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宵在说书匠的指点下,将摆在书铺外的书摊搬进了铺子里面。



    再出来时,说书匠依旧躺在那张唯一没有搬动的竹椅上,一手握着扇柄,一手捧着那把小茶壶,看着五方亭的方向静静无言。



    “路先生?”少年看着说书匠,很是小心的问了一句。



    说书匠闻言缓缓转过头来看了眼少年,眼神漠然毫无感情,但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就收回了情绪,又换成了一派温和,彷佛刚才那一闪而逝的眼神只是少年的错觉。



    恢复成温润笑意的说书匠看着少年笑道:“你觉得,那个水岫湖嫡子会用什么办法对付你?”



    还心惊于说书匠上一刻那个冰凉眼神的少年,被突兀问及这样的问题,眼神中不由闪过一丝迷茫,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说书匠,有些赧然地挠了挠头,开始皱眉沉思但久久无果。



    修行中人会有什么样的手段,他都算不上是一知半解,实打实的一无所知。



    一身灰色长衫的中年文士坐在竹椅上看着少年笑道:“我不妨再告诉你两个消息,你听完了再猜他会怎么做?”



    少年点了点头,身侧的两只手有意无意地攥着身上短衫的下摆。



    中年文士也不在意少年的紧张,缓缓道:“第一个消息是,盐官镇这个地方对自己人还是很友善的,有人定了规矩不允许外乡人随随便便攻击这里的百姓,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你。”



    他说着话又转头看着那个不远处的五角凉亭,继续道:“定规矩的人本事很高,所以这个规矩不是谁都敢碰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个柯氏子弟没有在你激怒他的当场就对你出手,反而只是撂了个狠话之后就离开的原因。”



    少年闻言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又小心问道:“那路先生所说的第二个消息是?”



    中年文士将少年的反应看在眼中,意味不明地轻笑了笑,随后似乎带着某种不宜察觉的嘲讽,继续道:“第二个消息其实不算什么大消息,水岫湖那帮人落脚在玉砌街的朱氏,他们两家之间从属关系的意味很浓,简单来说就是,除非涉及到朱氏可能被抄家灭族的大事,其余的事情基本上都会是那朱建棠听命办事……”



    此时,这个一贯云淡风轻的说书匠略带深意地看着少年笑问道:“现在再猜一猜那个柯玉贽会怎么对付你?”



    几乎在说书匠说完第二个消息,尤其是“听命办事”那四个字之后,少年的脸色瞬间就黑沉了下来。



    水岫湖的人住在朱家这件事他大概知道一些,但之前只以为两家有买卖要谈,所以仅是待客而已,可现在看来好像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说书匠看着少年意有所指地笑言了一句:“怎么样?是不是觉得钱势和武力有时候很让人无奈?面对未知的水岫湖还有勇气,可面对积威已久的朱氏就有些发怵?”



    少年站在语气随意的中年文士对面,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衣角,脸色却怎么都转不回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抬手捏了捏肩膀,低声骂了一句:“真他娘的费劲!”



    说书匠笑了笑,对少年的失礼并不计较,只是淡淡道:“世道如此,千百年来从未变过,天下治乱之由皆出于此,福祸相依,不得解脱。”



    少年听得迷迷糊糊。



    中年文士随意摆了摆手,“你不需要听懂这些,我得告诉你的是,如果他当真指使朱氏针对你,方法只会比他们自己动手更多,也可能会更……没有下限,或者你也可以直接认为是下作!你别无长物,逼你低头的方式,无非就是从你身边的人或者是你仅有的那些东西。”



    他看着少年算是善意地提醒道:“你身边没有几个人,侯君臣那老货就算抛开那点低劣的修为不谈,也能算是领着盐官署的差事,朱氏不至于不给李氏面子,那么剩下的就只会是你的那座院子,以及东边蛰龙背山脚下的那两座坟茔了,这一点上你恐怕得心里有数。”



    说书匠说出的“两座坟茔”四个字瞬间让少年捏紧了拳头,但文士的话并没有说完,他似乎也没有在意少年的反应,继续侃侃而谈。



    “另外,我跟侯君臣那个莽夫一样,因果牵扯,所以不会直接插手此事去帮你打架!你要在他们两家的压力之下觅得生机,就得去真正靠你那把刀做买卖,或者是想别的办法寻得一些帮助,至于找谁就看你的眼光和本事了,不过我倒是建议你可以去玄女湖那边看看。”



    两人的谈话到了此时,那说书匠大概是觉得差不多了,于是缓缓从竹椅上起身,一边提着竹椅往铺子里面走,一边背对着少年意有所指说了一段话。



    “盐官镇这个地方,你往哪里走、会遇到什么人,有时候是注定好的,但是你会怎么做以及结果会如何却又不是一定的,冥冥中给你一难的同时也给你留好了一线生机,至于能不能抓得住,得看个人的造化,与人无尤!”



    说书匠进了屋门,将手中竹椅放在地上,转身关上门的前一刻他看着少年道:“做什么决定之前多想一想,行差踏错则悔之不及!另外,你的动作恐怕要快一些,朱氏那边可能已经开始谋划了,别等着人家刨了你的祖坟,你才病急投医,那时候就是真的一切都来不及了。”



    说完之后,中年文士就毫无停滞缓缓关上了书铺的门,再无多一句话说。



    少年站在铺子门外,半晌都未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那扇已经关上的店门沉思良久,直到天色彻底黑沉下来之后才转身离开。



    这位神神秘秘的说书匠好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好像是什么都说了。



    少年觉得,应该够了。



    ……



    凉州的正月,夜半寒凉。



    少年离开五方亭那边之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如那路先生所说直接穿过小镇北街来到了那座横亘在整个小镇以北的大湖的湖边。



    这也并不只是因为那位说书匠的提点,还有关于某些之前隐隐约约的猜测,少年觉得他也需要亲自验证一下。



    镇东那座蛰龙背已经有人验过了,但镇北的这座名为“玄女”的大湖就需要他自己来。



    站在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平静湖面,少年先是做了个简单的热身,然后脱掉身上的衣服只留一件裤头,将脱下的衣裤与那双略显大了一些的旧鞋一起整齐码放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回头看了眼身后星星点点的小镇灯火,然后毫不犹豫一头扎进了湖水中。



    今夜月色明媚,玄女湖本就清澈透亮的湖水在月光照耀之下显得更加清明。



    少年在水下微微眯着双眼尽力睁开一条缝隙以便视物,他一边在心里估算着自己离岸的距离,一边缓缓往湖中游去。



    一丈、两丈、三丈……八丈,少年在离岸九丈之前停了下来,再次浮出湖面换了一口气,之前这八丈多长的距离他已经换了好几次气了。



    从这里看起来,湖面之下没有任何异常,平静得让少年觉得自己的某些猜测是不是错了?



    随后他从湖面上深吸一口气之后再次返回水面之下,手臂摆动之间毅然越过了九丈的那个界限!



    下一刻,眼前光影一阵晃动之后少年猛地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景象,即便在下水之前他就在心里有了某种准备,但依旧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无以复加!



    离岸九丈以外,原本该是湖底的湖床突然消失,本该是湖底的地方变成了一座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这里的湖水比之九丈以内的湖水更加清澈透亮,并且他可以毫不费力的睁开双眼,不会有任何的不适。



    同时,湖水似乎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冰冷刺骨,彷佛还有一股股的热流正在从那深渊之中升腾上来,让身处其中的少年感觉周身暖洋洋的,竟然很是舒爽!



    但这样的景象和变化,站在岸边的时候根本半点都看不出来!



    更为诡异的是,从水下看天上的月亮似乎毫无组织隔阂,清晰如在岸边,可月光照耀入水之后却在到达湖床本该在的那个位置时毫无预兆的消失不见,没有一丝一毫能够照入那深渊之中一丝一毫!



    少年在一瞬愣怔之后,不受控制地将目光投向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底部,尽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湖底有什么。



    但是,还不等他有什么结果,惊变突生!



    湖底原本一股股升腾而起的热流骤然加剧,同时一串串大小不一的洁白水泡从底部冒上来……那景象就像是湖水被烧开了一般突然开始沸腾!



    紧接着,少年就看到了一幕足以令他记忆终身的恐怖景象!



    湖面以下数百丈的位置,那黑暗深渊的地步骤然亮起一团巨大的金黄色光芒,狭长而巨大,最宽阔的那个位置有一道竖向的黑色缝隙,这整个景象结合在一起,就是一只巨大到超过百丈方圆的金色竖瞳!



    并且这只巨大的眼瞳自睁开的那一瞬就开始冰冷漠然的注视着浮在水面处的那个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瘦小的身影,像是天神注视着蝼蚁,又像是凶兽盯上了跑到嘴边的猎物!



    还漂浮在水面下的少年看清了那是什么的一瞬间,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而去!



    处于震惊之中的他甚至忘记了浮上水面换气,也忘记了摆动四肢逃离这个地方!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只是愣愣看着那只巨大的毫无感情的冷漠竖瞳!



    ……



    小镇东口。



    坐在茅屋里的竹椅上等待着时间一到就去打更的邋遢汉子侯君臣毫无征兆面色巨变!



    他一把拉开茅屋的屋门,目光死死盯视着长街对面正对着茅屋屋门的那口挂在树梢的巨大铜钟!



    那口小镇上数百代人都从未见过异动的巨大铜钟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开始缓缓旋转起来,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光泽从那铜钟之上透体而出,显得本有些斑驳泛绿的钟体在这一刻犹如是黄金铸就而成,熠熠生辉!



    负责悬挂铜钟的那棵巨大的老槐树也因为铜钟的旋转而开始缓缓颤动,令人牙酸的木头爆裂之声开始密密麻麻地从巨大的树杆上四处响起。



    邋遢汉子有些震惊地看着整个过程的发生,他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之后就准备抬手做些什么,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那巨大的树冠之下离着铜钟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就猛地浮现出一个一身青衫的读书人身影。



    来人先是轻轻挥了挥儒袍宽大的衣袖,将此处的景象与外界隔绝开来,也将那些闻见动静而试探着延伸过来的探查神识被远远阻挡在那一道似有若无的幕墙之后,有些偷摸过来的外乡人也被毫无征兆地传送到了小镇其他位置无法再靠近此地一步!



    这个手段……不可谓不超绝。



    这一手之后,在隔绝之外的所有人眼里看来,好像就只是这个地方突然灵气暴动,然后又瞬间恢复了平静,树还是那树,钟还是那钟,别无异常……



    但只有依旧站在茅屋门口的邋遢汉子看得清清楚楚,那青衫读书人在做完这些之后缓缓抬头,目光温和看着那口此刻显得巨大而煊赫的金光铜钟,温润沉定的声音缓缓响起:“后辈儒生崔觉,见过前辈。”



    ……



    玄女湖这边。



    少年在被那只巨大的竖瞳盯住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行动的能力,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再动弹!因为他在水下无法呼吸,眼看着就要被憋死在水中!



    另外似乎还有一股不断增强的巨大吸力从深渊底部某些犄角旮旯的方向缓缓生发,扯着少年一点点向深渊底部沉去,劲道也越来越大,他甚至惊骇地感觉到自己灵魂似乎已经透体而出,先于肉身向着那只竖瞳的方向飘了过去!



    这种灵魂脱离肉身的感觉,难以形容,又异常真实,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就看到自己的身躯正漂浮在不远处的水面下,双目空洞,四肢僵硬,直勾勾盯着自己飘落的方向,如同死人!



    少年在这一瞬间亡魂皆冒,一股宛如实质的战栗摇曳地几乎让他魂魄四散!



    也就是在此时,镇东口的那口铜钟突兀出现异常!



    当然,命悬一线的少年并不知道这些。



    但是那只在水底睁开的巨大竖瞳却似乎因为这个异动而微微收缩了一下,紧接着微微眯起凝视着那个瘦削的身影,仿佛在重新打量着这个胆敢擅自闯入禁地的少年!



    随后水底的吸力猛地一顿,无能为力的少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奇异地发现自己一瞬间又回到了肉身里,合二为一!



    那无法呼吸的窒息之感这一刻再次占据了整个感官,不由地让他再次开始挣扎起来,同时湖底的那只恐怖竖瞳也再次无可避免映入眼帘!



    就在少年被逼无奈与那个竖瞳对视的当口,一根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细长绳索突然从湖面之上扎入水中,如臂使指一般迅速缠绕在少年腰间,然后宽松的绳索突然收紧,一个用力直接将少年拉出了水底,直接飘飞回了岸边!



    水下那只巨大的竖瞳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就那么静静凝视着那根绳子入水,看着少年被拉出水面,片刻之后它便又重新缓缓闭合,而湖中的所有变故也在这一刻复归平静,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扑通一声砸在岸边的少年楚元宵顾不上其他直接开始大口大口喘气,他差一点点就被憋死在了水下!



    当然,少年虽然在努力呼吸,但浑身也在无意识地颤抖,那只巨大的竖瞳给他的惊吓过于庞然,导致少年回到岸边之后许久仍止不住地恐惧战栗!



    几天之前还在为如何填饱五脏庙而努力的贫寒少年何曾见过如此壮观而恐怖的景象?单单一只眼睛就有数百丈方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本体该有多庞大?



    少年暂时脱险之后还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他原本叠放在岸边石头上的衣服就被人扔过来砸在了他头上,同时一个灵动又带着些清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穿上衣服!”



    少年闻声瞬间回头看向身后,入眼所及是一个一身白衣身披大红色斗篷后背长剑的少女,此时正背对着他站在远处的一块石头上。



    少女背后那把长剑造型古朴,剑首方正,而她此时手中还提着一根已经盘起来的细长绳索,正是将楚元宵拉出湖面的那根!



    楚元霄一瞬间回神,赶忙动作利落将衣服穿上,然后从岸边站起身来,尴尬犹豫了一瞬之后朝着那个仍旧背对着他的少女弯腰躬身,诚恳致谢,“我穿好了,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那白衣少女闻言,先是转过来一点点眼角余光,看到少年确实穿戴妥当之后才整个人都转过身来,看着少年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去湖心?”



    天黑又背光,少年没有看到那个长相俊俏的姑娘耳垂有些微微泛红。



    他闻言有些赧然,挠了挠湿漉漉的后脑勺,期期艾艾道:“我想试试之前的一些猜测……”



    少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你胆子真大,要不是我恰好过来又隐隐察觉到水下有人,你现在已经死了!”



    少年闻言咧了咧嘴,也有些尴尬。



    白衣少女看着少年的尴尬表情忍不住噗嗤一笑,笑魇如花,“你好,我们之前见过,我叫李玉瑶,你也可以叫我李十三。”



    “楚元宵。”少年还在无意识地挠着后脑勺,简单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李玉瑶闻言只是简单点了点头,彷佛她早就知道这个少年的名字。



    少年见状并不如何意外,他看着那姑娘问道:“李姑娘,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姑娘似笑非笑看着少年,说了一句让他似曾相识的话:“我也有些猜测,好奇所以过来看看?”



    不等楚元宵有什么反应,她再次饶有兴致看着少年问道:“我听说你跟水岫湖那个姓柯的起冲突了?”



    说着,她转头看了眼身旁那再次归入寂静的平静湖面,再次道:“我看你除了有些莽撞以外也不像是个很笨的人,为什么会干这种不靠谱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对付他对你来说很难。”



    最后这句话说的很是笃定,并不是疑问的语气。



    少年有些尴尬,讪讪地挠了挠头,眼前的姑娘毕竟才救了他一命,所以选择了如实相告:“嗯,一半是我故意的,一半是因为他想要我家里的一件东西。”



    “故意?”李玉瑶明媚的双眸微微睁圆,有些好奇地看着少年。



    她自然而然略过了所谓的柯玉贽想要的东西,这几乎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了,她倒是有些好奇这个少年为什么要刻意挑衅柯玉贽,“无冤无仇却挑动人家跟你对立,偏偏还是个你斗不过的人,我不觉得你有什么样的理由能支撑住你所谓的‘故意’。”



    “嗯……主要可能是因为之前就有一口气不太顺,恰好他来谈买卖又不拿正眼看人让人生气,所以一时没忍住就有些冲动了……”少年这话说得越来越尴尬了,说到后来就有些悻悻地闭了嘴。



    少女几乎瞬间明白了少年的意思,但她还是皱了皱眉,道:“虽然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意思,但是怎么说呢……‘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一类的说法在修行界中早已不是什么新鲜说辞了,修行之人与天争命,与同道中人争资源,争名利、争机会,修行关隘里争长生大道……抬着头往上看习惯了就自然低不下头来。”



    她想了想之后看着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念叨了一句,“没救了。”



    少年听得有些发愣,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抱歉,我……听不太懂。”



    白衣少女大概也没有希望少年能听懂这些,摆了摆手便算作罢,也没有要详细解释的意思,她转而又想了想,接着道:“我很好奇,你既然故意挑衅,又准备用什么办法跟他斗?难道就打算送命了事?”



    “我目前还没有找到很好的办法,只能说尽量一试……路先生说我可以拿那把刀跟外乡仙家做桩买卖,但是具体跟谁做得看我的眼力。”



    说到这个,少年也稍微有些苦恼,毕竟靠眼力这个事……怎么衡量准与不准,是个问题,“我想着是不是能找个差不多的仙家,让他们帮忙打一架,然后再收我当个徒弟什么的……应该也还成吧?”



    少女闻言,转过头来又将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太确定道:“我觉得,你可能对我们这些外乡人来此代师门收徒一事有些误解。”



    “什么意思?”楚元宵赶忙问了一句,这个事情算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情,甚至都没有之一。



    少女想了想后摇了摇头没有明说,她想起了北灵观那边老道长的那个说法,觉得有些事大概不适合由她来说明,于是转了个话题看着少年道:“虽然我觉得你挑起纷争的动机有些问题,但这应该不妨碍我跟你做桩买卖。”



    “买卖?”少年有些诧异,“李姑娘你……不是用剑的吗?”



    说完,他还有意无意看了眼对面那姑娘背在身后的那把古朴长剑。



    李玉瑶倒也不介意少年的眼神,也没有解答这个问题,而是又道:“但是有一点我得说明,这桩买卖最多是我帮你打架,但不会有收你入宗门的说法,或者说无论你去找我们这些外乡人中的谁来做这笔买卖,他们应该都不会收你入宗门。”



    少女说到这里又看了眼少年,摊了摊手坦然道:“当然,信与不信都在你,你也可以自己去验证。”



    “为什么?”



    李玉瑶的这个解释直接让少年一愣,这好像与他之前的认识不太一样,他不由回想了一下老猴子与路先生两人之前分别跟他说过的话。



    老猴子说让他找个靠山开始修行,也说过外乡人会来盐官镇收徒,还说过让他拿刀做买卖,但好像确实没有说过可以用那把刀做买卖来换师门的说法。



    路先生也差不多,说过做买卖,也说过找人帮忙,但好像也唯独没说过拿刀换师门……



    巧合?



    少年摇了摇头甩开心念电转,再次看着那个少女问道:“我也不是怀疑李姑娘这个话,但还是前面那个问题,姑娘你不是用剑的吗?”



    李玉瑶摇了摇头,语气淡淡说了一句话。



    楚元宵在少女开口的那一瞬莫名觉得,对面这个姑娘那一贯清清冷冷的俏脸上好像闪过了一抹一闪而逝的……不怀好意。



    而她说的那句话则是……



    “我现在正缺个砍死他们的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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