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道旁边的绿化带里种了满满一排樱树,路灯微弱的光也被樱树挡去几分,光线越发偏暗。
虽然感觉脑子里有千头万绪,但此刻薄暖阳依然觉得,她得先把这事讲清楚。
男人一双眼睛黑到发亮,因喝了不少酒,脸颊微红,呼吸也略急促,嘴唇上的水光更添了几分旖旎暧昧。
“大左,”薄暖阳仰头看他,温声问,“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在朋友跟前没面子。”
大概是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今晚她那点怪异的举动,好像也有了答案。
左殿不高兴地掐她的脸:“说什么呢!”
讲都讲了,薄暖阳打算一次说清楚,免得日后再为这种事闹矛盾,她抿抿唇,好声好气地提:“如果我哪里做的太过分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有时候可能我自己没注意到......”
“薄暖阳,”似是不爱听这种话,左殿嗓音冷硬,“你现在做的就很过分。”
“......”
默了两秒,薄暖阳好脾气地说:“那,那你说,我改。”
她模样乖巧,话里话外全都是为他着想,但左殿险些被气笑了:“我找的是老婆,不是机器人。”
“......”
“你不管我你想管谁,”左殿越说越火大,音量都提高了两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所以才不想管我?”
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又扯到这里了,薄暖阳有点头大:“我哪有?”
左殿垂眼瞥她,一字一句地控诉:“你就是不想管我了,等我把身体喝坏了,你就好去找别的狗了是吗!”
“......”
空气中陡然弥漫了些滑稽。
顿了几秒,薄暖阳忽然问:“大左,你上学时阅读理解是不是也考零蛋?”
左殿:“干嘛?”
薄暖阳极力忍笑,耐心道:“你看看你都把题偏到哪里去了?”
“你这才叫偏题,”左殿不满道,“我在跟你讨论找狗的事。”
“......”
沉默。
薄暖阳嘴角弯了下,越来越想笑。
她圈住男人的腰,脑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你好烦。”
害她一件事都讲不清楚。
见她终于笑了,左殿揉揉她的脑袋:“上来,老公背你回家。”
薄暖阳抬头:“你不是喝多了?”
“......”
一看见他心虚的样子,薄暖阳就知道他是在骗自己,就像当年在百谷镇那样,她就没见过他真正喝醉的样子。
不想再跟他掰扯,薄暖阳让他蹲下来,然后自己趴到他后背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
左殿双手兜住她的腿弯,走得很慢。
白天在车上睡了很久,这时薄暖阳还不太困,她歪着脑袋,盯着他的侧脸看。
察觉到她的视线,左殿撇过脑袋瞥她:“帅啊,你的。”
“......”
薄暖阳再次被他厚颜无/耻的话逗笑了,她指腹戳了戳他的脸,温声道:“我不知道学长也在那里,不然就喊你一起了,到那里才发现他跟呼延青认识。”
对于她主动提起这事,左殿嘴角翘了下,一脸傲娇地回:“哦。”
“......”
狗货。
明明想听的不得了。
还摆出这么一副“是你自己要讲的,可不是老子逼你的”模样。
薄暖阳又忍不住捏了他的脸。
这次停顿了十几秒,她嘴角的笑意渐敛,声音也轻了许多:“他拍我头,是在安慰我,没有别的意思。”
安慰?
左殿脚步顿住。
许是因要讲的那些话,薄暖阳圈紧了他的脖子,脸也埋了进去,在别人面前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在这一刻,也像是再也忍不住。
“妮妮她不在了。”
她声音带着压不下去的哽咽,抽泣着把话说完:“我看到了我们一起拍的大头贴,还看到了我送她的手串,她都好好留着。”
左殿感觉到脖颈处一片温热,他整个人僵在那里。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
晚上刘桉的那个举动,忽然涌到脑中,左殿咽咽喉咙,绷着声音问:“刘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刘桉问赵天蓝“是不是你害的妮妮”。
薄暖阳把眼泪抹到他的衣服上,带着鼻音说:“他们怀疑妮妮的死有蹊跷。”
“......”
这句话让左殿的大脑也有些混乱。
他抽丝剥茧般地问:“她是怎么死的?”
薄暖阳:“跳楼。”
左殿:“赵天蓝跟她在一起?”
薄暖阳:“没有,赵天蓝是后面过来的。”
左殿:“有证据吗?”
薄暖阳:“没有。”
“......”
又顿了几秒,左殿的眉头稍蹙:“那为什么会有这种怀疑?”
薄暖阳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毕竟她也不在现场,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通过呼延青,而呼延青自己也不能确定。
她不敢乱说,再把呼延青牵扯进来。
薄暖阳把脑袋搭在他肩上,轻声说:“就是感觉不大对劲罢了。”
“薄暖阳,”左殿没追问那个问题,他话锋一转,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
“......”
默了半天,薄暖阳心虚地说:“你回宁市那天,我那时候还不知道那个跳楼的女生就是妮妮。”
左殿被气懵了,咬牙挤了句:“就是你后来说你做噩梦的那天?”
“...嗯。”
“真是好样的!”
“......”
隔了片刻,左殿双手又紧了紧她的腿弯,恨不得给她撇折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他按捺着脾气问:“从那天就开始怀疑赵天蓝了?”
“......”薄暖阳顿了顿,“那没有。”
左殿:“那是什么时候?”
提到这个,薄暖阳没什么可心虚的,她理直气壮地说:“知道胖虎是我哥那天。”
“......”
妈的。
那是哪天?
这也太久远了吧?
一看见他的表情薄暖阳知道他压根想不起来了,她鼓起腮帮子,提醒他:“你勒索宋仁兴十瓶红酒那天,然后他们说,还有个姑娘敢这样对你发脾气,就从那时候!”
“......”
左殿嘴巴动了动,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舔舔嘴角:“那时候你都不认识她。”
“不用认识她,”薄暖阳很生气,“我光听到就很讨厌她了。”
“......”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左殿忽然笑了出声:“你还能讲点理?”
薄暖阳把脸撇到一边,语气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吃醋:“你刚才还护她。”
一把将刘桉扔到墙上。
“......”左殿眉心跳了跳,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护她,老子那就是纯粹看不惯刘桉。”
薄暖阳:“哦。”
“......”又顿了两秒,左殿又挤了句,“还有他哥。”
她的那个亲亲帅帅无比优秀的学长。
“......”
小区大门已经近在眼前,薄暖阳挣扎着要下来:“我自己走。”
左殿依言把她放下来,等站稳了,又牵住她的手,带着往里面走。
想到今晚的事情,薄暖阳只觉得心累,她揪着左殿的手指头,兀自玩了会,又摸了摸他瘦长有力的手腕。
不小心碰到他腕上带着凉意的手表时,薄暖阳差点又要炸了:“赵天蓝说,她九岁的时候,你陪她去买手表!”
“......”
妈的。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
有这事吗!
见他老婆脑门上都要冒火了,左殿抓抓脑袋:“那时候我才多大,这都多少年了,我能记得住?”
薄暖阳心底的那瓶醋直接打翻在地。
她松开他的手,径直进了电梯,板着脸也不愿意再搭理他。
他什么都记不住,人赵天蓝什么都记得住,他还比人家大呢,记忆却比人家差那么多。
搞的现在赵天蓝说什么是什么。
左殿舌尖顶了顶腮,双手插兜,姿势松垮了跟进了电梯。
“薄暖阳,”他居高临下地瞥她,吊儿郎当地问,“你别不是因为你那学长,才喜欢街舞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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