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伸出白皙干净的掌心,确实有点红,却连皮都没有破,更别说肿了。
这样低劣的苦肉计,少年只是沉默了半响,便闷闷的应了一声。
「嗯。」
小姑娘得寸进尺的撅着嘴巴,是说不出的娇气。
「还有上次那个九连环,我解不开,你等下要教我怎么玩!还有还有,那柔福最近得了个可漂亮的风筝了,我也要风筝,我要比她多,多好多好多漂亮风筝,你替我画!」
「……嗯。」
姜令仪微微眯起眼,想要努力再想起来多一点,却是一片空白。
她咬着自己口腔内的软肉,目光有些飘忽,却没离开那托住下巴的手,反而得寸进尺的蹭了蹭。
“头疼……”
小姑娘半真半假说着,小心翼翼的将脸蛋贴在徐观澜的掌心。
这样片刻的温存,她做的十分谨慎,目光也一直悄悄的落在徐观澜的身上,似乎只要他露出反感的表情,她便会乖巧的退开。
在沙场磨砺了许多年的徐观澜指骨都僵硬的不像话,他只是看着她,面对她如今可怜兮兮的样子,他终究没狠心抽开手。
她本就生的漂亮,小时候又闹腾又娇气,可就是惹人喜欢的不得了,除了习字时挨两个小手板,压根就没吃过什么苦。
如今一张小脸雪白雪白的,都不够他一只手大,额头上淡绿色的膏药涂得厚厚的,有点丑,但她这样子小心翼翼的靠近着自己的模样,真让人心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徐观澜还是将她当成了小孩,还是自己从小看到大,捧在掌心里养大的娇儿。
“疼就别动。”
莫名的,他的声音有些哑。
姜令仪眨了眨眼,眼神飘忽,又添了一句。
“可我还有公文……”
“……我帮你写。”
“这不好吧。”姜令仪忍不住笑了出来。
徐观澜只是与她对视片刻,又将目光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他的手掌很大,干燥又温热,额头涂了药的姜令仪本来就有点昏昏沉沉的,如今卸下了防备,便跟个没有爪子的小猫一样,餍足的半眯起了眼睛。
“是时候给赵泉一点甜头了,他被压的狠了,现在若有机会咬下沐家一块肉,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我们若能借此时拿回三司之权便足够了,不过如今朝中可用之人不多,你觉得,这个位置让谁来做比较好。”
她带着伤,好不容易休息半刻,脑子里竟还想着这些。
徐观澜扯了扯嘴角。
“这些日子,我了解盐铁司有一个叫罗百闻的勾覆官,为官清廉,做事刚正不阿,还不错。”
听到这个名字,姜令仪眼皮跳了两下。
刚正不阿?
罗百闻就是个死犟的硬骨头,前辈子因为三司的事和她拍着桌子吵得昏天暗地,这个犟种就是个守财奴,抠门汉,把国库当自家金库守着了,她花一百两金子稍微奢靡一点,这个犟种就写折子,话里话外无非是民众尚食不果腹,要不就是哭穷。
想她堂堂摄政王,竟然连花个百两金子都要被戳脊梁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一个小小勾覆官,便是想提他一把,都过不去言臣那关。”
勾覆官,便是盐铁司最普通的官员,只负责出纳,算得上一个七品芝麻官。
别说是将他推上三司的位置了,只怕升到目官都难。
姜令仪惆怅的叹了口气,额头凉丝丝的感觉让她好受了许多。
“一步步来,沐太师把控三司多年,拔除其爪牙并非一日之功,我已经写信,让缙云郡王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姜令仪眉头皱了皱,很快又松开了。
“以他的性子,如何肯安分呆在汴京。”
缙云郡王赵清河,是先帝的嫡亲弟弟留下唯一的血脉,这些年郡王府就这么一根独苗,可赵清河倒好,十八岁那年,他无意中遇到了一个瘸腿神棍,便吵着闹着要跟着去修行。
缙云郡王府就这么一个独苗,怎么可能发型让他去,结果赵清河又是闹绝食,又是学着三尺白绫挂悬梁,死活都要去跟那老道士修行。
嗬,这一闹,差不多将整个郡王府都掀翻了,郡王府的老夫人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光是闹绝食,她都急的团团转,更何况这样。
最后赵清河在一队护卫和二十八架马车轰轰动动护送下,跟着穿了个破烂道袍的瘸腿老道士去修行了。
按理说,这修行一般讲究苦修,可这赵清河就不一般了,弄的跟皇帝下江南一样,排场阔气的很。
他离京已有八年,如今一个人在外头洒脱快活,如何肯回京搅进这趟浑水。
上辈子也只有皇祖母离世之时他回来过一次,呆了不到三日,便又拍着屁股走人了。
如今徐观澜要叫他回来,谈何容易。
“我自有法子。”
徐观澜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回答的有些生硬,他缓和了语气,学着姜令仪同他解释一般,轻声道。
“他欠我一份人情,此次我只要他在京中呆三年,三年时间,足够我们从沐家手中接手过三司。”
听到三年这个字眼,姜令仪敏感的顿了顿,一个荣华一生无忧小郡王的人情,分量并不轻,她沉默了半响才说道。
“三年吗,确实够了。”
顿了顿,她抬眸盯着徐观澜的眼睛,笑的有几分促狭。
“不过,清河表哥潇洒了这么多年,这三年,可不能只让他做个三司使这么简单吧。”
徐观澜望着她,看着她眯着眼笑的和小狐狸一样,赞同颔首。
手下却无意识的摩挲了几下,滑腻的肌肤嫩的让人丝毫不敢多加一分力,他失神了,片刻后反应过来了自己的轻薄之举,想要收回手来,却让那柔软无骨的小手紧紧的扣住。
“别动,我头疼。”
她的手掌覆上了他的手背,五指挤进了他的指缝,脆弱又极力汲取着这一刻的温存。
徐观澜觉得这一幕,实在是有点太过缠绵悱恻,他僵着手,哑声道。
“用了膳再睡。”
“不吃,我没胃口。”姜令仪神色恹恹,她的嘴巴是个难伺候的,如今不舒服了,更是什么都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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