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要加班呀,说明小钟上进,工作看得重,你别走!”
周师傅还要走,周师母急了,挡在门口死活不开门,他们的小女儿周杏儿躺在房间里,冷漠地在纸上画画,对外面的吵闹充耳不闻。
她劝过妈妈离婚,但妈妈不肯,还是为了她和姐姐,才咬牙忍着不离婚,她很厌恶这样的话,好像她和姐姐拖累了妈妈,可妈妈有没有想过,她和姐姐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天天看着父母争吵不休,看着爸爸暴打妈妈,每天都过得心惊肉跳,小时候无助的哭泣,长大后她就变得冷漠了。
周杏儿也明白了一个事实,她父亲不是好东西,她妈妈其实也不怎么样。
贱!
她想到了这个字。
妈妈很贱,还很无能。
所以她再不会拉架了,不管父母吵得多激烈,哪怕出人命了,她都不会管。
周杏儿在纸上用力画着,笔尖划破了纸,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还有砰砰声,她冷笑了声,默默数着:“三二……”
一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她妈妈的哭泣声,还有巴掌声,以及她爸爸的骂声。
果然又打起来了。
周杏儿撕碎了画好的纸,又换了一张继续画。
周师傅一把推开妻子,狠狠踢了脚,周师母痛苦地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再没力气去拉丈夫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打开门,大步离开。
周师母想起来去做菜,还有几个菜没做好,大女儿应该快回来了,她还得给丈夫找个理由,干脆也说是单位加班吧,就怕女婿会有想法怨怪红梅,唉。
“杏儿,扶妈一下!”
周师母爬了好几下,都没爬起来,虚弱地叫着。
周杏儿冷着脸出来了,看到狼狈的母亲,她很生气,明明可以逃离现在的生活,她妈为什么不肯?
她扶着周师母要去床上躺着,被拒绝了。
“你姐快回来了,我去厨房烧菜,你给我打下手。”
周师母手按着小腹,刚刚那一脚踢得狠,现在还疼着。
“你这个样子怎么做饭?去床上躺着吧,我去做。”周杏儿语气很冲,她就是生气她妈总是这副可怜样儿,明明不需要这么可怜的,可总是搞得一团糟。
“你哪会做啊,你姐夫也要来的,我没事了。”
周师母想也不想拒绝了,她不放心小女儿的厨艺,要是菜做得不像样,女婿会不高兴的。
“他来又怎样?我做的菜有毒还是没熟啊,能吃就行了呗,他又不是大领导,至于捧那么高?”
周杏儿更火了,她讨厌大姐找的男人,长得就不是好人样,脾气和她爸一样暴躁,以后肯定会打老婆,她大姐真是瞎了眼,不对,也有眼神好的时候,陆长川就很好。
可是人家有老婆了,她大姐就是拎不清,陆长川就是再好,那也是有妇之夫,而且人家老婆顾糖糖比大姐强几百倍,她要是男人,也不会挑大姐,肯定选顾糖糖。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今天可是回门,哪能随便对待。”
周师母强撑着要去厨房,周杏儿冷笑了声,嘲讽道:“他姓钟的要是认真对待,就不会大晚上回门了,我爸这回没说错,姓钟的根本就把咱家和大姐放在眼里。”
“胡说八道!”
周师母面色大变,扬起手要教训小女儿,周杏儿哼了声,转身就回房间了,她才懒得去做饭,一家之主都走了,还回个屁的门啊。
那姓钟的男人爱吃不吃,不爱吃就滚蛋,她才懒得伺候。
反正以后她是不会结婚的,女人干嘛一定要嫁人,一个人过多好。
周师母无奈,只得自个下楼去做饭,再不做要来不及了,可她心里却满不是滋味,小女儿都能看透的事,她哪会看不透?
女婿确实没看重她家,可女儿都已经嫁过去了,又能怎么样?
她只能多做些好菜,好好哄着女婿,人心都是肉长的,回头嘱咐红梅对女婿知冷知热的照顾,肚皮再争气点,生个大胖儿子,女儿在钟家就能站稳脚跟了。
周家的大战楼下都听到了,大家都不住摇头,周红梅嫁的男人不是东西,周师傅也不是个东西,见周师母惨白着脸,还去厨房做饭,大家对她还是同情的。
顾糖糖却没法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周师母宁可过这种苦日子,也死活拖着不肯离婚,是死是死也只能她自个受着了。
而且周师母每次说起来都拿孩子当理由,说是为了孩子才不肯离,要不然早走了云云。
她是最烦这样说的,天天吵架打架,孩子才最痛苦,大人打得痛快了,也不管孩子死活,天天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孩子的成长多受影响,还不如痛快地离了。
陆母做好最后一个菜,捧进了房间,招呼大家吃饭。
“我去洗杯子。”
顾糖糖拿了玻璃杯去天井冲洗,和进门的周红梅打了个照面,刚当新娘子的周红梅气色还不错,穿着崭新的呢绒大衣,但料子不是很好。
周红梅丈夫跟在后面,阴沉着脸,两手都空着,周红梅提了两兜东西,她脸色看着也不太好,夫妻俩像是吵架了。
“回来啦!”顾糖糖主动打招呼。
周红梅挤出一点笑,回头想看丈夫有没有跟上,却看到丈夫直着眼看顾糖糖,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快点儿!”
周红梅叫了声,还狠狠瞪了眼,小钟脸沉了沉,跟着她一块上楼了,可看到周师傅居然不在,只有他岳母和小姨子待客,他的火气也上来了。
“你爸被单位叫去加班了,一会儿就回来,咱们先吃。”周师母笑着说。
小钟噎住了,这理由他没法反驳,因为他早上也在加班,其实他在睡懒觉,大清早不愿意起来回门,周红梅和他吵了一架,他爸妈也劝,这才拖到了晚上。
陆家的晚饭还没吃完,楼上就响起了吵闹声,又是二楼。
“老周回来了?”陆母皱紧眉问。
从早吵到晚,也太过分了,她一会儿要好好说说老周。
“好像不是周叔,是周红梅和她男人。”陆大姐跑出去听了一耳朵,确实是周红梅。
一阵瓷裂声传了下来,还有砸东西的声音,周红梅的尖叫声,最后都被一个大耳光声打断了。
“能过就过,过不了就离,特么的当老子真稀罕你呢!”
小钟狠狠抽了一巴掌,转身就走,这破饭他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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