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照射到老君观中,院中的葫芦藤依旧神异,磨盘大小的花蕊吞吐灵气。而原本翠绿的桃树却变的与往日不同。树干枝头点缀着粉红色的小花,淡淡的花香味飘满整个院子,随着微风飘向远处,弥漫了整个大街小巷。
对于生活在永缙坊的百姓来说,这比以往开的稍早一些的桃花,以及老君观的新住户,给他们新的一年带来了一件趣事。
虽然居住在永缙坊的百姓依旧少有人敢靠近老君观,但却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恐惧了。毕竟,里面已经有人住了一个月有余,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而且,现在经常可以看到孟家老先生的孙子出没在道观里。
听自家孩子讲,自从那日一群孩子开玩笑闹出不小波澜后,孟柯已经好久没找他们玩了,他们去找也是被告知在旁边的道观里。他们虽然也想进看一看,但自家老子和娘可严令禁止他们接近,哪怕如今已经没什么事了。
李修缘拉开正房的大门,一缕阳光刚好照下,不禁眯了眯眼睛。懒洋洋的阳光洒到脸上,李修缘发出一声喟叹。
“堕落了,日上三竿才起来,放到前世早就被炒鱿鱼了。”
回想刚搬进来那几天,他可是不等天亮就已经起来。而现在呢,他是一天比一天起得晚。也就是他下山时薅徒弟羊毛,以及白云飞给他的几百两人银子,现在他还算是颇有家资,否则早就去喝西北风了。
自嘲一波后,李修缘施施然走到厨房,在水桶里取出一根还绿莹莹的柳条。蘸了一些牙粉,轻轻地咀嚼了起来。
“呼噜噜~~呸~”
泛着白沫的漱口水吐出,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其实以他现在的修为,身体早就无尘无垢。哪怕不洗漱也不会出现一嘴黄牙,但三十多年的习惯还是让他每天都要刷牙洁面。否则总感觉少了点东西,一整天不自在。
这古代刷牙方法效果还不错。就是器具太落后了,那牙粉还是他在一家他托白云飞搞来的。毕竟,一般人家谁用牙粉,早上用柳枝捣鼓几下都已经算讲究了。
差不多了,去吃个早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老牛,你在家看门,等小孟柯来喂你草料。”
手虚背身后,李修缘悠哉悠哉向外走去,这一阵经常被琐事缠身,好久没吃馄饨了,他还真有点馋了。
面含笑意,缓步走向巷子口,一路上遇到永缙坊的住户,都会热情的问一声“先生早”,而李修缘也会颔首回应。
今日李老汉的馄饨铺子人还不少,为数不多的几张桌子基本上都坐满了。正在锅灶忙碌的李老汉一眼就看到了缓步走来的李修缘。笑呵呵道:
“先生,好久没见到您了,与往常一样?今天人多,要不您坐家里。”李老汉看了看座无虚席的几张桌子,给出建议。
“李叔,不用那么麻烦。”
李修缘走到灶台旁,顺手拿了一个很是简陋的小马扎,摇了摇,朗声一笑。
“有这个就行了。”
然后拿着凳子走到一旁,施施然坐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但外人看来,一个斯斯文文的俊朗书生坐在角落的小马扎上,就显得三分滑稽,七分可爱?
“你们听说了没,这一阵山里不平静,好些行路人都碰到了大虫。”
距李修缘最近的桌子上,其中一个瘦小男子神神秘秘低声说道。
与他同桌的一名肌肉大汉用不知哪里拿的细木棍剔着牙,往旁边啐了几口,哂笑“山里碰到大虫那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还是多花费些时间去满足你那婆娘,别整天没事找我。”
大汉三两句,呛得瘦弱男子满脸通红,指着壮汉哼哼了几声,然后灰溜溜的离去了。
虽然瘦弱男子声音很小,但以李修缘的耳力,还是很清楚的听到对话。
他所说的大虫莫不是风寅?李修缘也没太关注,风寅还是很有分寸的,不会伤人。
若是李修缘此时的心声被他徒弟得知,风寅只想仰天大喊“先生,我是冤枉啊!大虫有很多,不是所有大虫都是风寅。”别的师傅都是护犊子,怎么到他这就直接怀疑徒弟。这是师父该干的事吗?
饱餐一顿,李修缘摸了摸肚皮,打了个饱嗝。放下铜板,一摇一晃向道观走去,今天确实吃的有些多了。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了一老一小立于门口。
李修缘瞬间恢复沉稳状态,脚步间加快了速度。
“先生好”脆生生的问候声传来,李修缘含笑点头,摸了摸孟柯的小脑袋。
“让孟老先生久等了,快快请进。”
“无妨,也刚来不久。”
说音刚落,小孩就蹭一下的跑进道观。
“小娃子,今天怎么来的这么迟,把你牛叔都饿瘦了。”
院中趴着的老牛一见孟柯,牛眼放光,抖了抖一身的腱子肉,声音洪亮,道观外都能听得到。
而刚跨过门槛的孟平,还在疑惑道观什么时候又有一位住户时,就看到自家孙子拿着萝卜与一头壮硕的牛精在说笑,一口一个“牛叔”。
瞬间石化在原地,虽说他早已知晓李修缘并非常人,院子里种的葫芦藤,桃树一看就不是凡物。但现在一头牛咧嘴说话,一张牛脸满是人性化表情,还是震惊的他一时之间脑子发蒙。
“孟老先生。”李修缘轻声低语。
“哦。”老人轻颤,随即爽朗一笑:“与小友相交不过数日,但所见所闻却原胜数十年,老朽虚度年华啊!”
孟平此时已经缓过神来,看着自家孙儿乐呵呵的喂牛。恍然大悟,怪不得整天想往这边跑,若是他年轻个几十岁,也得这样。
老了,就没那个心劲了。
“老先生,这边请。”
李修缘抬手虚请,引向石桌旁。
孟平虚理了一下衣服,不自然开口:“老夫此次前来是要麻烦小友,我那——,嗯?这是?”
李修缘满头问号,麻烦他什么?话说一半停住了,让他心里简直抓耳挠腮,一颗心上不去下不来。顺着老者目光看去,恍然大悟。
微风吹过,放于石桌上的书页被翻开。内容暴露在外:
“余囚北庭,坐一土室。室广八尺,深可四寻。单扉低小,白间短窄,污下而幽暗。当此夏日,诸气萃然:雨潦四集,浮动床几,时则为水气”
书页在微风的抚弄下一页页缓缓翻过。
当书页置于“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时,老者目露精光,似是见到不可思议之事。
“小友,这本书可否让我一观?”孟平语气微促,勉强保持平和。
怎么回事,一本书而已,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李修缘很是疑惑,微微一笑,道:“有何不可,老先生请。”
老人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拿起书籍,封面上有三个大字——《正气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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