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颤了一下睫毛,突地他抬起头看王匡,王匡眼中一瞬又升起期盼,

    “匡,若是那人活着,我会和你在一起,可是他死了……我也就死了,”梁安道,

    王匡怔怔的看着他,眼中光芒熄灭,然后低下头:“我懂了,”他站起來,走出了屋中,

    几日后,梁安依然如常,他仿佛只是在等死,王匡站在他房外,听不到他屋中的动作,可是他就是长久的站着,面容日渐消瘦,只有到了晚上,等那人实在吃撑不下去,他会推开门,看着晕倒在桌前的人,然后心疼的趁他昏迷时,用嘴喂他些鸡汤、鱼汤,

    突地一天,梁安站了起來,走出了屋中,他如行尸走肉般的游离着到了皇宫,然后长久的站在皇宫外,看着恢弘气派的宫殿,

    “圣卿,是朕……”

    “圣卿,朕想要与你在一起……”

    “朕不喜欢你与别人太过靠近,”

    “圣卿,你和他亲吻,和他上床,朕可以不在意,朕只是想问你一句:你沒有一刻想和他在一起,有沒有一刻喜欢他,”

    “圣卿,朕舍不得对你‘威’,”

    “朕伤你,等于伤自己,可是看你受伤,朕后悔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

    他想着那些回忆,蓦地眼中一酸,可是眼睛干枯的早已不能落泪,眼中火辣辣的疼,只是不知痛般的仍抬着头,望着那些宫殿,任由刺眼的光线灼烧着他的眼睛,然后渐渐的眼前刺眼的光线越來越少,黑影越來越多,直至他面前一片黑,身子轻飘飘的朝着地面倒下,他无神的眼睛动了下,唇角解脱般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一只手却扶住他倒下的身躯,然后有着有些心疼,

    梁安醒來时,眼睛有些酸疼,如罩了层雾般,看不清晰,直到耳边熟悉的一声:“圣卿,”他睁大了双眼去看,那人面庞仍是模糊,可是那人的身段气质却那人一样,

    他不敢相信的只能怔怔的看着他,想要看清他面庞,可是终是如一团雾般,

    “圣卿,是我,大夫说你的眼睛受了刺激,可能有一段时间是看东西模糊的,”刘玄握住他的手,

    “陛下……”

    他喜极又要落泪,刘玄赶忙喝道:“不要在哭了,你的眼睛要废了,”

    “嗯嗯,”梁安点了点头,然后手紧紧反握住他的手,

    刘玄带着他做到了客栈下面,看着外面的人流,屋子里视野太小,对他眼睛恢复不利,

    “陛下……”梁安笑着格外的灿烂呼道,

    “圣卿,不要在叫我‘陛下’了,以后你叫我‘欣’,刘欣,”刘玄道,这是他以前的名字,是他祖母帮他起的,

    “嗯,”他点头,

    “圣卿,我以前和你说过一起归隐民间的事,你还记得吗,我想过了,我们去合浦,”

    “嗯,”他再点头,

    刘玄看着他乖巧的样子,眼中笑意深了深:“圣卿,你不问我们为什么去合浦吗,”

    “你去哪,我就去哪,”他一脸小媳妇样,

    刘玄心中一喜,却收敛了些笑容:“圣卿,你的父母在那,”

    梁安一怔,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我去调查过了,你的父母还尚在人间,还有你的弟弟和妹妹,”

    “恐怕他们不愿见我……”他低下头,

    刘玄却只是看着他不做解释,等他到了合浦,就什么事都知道了,

    “欣,我想要走前去看下王匡,”梁安转过头,他视野模糊,看不清刘玄的面色,可是他心中却担心他会吃醋,

    “嗯,”刘玄轻声应道,

    翌日,梁安与刘玄踏进了王匡的住的客栈,而此时王匡已经找梁安要疯了,他看到梁安时,一把抱住他,幸好他还活着,他在找不到他的那些时辰里,就不停的疯狂着想着他是不是寻短见了,

    刘玄站在两人相拥的后面,面色有些阴沉,

    王匡看到刘玄,一下子惊呼出來:“陛下,,,”

    刘玄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道了一句:“你们聊,我出去下,”然后,他就退出了客栈,

    王匡与梁安站在房中,一时竟是无声,

    梁安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该怎么说自己要和刘玄去合浦的事,他一直对自己情深意重,自己去几次三番给他不切实际的希望,最后却只能伤他的心,

    王匡看着梁安的为难,然后道:“安,我要去投靠刘秀了,”

    梁安愕然,

    王匡继续道:“所以我不能兑现和你一起归隐山林的诺言了,我想过了,我还是想要功名利禄,对不起,安,”

    梁安赶忙摇摇头,

    王匡望了一眼,然后走出了房中,如果这时的梁安可以看见,就能知道王匡的谎言是多么拙劣,

    半年后,合浦

    “哥哥,爹叫你,”一个中年男子,风华绝代之容,却对着一个少年唤着“哥哥”,

    “宽信,你又做错什么事,”梁安无奈的看着那个人,已是而立中年,为何还如小时候那样,只要爹责备他,就谎称爹叫自己,到了爹面前才知道爹那是在生他的气,自己在一旁只能不停的劝说安慰,

    “还不是瑜儿的事,我都说了瑜儿身子不好,不能生育,他还派人送什么养生汤,说一些什么生育的事,瑜儿现在就在房中哭呢,”董宽信满脸的委屈气愤,

    梁安只是拍了他一下肩,然后走进一间房中,

    “爹,,”梁安对着那个抵着额头,唉声叹气的已经年迈花老的老人道,

    “圣卿,快过來,”那个老人看到梁安,一下子笑了起來,

    “爹,我听说您又和宽信吵架了,”梁安坐到他身边,

    “那个混小子,你说他怎么那么喜欢那个女子,一个青楼女子,当初他硬要娶进家中,我答应了,结果这么年都沒有怀孕,他才跟我说那个女子在青楼的时候已经服了绝育的药,真是气死我了,混账小子,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年,”董恭气愤的道,以往的英姿已经变成了白发枯颜,“这也就罢了,我让他纳妾,他竟然说什么‘此生唯瑜儿一人,绝不纳妾,’,这不是让我们董家断子绝孙吗,,”

    “爹,是我不好,”梁安望着他低下头,满脸的愧疚,

    若不是他与刘玄,爹也不会把所有的重任压到宽信身上,

    “沒有,圣卿,爹是开明的,您与陛下经历了两世还能相遇,证明天意如此,爹以前太固执了……”董恭赶忙道,

    对这个死而复生的儿子,总是不愿在让他为难,

    “那爹我出去了,”梁安道,

    “嗯,”

    梁安回到自己房中,刘玄已经在他的房中等他,

    “欣,你怎么也不出去转转,”梁安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将头枕在他的脖颈,浅浅的呼气吹动着他耳畔的发丝,一脸幸福,

    “我一出去,大家都会尴尬,”刘玄握住他的手,

    他以前是天子,突然以平民身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难免让人适应不了,有一次他突然出去,董恭就对着他行跪拜大礼,

    “那是因为你长时间呆在屋中,别人会以为你不想要和他们交流,你经常出去,尴尬才会一点点减少,我爹已经接受我们了,还有我弟弟,你以前看过的,他还跟以前一样……”梁安失笑,

    “好,我以后多出去,”刘玄笑应道,

    圣卿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他还是要尽早将这种生分除去的,

    有一天夜里,两人欢爱过,浑身都是汗,梁安枕在那人的臂膀上,却有些心不在焉,

    “圣卿,在想什么,”刘玄用指尖轻轻挑动着他胸前的小蕊,

    梁安翻了一个身,面对这刘玄,眼中有些狡黠的道:“我要是说出來,你可不能生气,”

    刘玄一怔,他的圣卿真是越來越大胆了,可是他喜欢他这样,沒有君臣之礼,沒有太多的宫规礼教的束缚,沒有尔虞我诈,有的只是两颗单纯相吸的心,

    “我考虑一下,”刘玄只是道,

    “我在想王匡,”

    梁安的话一出,刘玄的笑容立刻沉下,搭在他胸前的拨弄的手停住,

    梁安看着他这般,立刻委屈的叫唤道:“你都说不生气了,”

    “我只说考虑一下,再说你在这种时候,还想着曾有过肌肤之亲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刘玄马上反驳,然后心里也有些气愤委屈,

    梁安一下转过身,

    他与别人有过苟且,这种事会永远的烙在他心里,自己永远也辩白不了,他想着,一下子落下泪來,那件事,是他人生做的最大的错误,

    刘玄撑起身子,看到他的泪水,一下子慌了,然后扳过他的身子,用指尖拂去他的泪水:“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生气,你别哭了,”

    梁安微微止住泪意,然后低着头认错般的低喃:“我不应该和别人发生那种关系,”

    “过去的事,不要在想了,”刘玄安慰他,然后叹了一声,无奈的道:“你想王匡是因为什么事,”

    “我们去合浦的那天,他和我说要投靠刘秀,我当日不觉得什么,可是我后來细细想了,刘秀的胞兄之死是王匡向你进谏,然后你杀了他的胞兄,这一件事刘秀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以往的绿林军一直与刘秀作对,他怎么可能收留王匡,”梁安分析道,然后又向刘玄解释:“其实,我也是压了好久才跟你说,欣,我真的沒有刻意去想他,我只是担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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