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乔燕婉已经忍不住浑身发抖了起来,却不只是害怕,更多的是屈辱,可杏蔼却未停下来。
她的目光平静如古潭,在姜老太怒火冲天的目光下,不卑不亢道。
“第三错,便是不该以口角之辩来离间我们主儿与老夫人的情谊,其一,您说我们主儿去看望太子殿下而不来探望老夫人,可这些日子我们郡主虽在自家院中养病,那上好的人参药材千金难求,难道这口头上的关切是孝,这落到实处的行为便不是孝?更何况事有轻重缓急,太子乃储君,他的事便是国事,您今日之言莫非是说我们老夫人能够越过太子殿下去?”
“我,我没有!”乔燕婉哆嗦着唇,立马否认道。
杏蔼却满脸严肃的望着她,继续道。
“其二,这您说我们家郡主瞧不上您这个穷酸亲戚,可有何依据?杏蔼虽为婢,却是良婢,是太后娘娘钦点的五品掌事女官,乔四姑娘莫不是觉得奴婢的身份卑贱,才这般污蔑我们主儿。”
听到五品女官这句话,乔燕婉惊的说不出话了,而姜老太那一张脸,是又青又白,良久都说不出半句话来。
“我,我并非有意,我只是觉得令……郡主不愿理……”乔燕婉磕磕巴巴的攥紧了衣袖,红着眼睛解释道。
“行了,都是自家亲戚,何须拿出这些虚礼来压人呢。”
姜老太冷声打断了乔燕婉的话,一双眼睛却是直愣愣的望着姜令仪。
“祖母说的轻巧,陛下还是我舅舅呢,难不成我也要到他的面前说不必用虚礼来压人吗。”
姜令仪轻描淡写的说着,在场的众人皆是变了脸色。
这举动,当真是嫌脖子上的脑袋沉,不要命了。
见姜令仪搬出了陛下,她气的一口气不上不下,哆嗦着手想要指着姜令仪的鼻子破口大骂,又只能硬生生的忍下。
“那你想如何。”
姜老太满脸怨怼的望着姜令仪,两眼里写满了埋怨。
“祖母,我并非想要以权压人,我只想要以礼服人,如果我真想要借着郡主的身份为难这位乔四姑娘,那我便应该让人将她拖下去打板子,以治她个不敬之罪。
”
姜令仪指尖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语气是柔和的,却莫名让人背脊生寒。
若真是寻常人家的闺女让人拉下去打了板子,只怕这辈子的名声都坏了。
乔燕婉不禁打了个寒战,姜令仪却望着姜老太,淡淡道。
“祖母您是我的嫡亲祖母,有些事做孙女的不该多讲,但如今却是不得不讲了。
按照当朝例律来说,孙女这一品郡主的封敕,莫说是这位乔四姑娘了,便是二品诰命夫人见到了我,都应当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孙女仪孝顺您,所以处处忍让迁就,却不是您身边的乔四姑娘在我面前张狂的倚仗。”
听到这,姜老太心口那一口气堵的更厉害了,她抬手摁着心口,不敢置信道。
“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做祖母的还需要跟你行礼问安?袁氏,你听听,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
一旁的袁氏尴尬的绞弄着帕子。
“按礼说,却是如此,不信你问问那乔四姑娘。”
袁氏一句话,将烫手山芋推到了乔燕婉的身上,已经被吓傻了的乔燕婉脸上的泪迹斑斑,她敢说话吗。
说是,刚刚便是她明知故犯,说不是,便是她不知礼数,左右传出去了,她也成了个天大的笑话了。
“罢了,在祖母心中,孙女到底不是养在身边的,便是一个娘家的侄孙女儿在您身边的日子,都能越过我去。”
姜令仪一脸心灰意冷的站了起来,她显然是忍了许久,声音中满是失望。
“祖母觉得孙女以权压人,可孙女伤痛在身,连乔四姑娘都知晓关心一二,祖母您呢……既然祖母不喜欢孙女,那我以后万不会再来叨扰祖母。”
姜老太脸色顿时尴尬了起来,她这一次,被姜令仪这一连环的招数打得节节颓败,瞧着她要走,站起来便要再说几句好话,不料姜令仪顿了顿脚步,淡淡道。
“今日之事若传了出去,左不过一句威远侯府家风不谨,可往再深里想,便这乔家目无律法,富贵而骄,还望祖母好生考虑考虑,这一次是我,我不计较,可若是在外头遇上旁人,丢的便不只是礼数了。”
话尽,她不再逗留。
姜老太捂着心口,被她所言震的坐在原地久久不语,乔燕婉心中惶恐,却只能惊惧难安的坐在她的身侧抽泣。
听着耳边的哭泣声,姜老太心中烦闷,抬手便甩开了乔燕婉的手。
“你这规矩是如何学的。”
“姑婆,燕婉知错了……呜呜呜……”乔燕婉双膝一沉,毫不犹豫的跪在了姜老太的脚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看的袁氏都有几分咂舌。
哦哟,刚刚还好的跟亲祖孙一样,这如今一下便不好了。
姜老太察觉到了袁氏看热闹的目光,凝眉瞥了过去,目光凌厉,带着火气。
“瞧瞧你着脸上画的像什么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看得我今夜都要做噩梦了。”
袁氏无辜的捧着脸,面带羞赧的低下头。
“母亲可不懂,这是如今京中盛行的哀面妆,主要就是一个纯洁无暇,病若西子的美感……”
这儿媳惯来爱插科打诨,如今看着她这模样。
姜老太扯了扯嘴角,心中恼怒,怒斥道。
“哀什么哀,听着名字便觉得晦气,好好的主家娘子,得要做出这徒惹晦气的东西来,赶紧下去给我洗了去!”
袁氏噤了声,一脸汕汕的服了服身子后才准备告退,临走前还不忘刺姜老太一句。
“妾身瞧着,郡主是真伤心了……”
“下去!”
而走出了南苑等到无人之时杏蔼忍不住噗呲的低笑了一声,解气至极地说道。
“如此一来,老夫人估计能消停些时日了。”
姜令仪背着手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消停有什么用,这府里,有的是不消停的人。”
“杏蔼。”
“奴婢在。”
“本郡主此番伤心过度,又犯头疾,你说如何?”
杏蔼再一次缺德的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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