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哈欠,和石头连夜摸到了郑确新开的煤场。
我去,短短一个月,这孙子是怎么把煤场建起来的?手续也没有这样快啊!
“胡总,我数了数,这一晚上,最少一千吨!”和小张接上了头,一脸黑灰的小张顾不得体面说,“都查清楚了,郑确签了河川一家铁矿的合同,用范县的车队拉着铁矿石去东州,放下铁矿后,又拉上煤炭回来......”
不用说了,我这下都清楚了,这狗日的郑确,还真的复制了“大同和鹤岗”的典故——只是人家车队主要挣的是铁矿石的运输费,回来为了不空车,可以半价运输煤炭,里外里,都不亏。
这得需要多大的关系网才能办成这种事!
我小看郑确了。
其实,运输什么我不在乎,但是你把煤炭运输以低成本运输到范县,就是动了煤炭市场的蛋糕,这可是我的蛋糕啊。
“还不至于,咱们的煤炭都是计划煤,其实和市场关系不大,他就算是零成本运输,也没有咱们出坑价便宜啊。”小张安慰我到,“成本终究放在哪里!不管郑确想要做什么,暂时都不会影响自家。”
“我看着他那个煤场的规模,大概有五万吨啊!”我心里算了算说。
“五万吨!如果全都堆满了,不算运输和储备成本,光这一项就大几百万!他哪来的这么多资金?”小张说。
“咱们蝴蝶矿就像是个大病初愈的人,而这个外来户,人家可是有备而来的。”我慎重的说,“连夜回矿上,我要马上开会!”
安子辉不在,我的神经本来就绷紧的,现在发现了郑确的新动作,不得不提早提防。
“事情就是这个事情,也许是我想多了,据最新打听回来的消息,郑确是从葫芦岛搞的返销煤,进价便宜不说,质量也不差,经过东州中转,拉上铁矿石再回葫芦岛。”我抽着烟说着自己知道的情报,“而范县这边,他用范县的车队拉铁矿石去东州中转,然后拉上煤回范县,存储在他新开的煤场里。”
“胡总,据我所知,近些咱们范县乃至河川一代,用煤的大户,都有合同,而且今年风调雨顺,政策又好,我实在想不通,他把煤拉倒范县准备干嘛!”销售部的负责人说,“煤炭不是一般的商品,销售煤炭是需要手续的,而这些手续一般卡的都严,除非——”
我明白他的话意思,除非有销售煤炭的企业与郑确合作,否则,他不会也不敢这样存煤。
“所以说,一个小小的郑确,看似搞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但是他背后的人,一定想有一番作为。”我说,“距离过年还有三个月,这最后的日子里,我们一定要确保安全生产,尤其是车队这块,一定要小心防范,日常归队也好,出门在外也好,都要注意小心,可不敢出乱子。”
开了一夜的会,其实也没有说成什么样子,因为我实在想不明白郑确到底准备干啥。
回到家后,心里烦闷,也不想上学,趴在床上想招。
这时候,要是安子辉在就好了。
对了,去看看他!
想到这里,我感觉喊来石头,开车直接去了看守所。
求爷爷告奶奶,明里暗里给严青哪个老家伙许了不少好处,总算拿到了一张纸条,见到了安子辉。
老安看起来还不错,看守警带他出来时,还知道喊句“安二爷”。
“里面住的还好吧?”我早就打点好了一切,明知故问的说。
“还行,除了吃的差点外,每天还算舒服。”安子辉说,“找我干嘛?说事!”
我不敢耽搁,把眼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安子辉揉着下巴,没命的咽口水。
我知道,他烟瘾犯了。
“二爷,有规定,你讲究下,这是你上次剩下的半截烟屁股。”看守警悄悄的说这话,把半截点燃的香烟送了过去。
安子辉狠狠吸了两口,然后把烟屁股给了看守警后,似乎有了主意。
“存煤!”安子辉就说了两个字。
“什么?咱也存煤?疯了!”我惊讶的说。
“存吧,多少存一点,把利润换成煤,计划外的能减少就减少,先存起来!”安子辉说,“我思考再三,这个郑确八成是要趁着冬天煤价高,小赚一笔,顺便看看河川地界上的煤炭同行们,愿不愿意给他一碗饭吃。”
“就那点资源,谁愿意分他一份!”我听了有点不愿意的说。
“所以我让你存煤,大量的存,最少要和他的存储量差不多,咱们有电厂的合同,多少煤都能出去,他可耗不起。”安子辉说,“同行更加耗不起。”
“同行耗不起,那同行不得把咱们骂死?”我问。
“就是要让同行骂起来,骂起来了能怎么办?”安子辉笑眯眯的问我。
“骂了以后?自然也是存煤了?”我说,“可是这样一来,煤价就飙升了,政府那边………”
“政府那边不会有大动静的,国家敢在今年开放了电价指导价,让煤炭价格彻底的随行就市,就说明国家存够了煤。”安子辉说,“记住,不管郑确出什么招,都不要乱,高存煤,低调销,等国家受不了了往出放煤平衡价格了,咱们有计划合同,啥也不怕,他可就……..”
果然是老奸巨猾,我算是听出来安子辉的意思了,那就是存煤,从今天起,吃了计划内的合同煤、政府保供煤外,计划外的商品煤,全都不卖。
出了看守所,我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打了一个电话给小张,把安子辉的计划说清楚后,下达了命令,安心存煤。
处理完了这些事,我给红果打了一个电话,结果接电话的却是虎子。
“今天是十月初一,红果给她爹上坟呢——郑确也在!”电话那头,虎子传来了不屑的声音。
坏了,我怎么忘了今天是寒衣节。
坏了,郑确那小子怎么这么会挑机会。
“石头,先回矿上,给我爹上坟!”我看了看表,然后吩咐到,“然后去和虎子汇合,接红果回家。”
杨大叔的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我给自己老爹上了坟后,一路小赶总算赶到了。
不过,杨红果看起来早就已经上完坟了,正在和村里人商量,准备给自家老爹老妈立碑。
我自从有了大奔以后,就把那辆三菱给了红果,防着红果有事了需要出远门用。
村口,红果看到我来,也没有惊讶,而是一门心思的挑着石碑的样式。
郑确作为干儿子,又不是亲儿子,也在一旁捣乱,不过看到我来了,客气的问候了一声,约我到旁边抽烟。
“我最近开了家煤场,别多想,就是想趁着冬季煤价高赚点钱。”郑确说。
“哦!那是好事啊,煤场开在什么地方?我给你去送个花圈,哦不,花篮。”我笑呵呵的说。
“范县还有你找不到的地方?昨天晚上盯了大半夜,不会这么快就忘了路吧。”郑确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看起来就很恶心。
“你到底准备干嘛?”被拆穿了,我也不生气,索性直接问他。
“赚钱啊!”郑确说,“我就是想赚点钱,不过分吧。”
“如果想赚钱,那自然好了。”我说,“可是如果有别的想法,比如,挡了别人的财路,那可是要出事的。”
“我能挡什么财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不也已经开始存煤了吗?”郑确说,“新的一年,自然要有点不同凡响的改变,比如,你胡家的煤矿,改个姓什么的。”
我惊讶这孙子竟然知道了我的对策,果然是个人物。
“哎呀,那到时候,还得求你郑总高抬贵手啊。”我没有动怒,笑呵呵的说。
“等你真的一无所有了,我看红果还能看上你什么。”郑确说,“回头替我向二爷道个歉,就说,小朋友害怕大灰狼,只好先把大灰狼锁起来,哈哈哈哈。”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我咬着牙说:“很好,既然大舅子你做了初一,那就不要怪小弟做十五了!”
“哈哈哈,你看你看,着急了不是?”郑确笑呵呵的说,“和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范县首富啊!胡家啊!我一个外来户,怎么敢对着干?胡八万?胡八爷?高抬贵手啊!”
“放心,当你跪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一定会高抬贵手的!”我也笑呵呵的说。
“那不行!”郑确突然一本正经的说,“最少还得跪着吃一碗——煤泥!你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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