟着这些骑兵向滇池县出发。
随着他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眼前出现了一幅令他毕生难忘的画面:
昔日的益州郡郡府,此刻已成半壁焦土,部分建筑甚至被烧得只剩下几根黑漆漆的柱子,在那艰难地撑起顶盖,使它们不至于倒下。
“这……怎么会变成这样?!”尝羌大惊失色,心痛不已。
“叛军得知主力被公孙将军消灭,大将氐甸战死,焚毁库房后便逃之夭夭了。”刘据不知何时出现了在了他的身后。
“殿下!”尝羌见到太子,立刻下马行礼,双眼布满血丝,悲愤地喊道:“王融那个叛徒何在?”
他恨不得将这个家伙碎尸万段。
“孤在率人扑灭大火之后,在全城进行地毯式搜索,有将士在郡府中发现了他的尸体,为胸部中刀而亡。”刘据叹了口气,“这么说来,纵火烧城的另有其人。”
此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张麻纸上的字,恍然大悟。
“尝羌,你可知俞元县一个叫滇吾的祭司?”刘据转过头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后,尝羌瞬愣了一下,“殿下是从何得知此人的?”
刘据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麻纸,丢给尝羌看。
“原来是他……怪不得……”
“怎么说?”刘据看到尝羌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与惊恐,疑惑地问道。
“滇吾这人……是我们滇国前任大祭司。他深受我父王信任,但后来犯了重罪,又与我政见不合,父王去世后,我立刻将他贬去了俞元县,并夺去大祭司的职务。”
尝羌说起此人,脸上止不住的嫌弃与厌恶。
“是什么重罪?”刘据好奇地问道。
“正如殿下所知,滇国与身毒一直有贸易往来。但自从我父王上位之后,他主张武力扩张,对于商贸外交等事一概不理,而时任大祭司的滇吾为了迎合他的政见,做出了一些泯灭人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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