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点头。
南宫炎面露疑惑,若是说毛毛虫,或者是老鼠,他或许会理解。www..net
吃得桃子?
想到桃子,他想到的是甜甜地汁水,软弹的口感。
如何也联想不到让人害怕的东西。
胡不归见他困惑的样子,解释道:“我娘亲去世的时候,给了我一颗桃子……”
“那个时候,她病入膏肓,没了力气,我摔了一跤,疼得掉眼泪,她递给了我一只没洗的桃子……”
“没洗的桃子,上面有一层细密的绒毛,接触后,手背会一直痒。”
“我挠得手都红了,可我抬头的时候,看到的是娘亲垂落的手,她断气了。”
“所以,我害怕桃子,哪怕是看到路边有人贩卖桃子,我的手就莫名地痒,如何挠都止不住痒……”
南宫炎默然不语。
他也曾亲眼看到娘亲自尽在他面前,而他却被人拉着从地道里逃出宫……
他讨厌黑暗,讨厌地道。
胡不归的幼年经历,骤然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他叹息一声,忍不住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有淡淡的皂角的香气。
南宫炎也不懂得如何安慰人,只是下意识地拥住了她,如同幼时母妃安抚自己一般,轻轻地拍着胡不归的后背。
胡不归被拥入怀里时,嘴都咧到了耳朵根。
娘希匹地,早知道说自己凄惨的过往能这么好用,她早用了。
她暗自偷笑,脑海里则不断在回想,自己童年还有什么比较凄惨的事情。
思来想去,都想不出来了。
娘亲去世,是因为爹爹在外面被绊住了脚,回不来,因为娘亲生病才耽搁了。
后来爹爹回来处理了娘亲的后世之后,将绊住他的仇人,全部收拾了。
连家里的鸡鸭鹅畜,都没能例外。
许是对她愧疚,她爹再也没续弦,也没再生孩子。
对胡不归格外的宠溺,简直是言听计从。
所以胡不归从小到大,的确是没什么惨事了。
明天要编一个什么样的惨事,才能让他抱自己呢?
胡不归陷入了沉思。
——
“坛主好——”胡不归刚回来,心情本来正好,看人都顺眼了许多。
“都好都好。”胡不归难得脸上露出了笑意,直接往龙虎堂走去。
她人刚走过,门口的守卫嘀咕道:“坛主这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
“坛主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少打听!”
胡不归进入龙虎堂,堂里已经有弟兄在了。
她收敛了笑容,加重了脚步。
“埋伏好了么?准备得怎么样了?”
胡不归问道。
“启禀堂主,一切就绪,就等坛主您一声令下,弟兄们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那好,总要将上次的仇给报了。”胡不归笑意盈盈。
“他们何时启程北归?”
“听内侍讲,也就这几日了。”
“那好,到时候——”没等胡不归说完,被来人打断:“坛主,属下有事要报——”
“何事?”胡不归示意来人进来。
来人风风火火,浑身上下都是血。
“启禀坛主,南边分坛,出事了!”
胡不归眼睛眯起:“出事?出了何事?”
“先前埋伏在徐闻县令身边的钉子,漏了……”
胡不归皱眉,仔细想了想:“王璞允?”
“对!先前南坛主想要发展他,亲自前往,本来以为万无一失,哪曾想不但没成功,反而徐闻分舵系数被狗皇帝派人给一窝端了!”
“废物!”胡不归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下手重了,手震得发麻。
碍于眼前有人她又不能搜,只能强作镇定。
“狗皇帝,手段如此狠毒!”胡不归恨恨道。
“唉,坛主有所不知,如今天理教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何出此言?”
天理教如何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了?
“想当年,武皇重武,太子不仁,百姓叫苦不迭。我天理教振臂一呼,百姓纷纷响应,那场景,何等威风,那场面,何等壮观!”
“可近年来,发展天理教众,不是要给发些伤寒药,便是要发米面鸡蛋……”
"教众也不如早年,早年的时候,多少人是因为全家饿死,活不下去,或者跟朝廷有着深仇大恨,可自从狗皇帝篡位登基之后……”
“吏治清明了,灾年百姓也能收到朝廷的赈济,又开了东海海禁,发展农桑,轻摇赋税……”
“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信教信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平日里好好的,一到教众活动的时候,便频繁缺席,不是脚坏了,便是头疼了,屁股疼的居然也有……”
"是啊是啊……”另外一个长老也叹息道:“朝廷安定,反而没有人想要推翻朝廷。现在去酒楼听个说书的,讲的却都是皇帝的好话,歌功颂德声一片……”
“狗皇帝再好,不也是个绝户?”先前吐苦水的长老骂道。
他话音落地,被人猛地手肘一戳,他这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
当今教主也没有儿子,唯有一女,正是眼前的坛主。
也是个绝户。
平日里私底下嘀咕惯了,今日居然没留神说了出来,长老后背都有些湿了。
原以为要受到坛主的惩治,谁知今日坛主似乎格外的好说话。
她陷入了沉思,南宫烨……
南宫炎……
那个小白脸……
先前打听的人,没打听出来详细的身世,莫不是当今皇帝的便宜弟弟?
她摸索着下巴,狗皇帝登基的时候,手腕狠绝,兄弟几乎都被杀光了。
算着年头,那个时候……
南宫炎也不过是幼童……
胡不归想到他说的话,常年拘禁,见不到阳光……
又想到先前大夫诊治他活不长的论断。
心纠紧起来。
呵,敌人的敌人,便是她的朋友。
若是他真的是狗皇帝的便宜弟弟。
他们何不联起手来对付狗皇帝?
到那个时候……
她可以帮他坐上皇位,她也能落个皇后当当。
如此想着,她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她一笑,底下的长老们心里咯噔一下,坛主心思复杂,虽为女子,往往出其不意。
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如今南边都被点了,坛主居然能笑出来。
果然,非一般人的心性。
“分坛既然没了,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先前的计划继续,狗皇帝若是想要回京,也要给我断了腿,爬着回去!”
胡不归恨恨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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