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骑轻尘已经越过了中军本阵,飞马直奔前面海北纲亲的军阵而去,马上一员小将却不是新八郎是谁?

    “怎么会这样?”我只觉得心头猛地一紧,脑中顷刻就成了一团乱麻。“面对敌人的如蝗箭雨,单人独骑不是找死吗?!前田庆次和山中鹿之介都是死人吗!”我在心里不住的咒骂着。

    “那……不是刚刚跟在你身边的人吗?他自己冲过去干什么?”织田信长看了看已经快要冲到敌军阵前的新八郎又看了看我,非常不解的问到。

    “是……是……”脑中嗡嗡作响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然回答的也是语无伦次。

    “主公!”这时楠木光成急急催马赶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嘴里急得险些咬着了舌头。

    “主……主公……”楠木光成一脸愧疚,话也说得磕磕巴巴。“……新八郎来……传您的命令说……要我们出击……大家都在整队……一不留神……”

    “嘿……”我松开了他的手,只感到浑身一阵无力,要不是半兵卫和光成及时扶住,我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不能怪庆次和鹿之介他们,谁都不能怪,要怪只能怪我自己!这次出来虽然已经有了出生入死的觉悟,但并没想这么早就让新八郎独当一面,充其量也就是让他跟在我身边熟悉一下情况。加上我的骑兵在攻城战上没什么作为,所以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教给新八郎!在他天真幼稚缺乏经验的头脑中,理所当然的认为进攻自然就是奋勇向前,对于团队的配合完全没有概念,也许还受了一些传说故事中个人英雄主义的荼毒,想着在万马军中取敌人上将的首级!“天啊!我可对仙芝怎么交代啊!”我绝望的想到。

    “一个不错的年轻人……可惜了!”织田信长显然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回自己的行军马扎,坐了下来。他此刻的情绪反而平静了下来,一来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生生死死,二来也不看好我这支骑兵的作为。

    “哼、哼!”柴田胜家在旁边阴笑了两声。“至少他还算有些血性,没有学会某些人的奸猾!”

    其他人则大多是无言的摇了摇头,池田恒兴甚至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而此时,我的大队骑兵才刚刚到达本阵的一侧。

    新八郎独自一人跑上了山道,浅井军显然也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战法,直到新八郎距离栅栏还有五十米时,才在惊醒过来的武士吆喝下开始放箭。

    只见新八郎毫不减速,把手中的长枪舞动得有如风车相仿。他的目的主要是拨挡射向战马的箭枝,因为他并没有装备马铠,对于自己反而不是很在意,个别射在身上的箭矢根本无法损及他的盔甲。由于距离已经很近,他就这么毫发无伤的来到了那道栅栏跟前。“嘿!”的闷哼一声,新八郎手中的“修罗之怒”力劈华山直直的砍了下来,立时木屑飞溅,栅栏上崩塌了一个缺口。新八郎一提战马跃了进去,横枪一扫,面前三个浅井士兵就被腰斩成了六段。

    “咦~!”织田信长又站了起来,眼前的情景让他重新燃起了兴趣。

    此时的新八郎好像一只冲入羊群的老虎,在前军前排的长枪足轻和弓箭手中如入无人之境,左突右冲东挡西杀把浅井军的队形搅了个七零八落。浅井军的武将自然不能坐视这种情况的发展,从海北纲亲的左近冲出四员武将,先后向新八郎杀来。

    首先到达的是一个中年武士,无声无息的挺枪直刺了过来,枪势有如毒蛇吐信,看情形显然是想杀个出其不意。新八郎横枪一拨就磕开了来枪,一推枪杆撞向对手的前胸,由于战马相对奔驰所以速度很快,敌将闷哼一声直直的摔落马下,口吐鲜血胸骨尽碎而死。

    第二员敌将和第一员敌将的距离很近,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前面的同伴就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就在一愣之间“修罗之怒”寒光闪闪的巨大锋刃就已经横劈到了面前。不得已,他一咬牙把手中的太刀倒立,右手持刀柄于上左手按刀背于下,推刀向外面封去。“当啷!”一声,太刀被“修罗之怒”的风雷之势击得崩断,随后被斩断的是第二员敌将的身体。新八郎并不停留,又冲向了第三员敌将。

    第三员敌将因为距离较远已经看清了事情的经过,吃惊之余稍稍减缓了马速。这员武将名叫吉冈清五郎,是京都一个著名剑术流派的嫡传高手,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被海北纲亲以两百石俸禄礼聘为亲兵的剑术师范,不但武艺高强而且经验丰富。时间虽短但他已经看出了新八郎是天生神力,所以二马交错之际并没有直接格挡新八郎的进攻,而是用刀斜向一削同时带马右转,想趁新八郎冲过之后反手攻击其背。但就是这么轻轻的一碰,吉冈清五郎就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万钧铁锤的重击,整个右半身顷刻就失去了知觉。等到他活动开时新八郎已经拨马返回,他也就此失去了机会。

    新八郎对一招失手非常愤怒,怒吼一声挺枪直向吉冈清五郎的胸口刺来。

    吉冈清五郎已经清楚了新八郎力量的可怕,再也不敢直接与他兵刃相交,而是熟练的一提马缰,战马立刻前蹄腾空人立而起,只等新八郎攻到就以马踩落,同时借助下砸的惯性挥刀猛劈。

    面对已经掩身马后的敌人新八郎枪势不改,依旧笔直地刺了出去。随着两声惨叫,“修罗之怒”长长的枪头由战马的前胸刺入又由颈后钻出,而后深深的扎进了吉冈清五郎的小腹。新八郎前把一抬后把一压,吉冈清五郎连人带马就被高高的挑了起来,淋淋的鲜血落在他白净的脸上显得诡异而可怖,再伴随着阵阵人和马的惨叫,让战场上所有人的心都一阵紧缩。

    “嗒、嗒、嗒、……”新八郎的战马是我从骑兵队里给他挑出来的,虽说还算不错,但离宝马良驹差得还远,身上骤然加上了一人一马的重量就有些吃不消了,往后连退了十几步,四条腿不住的簌簌发抖。

    “嗨!”新八郎一声断喝,手中“修罗之怒”奋力向前一挥,把枪上的吉冈清五郎和他的战马砸向了愣在面前的第四员敌将。众人耳轮中只听见“啪嚓!”一声,两人两骑就变成了地上的一大“滩”!

    新八郎横枪立马威风凛凛,宛如一尊天神一般。“吾乃诸星兵部丞一门众,新八郎清彦是也!谁堪与战?!”海北纲亲军中竟然无人应答,一时间寂静无声唯余风过耳畔。他连叫三声见没人迎战,就横担长枪摘下了挂在马鞍上的那张神臂弓,抽出一支白色羽箭就朝不远处的海北纲亲射了过去。

    “主公小心!”一个近卫部将见他摘弓就知不好,大声提醒的同时飞身阻挡,却被那支羽箭射穿头盔贯脑而过,死尸栽落马下腾起了一阵烟尘。

    由于部将的提醒和阻挡为海北纲亲赢得了一线之机,他刚好来得及避开了咽喉要害。那支羽箭射入海北纲亲的肩头,带着他的身体向后飞了出去,“砰!”得一声钉在后面的旗杆上。海北纲亲就这么被挂在了自己的马印上,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昏了过去。看到主将如此光景近卫旗本们慌忙解救,普通足轻自然是一片混乱。

    “干得好!”就在这时我的骑兵大队赶到,前田庆次一马当先越过那个缺口,反手一刀砍倒了一个被吓傻了的敌军武士,山中鹿之介、可儿才藏、岛胜猛等人也纷纷杀入敌阵。在雪亮的弯刀劈砍之下,那道栅栏不一会就变成了一地的碎片,双方部队交杂展开了混战。

    一来敌军主将昏迷,二来为新八郎气势所慑,三来双方的近战能力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海北纲亲的部队稍作抵抗就向后溃逃而去。

    “……这……怎么会……”柴田胜家痴痴呆呆发出了梦呓一般的呢喃。

    我只觉得一股豪气自丹田升起,把胸脯顶得腆了起来。

    “好样的!这才是我织田家武士应有的样子!”织田信长兴奋得满面红光,一拳接一拳的捶打着身边的一棵小树。

    “恭喜主公……”丹羽长秀也是满心欢喜的说:“必是热田大明神护佑,才使本家添此虎将!主公洪福齐天,平定天下指日可待了!”周围的其他人不管是真是假,也都纷纷祝贺。

    “岂止是虎将,我看这个小子是天下武勇尽其半!”织田信长意气风发的说到,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是的对我说:“他刚才说是你的一门众,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这么大的兄弟或子侄啊?”

    我正想回答时,池田恒兴突然从一边窜了过来。“他是仙芝嫂子的弟弟,刚刚从军不久!今天还是他的初阵呢!”看他得意的样子,仿佛阵前扬威的是他。

    “怪不得……”织田信长脸上一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表情。“我说呢!这还合理些……”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后说:“主公!道路已经打开了,我军还是速离此地吧!”

    “全军进发!”织田信长高傲的向前一挥手,大军再次缓缓向前行去。

    新八郎的戎马生涯就此开始了!随着不断的战斗,与他威名一齐传扬开来的还有织田信长那句“天下武勇尽其半”的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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