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颜也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漫天的火烧云,场景是先前的紫禁城。
她梦到连筱蝶披头散发,赤裸着脚一步步在大火中朝着自己走近,眼底猩红一片。
“霍清颜,我恨你——”
霍清颜远远地看着她,明知道自己是做梦,只是觉得奇怪为何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我并没有招惹你,你何故恨我?”
“要不是你,陛下怎会冷落我,遣散后宫——”
“荒谬。”清颜毫不客气顶回去:“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他是陛下,便该有跟别人共同侍君的准备。不可能一人独宠,进宫之前,你就应该做好的准备。”
“你所谓的不甘,不过只是因为陛下专宠之人不是你而已。”
“霍清颜,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
霍清颜看着曾经温婉犹如仙女,如今梦中疯癫发狂的连筱蝶。
“我从来没想过跟你争,也从来不想在后宫里被束缚住,反而是你不愿意放手,处处想要加害我……”
“所以,该不得好死的,不应该是我。”
霍清颜说完,面前的殿门忽然起了大火。
火光中,大殿轰然倒塌。
原本面目狰狞的连筱蝶被房梁砸倒在地……
霍清颜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
她微微一动,覆在她身上的手便无比自然地将她朝怀里带……
头上抵住他的下巴,南宫烨迷迷糊糊道:“怎么,魇着了?”
说着,手无意识地轻轻拍了她几下。
清颜看着外面的天,此时还蒙蒙亮,这两日被南宫烨缠着,几乎是要把她榨干了。
心有余,腰不行。
她没动,等南宫烨再次熟睡之后,轻轻从他怀里拱了出来,刚一个翻身,腰上忽然又多了一双手。
清颜本以为吵醒了南宫烨,刚要回头解释,耳后便是南宫烨轻微的鼾声。
她扭头一看,发现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圈住了她。
就连睡梦中,也不撒手。
她的心微微有些歉意。
虽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君王更是猪蹄子中的猪蹄子。
可扪心自问,南宫烨对她,委实不错。
南宫烨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便是床上功夫……都让人颇为着迷,挑不出错处。
清颜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之前只是想要自由,只是觉得宫中的生活,枯燥。
不想在宫中蹉跎到老。
她起身穿上了衣服,弯腰提鞋,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还是回头看了熟睡中的南宫烨一眼。
这才开了房门。
天将亮未亮,正是人美梦做得正酣,熟睡之际。
哪知清颜脚刚迈出来,门边便闪出来一个人影。
“娘娘——可是有事吩咐?”
嗓音纤细,有些轻柔,应该是个内侍。
清颜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六福立刻道:“娘娘许是瞧着奴才面生,奴才是陈桔公公的干儿子……”
清颜瞬间明了,是陈桔带出来的。
她便有些疑惑,陛下身边的内侍,都是亲近之人,一般来说,资历,后台也很重要。
清颜记得自己先前看的陈桔带得最多的是陈喜。
“陈桔的干儿子不是陈喜么?”
“已经不是了。”
六福面带微笑,恭敬地答道。
心里则是直摇头,陈喜之前可是后宫跟红顶白的红人,眼看着就要一飞冲天了,结果临门一脚,栽到了泥里。
犯了错被陛下厌弃,被陈桔公公打发去了别的宫里,竟然是在御前服侍的资格都剥夺了。
可见陛下甚至不想见到陈喜这张脸。
至于为什么会被厌弃……
干爹虽然没明说,但是也婉转提点了下:
陛下后宫的事情,不要想当然地掺和进去,陛下心中有爱重的人,若是瞎琢磨,瞎站队,很可能下场就跟陈喜一样,两脚塌两船,结果脚滑掉阴沟了……
因此,六福虽然各方面都不如陈喜聪慧灵敏,可他胜在踏实听话。
也渐渐地在陛下这里站住了脚。
“娘娘,夜寒露重,有什么事,便吩咐洒家吧。”六福说着,还变戏法般地拿出了一件披风。
“你不睡么?”清颜疑惑,此处是徐闻县令王璞君的宅院,便是院子里闹腾的鸡鸭鹅狗猪,此时都睡了。
南宫烨身边的六福却能安然站在门口,精神抖擞。
“奴才觉少,习惯了。”
六福说着,便要上前给清颜披披风。
“我自己来。”清颜接过披上,刚要转身走,便感觉身后六福亦步亦趋,跟印随反应的鸭子似得。
见到她犹如见到了亲娘。
“你这是?”
“娘娘,奴才不才,学过三脚猫的功夫,毕竟天还没大亮,奴才护着您——”
清颜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她低头看了下六福,下盘不稳,走路肩膀摇晃,所谓的功夫,大抵是花架子。
真遇到危险,也不知道是谁护着谁。
“我只是想去看看孩子睡得怎么样,你若是愿意跟着,便跟着吧。”
清颜本想让他回去,可话到了嘴边,想到或许是南宫烨有吩咐,下面的人不敢违命。
“多谢娘娘体恤。”六福弯腰行礼,小声道。
清颜便不管他,转身就要往院外走去,徐闻很小,从知府衙门到她家,不过几步路。
她便是腿着去,也足够了。
她刚要出门,门口的侍卫手中的武器便放了下来,将其拦下。
“我回家,让我出去。”
“娘娘,那里回不去。”
其中一个侍卫说道。
论说话的艺术,一句话便将清颜的火给拱起来了。
好好的,人来了,回不去了?
“我自己的家,如何不能回?”
“娘娘息怒……”另外一个侍卫立刻道:“不是现在不能回,是那里先前发生了命案,太过血腥,您身份贵重,不适合回,尤其现在还是三更半夜……”
这个侍卫虽然是为了解围,可一句话成功将清颜给说毛了。
她忽然想到自己回来到现在,几乎是一个熟人没看到。
无论是两个孩子,还是双儿沐泽……
她的腿不由得软了下,手下意识地扶着墙。
她回想着,为何南宫烨回来就缠着她……
莫不是……
莫不是……
她过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出事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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