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瑜给她们上了三大碗菜,鱼香肉丝,醋溜肉片,土豆炖鸡肉,又上了一碗米饭。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就是女桌的菜,不过米饭就还剩一碗了,怕不够吃呢。”
王婶子手快地接了过去,脸上堆满了笑。
“没事儿没事儿,够吃够吃。”
林芳平没抢到白米饭,心里不痛快,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林知瑜,“米饭不够你不会去蒸啊?”
林知瑜脸上挂上一抹委屈。
“大姑,上次你把家里的米搜刮……都拿走了,就这点儿米还是我爸妈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呢,而且我跟我妈还有我闺女也都没吃呢。”
“活该,谁让你给他们蒸那么多大米饭的,你们饿死也活该。”
林芳平呸了一声,看林知瑜那个低眉顺眼的劲儿,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还是她妈有本事,几句话就让林知瑜服了软,等她吃饱之后,看她怎么收拾这小蹄子。
敢跟她大小声还敢踢她的肚子,哼,不扒下她一层皮来她绝不消停。
还有林知瑜拿来那些的麦乳精,桃酥饼,高粱酒和茶叶,这些东西都得给她,还真当她没看到呢。
林芳平沉浸在酒足饭饱之后如何教训林知瑜的设想中,被林老太太扯了扯袖子才回过神来。
“妈,你扯我干嘛?”她正想的畅快呢。
林老太太根本来不及说话,嘴里都是菜,她所有的牙已经掉光了,吃一口肉要咀嚼很久才能咽下,她只能用眼神示意林芳平快吃菜。
林芳平顺眼看去,王婶子短短几分钟已经把桌上的饭菜给消灭了个大半,鱼香肉丝跟醋溜肉片差不多快空了,就连那土豆炖鸡肉也只剩下几块土豆。
她心里咒骂了一声,果然是没吃过饭的猪,吃这么快是饿死鬼投胎么。
手上的筷子连忙伸向盘子里,刚夹起最后一块醋溜肉片,被林老太太碰了一下胳膊。
‘啪’地一下,肉又重新掉回到盘子里,林芳平再想去夹的时候,那醋溜肉片已经被王婶子夹到了碗里。
她气愤地嘟囔了一句,“妈,你碰我干嘛。”
要是林老太太没碰她,那块醋溜肉片此刻就进她嘴里了。
林老太太沉了脸,她没牙,这些菜只有醋溜肉片入口即化,特别适合她吃,其他两个菜里的肉她都嚼不动。
看林芳平夹起最后一块醋溜肉片,她就想着让林芳平让给自己吃,没想到被王婶子捡了漏。
林芳平发完脾气之后,重新去夹菜,不成想方才还满满当当的碗早已经空空荡荡,就连汤汁都不剩一滴。
王婶子风卷残涌般地将桌子上的三个菜消灭光,又用鱼香肉丝的汤汁拌了米饭,三下五除二地将米饭全部吃光,连个饭粒都没剩下。
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饱嗝。
林芳平肺都快气炸了,她‘啪’地一声把筷子往石桌上一摔,指着王婶子就骂:“你还要不要脸,有你这么吃饭的吗?我们还没吃呢,你是猪还是饿死鬼。”
王婶子是一脸酒足饭饱,她闲适地掏了掏耳朵,回怼道:“是我让你们不吃的吗?这饭菜就摆在桌上,谁想吃什么就夹什么呗,我还纳闷呢,这么多好菜,为啥你不吃,老太太是因为没牙,你呢,是因为没手还是没嘴?自己技不如人怪谁啊。”
王婶子不仅好吃一口,饭量还巨大,就这吃饭夹菜的速度也别常人快许多。
村里红白事的宴席上,那一大桌子人,就那么几个菜,都是抢着吃,抢到了就是吃到了,抢不到就饿着呗。
她早就练出了一手好本事,林芳平想跟她抢菜吃,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重。
林芳平气得个仰倒,她是不吃吗?她是没抢到,都怪林知瑜,没事儿请这头猪来干嘛。
“林知瑜,你还傻愣着干嘛,我跟你奶奶都没吃上,赶紧再给我们多上些菜。”
她心里憋着气,又骂不过王婶子,只得向林知瑜发难。
在她看来,林知瑜还是以前那个可以被揉圆搓扁的怂货,她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反正有老太太坐镇,林知瑜就算不情愿也不敢放个屁。
林知瑜端过来三碗汤,“菜没有了,这是鲫鱼汤,刚出锅还有点儿烫,等凉一些再喝吧。”
她刚把汤碗放到桌子上,林芳平被那股子浓郁鲜香的味道勾了魂,完全不听林知瑜的话,径直端起碗来就往嘴里送,生怕被王婶子抢了先。
“啊。”林芳平突然惨叫了一声,她喝的急,滚烫的汤完全来不及吐出来就那么咽了下去,火辣剧痛袭来,感觉嗓子快冒烟了。
她愤怒地将汤碗冲着林知瑜身上砸了过去,两手掐着脖子,瞪着林知瑜,恨不得撕了她。
“小心。”
“瑜瑜,小心。”
接连不断的担忧声响起,屋里的男人们本来在悠哉悠哉地喝着汤,没成想外面的女人闹成了一团,只得出来看看。
宋屿川在最前面,看到林芳平把滚烫的鱼汤碗砸向林知瑜,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到她身边的。
“没事儿吧?”宋屿川拉着她上下打量。
林知瑜看着眼前紧张不已的男人,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儿,就蹭着一点胳膊。”
林芳平把汤碗砸过来的时候,她有所防备,微微侧身,只是被飞溅出来的汤汁扫到了胳膊,没有都砸到她身上。
宋屿川视线落到她的胳膊上,原本白皙如凝脂的皮肤上,现在被烫的一个个黑豆大小的红点,眉头顿时紧蹙起来,“先去冲凉水,我带你去医院。”
说完就要拉着她走,林知瑜却反手将他拉住,如果现在走了,她就白挨这一次烫了。
“你放心,我有准儿,没事儿的。”
宋屿川见她不听话,薄唇紧抿,却也没在说什么,她主意大的很。
林知瑜转头脸上就挂上了两行泪,不敢置信地看着林芳平。
“大姑,我敬你重你,好菜好汤都给你留着,你怎么可以拿这么烫的汤泼我?
就算你今天对我不小心踢到了你的肚子怀恨在心,也没必要这么狠吧,你这样完全就是想毁了我。
亏得我爸妈这些年对你多加照顾,让你住我哥哥的新房不说,还供应你日常口粮,还有两个表姐的学费跟生活费,也都是我爸出的,对你们可谓是好到了极致。
可你是怎么对待他的家人的?
这么多年你隔三差五地就来压榨一番我妈的私房钱,还时不时地搜刮她给家里置办的口粮,更是有事没事就冲她发脾气。
我都提醒你那汤烫了,你还喝一口就往我身上泼,想烫死我。
我就问你一句,我们娘俩到底怎么你了,你这么容不下我们,恨不得我们死?”
林知瑜越说越委屈,那眼泪就跟不要钱的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林芳平直接惊掉了下巴,这个小蹄子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倒打一耙呢。
她平时是总按着林母骂,但林母也不吃亏啊,哪次林母没还嘴?还有这小蹄子上午才刚踹过她一脚!
现在说的好像她欺负了她们母女二人一样。
林芳平张口就想骂回去,奈何嗓子被烫得火辣辣地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知瑜梨花带雨地一抬头,继续哭个不停,对付林芳平这种作精,还有林老太太这种戏精老白莲,有时候一味硬刚也不行,该来点儿小白花技能也是要来的。
“大姑,听说你也有姑子,你在婆家也是被她们这么欺负的吗?
还有你成天要求我爸妈孝顺,稍微有一点不合你心意,你就跟奶奶说我爸妈不孝顺,那你孝顺你公婆吗?
你住我哥哥的新房有六年了,这期间你公婆生了好几场病,你连看都不回去看一下,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说出孝顺二字的。
你这一天天在这里磋磨着我爸妈,还掺和着家里的大小事,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我知道你就是想占了我哥哥们的新房,留给你两个女儿,可你这样做不是在把我们全家人往死里逼吗?
也罢,索性就如你所愿,我们不活了还不成。”
她说着就要往外跑,被宋屿川拦住抱在了怀里。
“屿川,你别拦着我,大姑不想让我们一家子活,我就死给她看,正好死了给她腾地方。”
宋屿川哪敢松手,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生怕没拦住,让她去寻了短见。
林芳平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咬牙切齿地嘶吼了一句,“我没有,你害我……”
只是再多余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心里一阵害怕,她这嗓子出问题了。
这时,一直未搭腔的王婶子突然说话了。
“我呸,林芳平,这话你也有脸说的出来。
人家瑜瑜明明提醒过你那汤烫,是你自己等不急,端起碗来就喝了。
我怎么没事儿,老太太怎么没事儿,那是因为我们听了她的提醒,你不听你被烫着了,你怪谁呢。
瑜瑜给你留菜留汤,好声好气地招待你,这孩子多孝顺啊,你可倒好,态度跋扈恶劣不说,自己弄伤了自己,还把气撒到了瑜瑜身上。
这幸好是躲开了,这要是没躲开,就瑜瑜还有没有命站在这里都是两说。”
“还有我说你这些年怎么不回你自己家呢,原来是惦记上了侄子们的新房。
人家建军供你两个女儿读书供你口粮和日常开销,呵呵,没想到供出你这么个白眼狼来。
现在你更是得寸进尺,把你那毒心黑手伸到了瑜瑜身上,我呸,你真当大家伙都瞎了不成。”
王婶子说完,满脸同情地看着林知瑜,拍着胸脯保证。
“瑜瑜,你不要怕,就林芳平这臭婆娘这些恶劣行径,婶子我定给她捅个底朝天。
我要让全村,不,全镇的人都知道林芳平是个什么狗东西。”
林芳平不孝顺自己家公婆,来弟弟家瞎搅合,占尽便宜不说,还恬不知耻地想把弟弟一家子搅合散了,霸占人家的新房,更过分地是还拿热汤泼林知瑜,这不就是在谋财害命吗?
这些年她见识过大大小小胡搅蛮缠的泼妇,就没见过像林芳平这般恶劣歹毒的。
林芳平急了,名声这个东西,在这个年代极为重要,尤其是对农村女人来说,简直跟命没啥区别。
王婶子那个大喇叭往村里一通胡说,她以后就会成为村里笑话的对象,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还有,她想霸占林家新房的心思一但被挑破,村里人势必会向着林建军,她再想把房子据为自有可就难了。
林芳平顾不得嗓间的剧痛,立马扑上前去撕扯王婶子,该死的,看她不撕烂这臭婆娘的嘴。
哪料王婶子一个侧身躲开了,还伸手推了她一把,极为嫌弃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可别碰我,我嫌脏,你等着,我这就去将你做的丑事给大家伙好好说道说道。”
王婶子说完,飞也似的走了。
她对林知瑜深感同情,觉得这姑娘既大方又会说话办事儿,断不该被林芳平那臭婆娘那般欺负。
而且她看林芳平不爽好久了,这次寻着机会,她肯定要好好宣传一番。
省的林芳平一天到晚在那儿装象摆阔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好像自己是什么尊贵的富太太一样。
她们是泥腿子不假,可那也是货真价实的泥腿子,不像林芳平,占着别人的房子用着别人的钱物,充当大尾巴狼!
林芳平没能拦住王婶子,脑袋里一片空白,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她的房子得不到了,她的名声也坏了。
这以后她还怎么在易水村住,还怎么出门跟人唠家常,她会被全村人嫌弃的。
怒火攻心之下,林芳平竟往林知瑜跟前冲了过去,她要弄死这个小蹄子,这一切都是她害得!
没想到一直沉默的林父突然挡在林知瑜身前,一把将林芳平推开。
林芳平重重地跌到地上,膝盖一阵刺痛,一时间站不起来,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素来听话老实的弟弟,他怎么敢对她动手的。
“林建军,你疯了,你竟然敢对我动手,我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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