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之美久负盛名,在她江流逼峡的区域里常有蒸腾不散的湿气,湿气在峡风的带动下,时聚时散,即成了聚散无定、扑朔迷离的**气象。加之那动人的十二峰,山峰秀丽,姿态奇绝,显得更加秀美诱人。加诸在她上面的传说、诗词又是整个三峡之最。

    唐之元稹有五首“离思诗”,其中的第四首是悼念亡妻的,其内涉及巫峡的尤为动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自回秭归码头后,燕小姐便又从文定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依旧是待在自己的房间中不问诸事。

    今日驶经神女峰,正好遇上独待的巫峡天气,燕小姐难得出了房门,于船尾感受这浑然美景,心情舒畅了许多。

    从那夭后她便一直在避着文定他们,那日她废除了那几十个巴水帮众后,文定望向她的目光都是忽左忽右的,一直不敢与她对视,话语里也是透着小心。而紫鹃则更为直白些,虽然她异常的痛恨那些人,假使有能力,一定也会解决他们,可当她见到那摆在眼前一具具的尸身后,还是尽量和燕小姐保持一段距离,偷偷的打量她,而望着她的眼神也是怪怪的。就连燕小姐将山门的疗伤圣药送给她,以免那些打斗中的伤口留下疤痕时,她也不敢在燕小姐的身边多待片刻。

    燕小姐知道他们是接受不了,就算是紫鹃的小姐雨烟,也算不上是个完全的江湖人。更何况这个丫头以及那个年轻的生意人呢!他们不知道江湖的凶险,也不熟悉江湖人办事的手段。

    感化、教诲都是要根据个人的实际清况来取舍的。对于那些穷凶极恶、暴戾恣睢的匪类,放了他们,只会让他们有机会去残害更多的无辜百姓。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就是他们自己想抽身而出也几无可能。更何况倘若几句话便能教化得了,那些匪徒也做不出那么凶残之事了,这件事对他们的打击也是巨大的,有了这次的教训,也可以让他们看清这浊世红尘里的阴暗面。

    也正因为有那些不堪的阴暗面,所以燕小姐才会更喜欢与自然接触,这些山水要比人来得简单、无害。

    领略过一番**后,燕小姐缓步走到一旁的角落。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躲藏在这里,躲在阴影之中。

    这件不幸的事里,最让人痛惜的便是这小姑娘,生活中的天地陡然间消失了。一般情况下,亲人的离世便是最容易引发歧想的,而她又是一下子失去了全部。

    燕小姐在踏出船舱之前,便发现她的存在了,可却并没太过在意,越是在这种难握的时期,人越是希望得到安静。过多的安慰、过多的照顾反而是在提醒她自己的不幸,那样只会适得其反。留给她独自的空间与时间,让她自己去自由的恩考,自己从雾区中爬出来,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刚才着意的忽视,便是为了减轻她已中的负担,燕小姐来到她身前,眼光却望着远处的山峰,对着空气犹如自语般说道:“死去的人都可以到达安详的地方,在那里没有纷争,没有痛苦,只有欢笑。”空灵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仿佛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般。

    王娴没有丝毫的反应,似乎像未曾听见般,但燕小姐却知道她是听到了,因为她那颗黯然的心强烈的触动了一下。

    点到即止,燕小姐说完那句无头无尾的话后,随即转身往船舱里缓步走去。她的离开便如同她的出现般,都是那么的偶然、短短的话却让小王娴的悲伤顿时泛滥成灾。

    小王娴哭诉道:“可他们不该死呀!我们谁也不得罪,爹、娘从不做坏事。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丢下娴儿一个人?”这已是她几日来说最多的一次了,郁结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股脑的宣泄出来。

    “许多事不是平凡之人能决定的,生死也一样。”临踏入舱门前,燕小姐颇有些感怀的说了这么一句。

    在只剩下小王娴一人的船尾,她放声的痛哭起来。

    燕小姐暗自忖道:“小姑娘,哭吧!你以后的路还长,哭出来是一种幸福。”

    已经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可王娴那孩子依旧是毫无踪影。

    紫鹃怕她出事,焦急的四处寻找,可一层、二层都找了好几遍,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小小的身影。

    紫鹃急的眼眶都有些开始发红了,想着自己真是没用,不但没来得及救王大哥他们夫妇俩,连照顾孩子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现在更是连小王娴的人也给丢了。

    好来到文定的舱房,期望能在此看见王娴,屋里的桌子上已摆好了饭菜,自打王娴上船后,他们担心小王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没心情吃饭,便拜托杨管事着人将饭菜送至文定房里,让他们三人独自用饭。

    紫鹃进来后看见文定安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捧著书卷,一副悠闲的样子,她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她一把夺过文定手中的书卷,扔到文定的床上,脸上更是忿然作色的望向他。现在她也只能拿他出气了,所以三天两头的借故寻机的找上他吵架。

    文定的心情也是不好,他一看又是这丫头,口气也有些不耐道:“又怎么了?我看你们没来,看会书又怎么得罪你了,何故拿它来撒气?”起身将被她扔出去的书卷捧回手中,仔细将那些皱折的地方抚平。

    他想息事宁人,可紫鹃却不想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也不和他说些什么,再次抢过他的书卷,扔向墙角。

    文定这次真的有点恼怒了,首次大声的对她喊道:“你有病呀!它是招你还是惹你了,

    有气你冲我来好了,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丫头。”说完,走到墙角将书卷捡起来,便揣进怀里,免得它再遭池鱼这祸。

    首次被这个文弱的书生责骂,紫鹃还有些退疑发楞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眼眶里已经有泪珠滚动,口气却还是那么强硬:“就是它惹我了,我找了好几遍也找不到娴儿,你倒好,安心在此看你的书,就是你这破书得罪我了。”

    听到小王娴失踪,文定也是焦急不已,问道:“她不见了,这船就这么大,她能跑哪去了呀!这孩子最近一直都是精神恍惚的,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见到他方寸大乱,紫鹃还有些宽慰,什么事两个人担着也比一个人强,口里还依旧不依不饶的讥道:“难得呀!除了你那破书,你还会知道担心她呀!”

    文定想起自己方才说话的口气,实在是有些不善。见到紫鹃一脸的委屈,他又有些不忍的赔罪道:“好紫鹃姐,都是我的错行不行,我们还是快些去找杨管事,请他派些帮手,帮着我们去找人吧!”

    紫鹃方要应下来时,王娴从外面进来了,她走到他们身边轻轻的说道:“柳叔叔、紫鹃姐姐,我回来了。”

    “傻丫头,你跑哪去了,害的我担心好一阵。”紫鹃将王娴前后左右的看了几遍,确定她除了衣服有些湿外,再没有别的损伤,才放下心来。

    文定也说道,“是呀!娴儿,你要是再不回来,你紫鹃姐姐都要将我这掀翻了。”

    王娴略有愧色的说道:“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烦劳柳叔叔和紫鹃姐姐担心了,娴儿下回一定注意先和你们说好。”

    “哪呀!哪呀!”紫鹃横了文定一眼,对王娴说道:“没他说的那样,我就是看不惯他什么事都不关心,才说了他几句的,和娴儿你是没什么关系的。”

    小王娴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也懂事了,她并没认同紫鹃的说法,道:“没有,没有,这几日都是柳叔叔和紫鹃姐姐在照顾我,娴儿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姐姐是,叔叔也是,都是顶好顶好的人。”

    文定与紫鹃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娴儿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像是换了个人。

    还是文定先一步说道:“好了,好了,我们先吃饭。我都饿坏了,你们也一定有些饿了吧?再不动筷子,菜就要凉了。”

    文定拉着她们俩便入座,口里还说道,“都吃吧!今日杨管事还专门吩咐厨房,给我们做了几道好菜,可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哟!”

    紫鹃和小王娴却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又看着他一动也不动的。

    文定琢磨了半天,突然一拍脑门,发现竟然忘了拿筷子,道,“疏忽,疏忽,我竟忘了这重要的一项。”

    紫鹃数落道:“这么点小事你都要出错,你要我们三个用手抓着吃呀?”

    看着紫鹃姐姐奚落柳叔叔,王娴的小脸上,几天来首次有了些微微的笑意。

    看见她开朗了,文定的心情也跟着好转了,他面有愧色的对她们说道:“你们先坐一下,我马上就拿来。”

    王娴则起身说道:“还是我去吧!”

    “那怎么行,船上你又不是很熟,再说了是他的错,就要他去收拾好。”今日小王娴怪异的举止,让紫鹃的心中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不要紧,我认识路的,一下子就回来。”说着,王娴还先一步的跑了出去。

    紫鹃见她走远了,忧心的向文定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呀!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也不怎么拘谨了,会不会是有什么事呀?”

    “这样不好吗?难道非要她不说话,不吭声才算是正常吗,我看她能一直如现在这样便挺好的。”对于紫鹃的过度小心,文定是不以为然。

    紫鹃又横了他一眼,说道:“你知道个什么呀!先前一直是沉闷不语的,突然一下子就这样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的,你这人怎么像根木头似的,一点都不担心呀!”

    文定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的说道:“娴儿不说话,你怕她想不开;说几句,你又怕她失常。我看现在不是她有问题,反而是你有问题了。”

    紫鹃气不过,伸手就去捏住他的耳朵,口里还斥道:“谁有问题,啊?谁有问题呀?”

    不但拉着,还微微的往自己这边拽。

    “哎哟!”文定发出惨叫,急呼道:“我,我,我有问题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紫鹃露出得逞的笑容,连着几日来围绕在她身上的气闷,倒是在此刻得到了些许缓解。

    不过文定就惨了,随着日渐熟悉,紫鹃是越来越不将自己这个保护人放在眼里了,而对这疯丫头,他也是越来越没办法了。他不由得暗自叹道:雨烟呀!你真是所托非人,还没等别人把我怎么样,紫鹃就要将我烦死了。

    已满意足后的紫鹃,又耐不住好奇的询问道:“你倒是说说,她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呀?”

    文定心里是不胜其烦,但还是得耐着性子说道,“你紫鹃姐一天到晚跟着她的都不晓得,我怎么能知道呢!”稍微停顿后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见她开朗了些,总比那暮气沉沉的要好,你呀,还是安心下来,只盼她能一直保持下去,我们也算不负王大嫂他们的嘱托了。”

    这时小王娴也从厨房回来了,紫鹃连忙转变话题以免再勾起她的伤心。这顿饭可以算是他们三人自那件事后吃的最好的了,其间紫鹃还时不时的拿文定开些玩笑,文定呢也懒得与她去计较,还让王娴隐隐露出些笑意,温馨的气氛让他们都暗暗舒了口气。

    吃着,吃着,王娴突然放下碗筷,正经八百的对紫鹃说道:“紫鹃姐姐,我想求你件事,行吗?”

    紫鹃见她如此的凝重,心里不由的有丝担心,小心的道:“什么事,娴儿你说说看,如果姐姐办得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王娴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态,说道:“姐姐武功高强,我想拜姐姐为师,求姐姐教我一身的功夫,以后专门去收拾那些做坏事的恶人。”她年纪小小的,志向却是不小,让文定他们暗暗吃了一惊。

    这要是放在以前,紫鹃一定是欣然应承下来。可是自打前几日的事情后,她对自己的武功也是丧失了信心,连几个雷贼也打不过,怎么好意恩还收人为徒呢!

    紫鹃有些为难的对王娴说道,“不是姐姐不肯教你,实在是姐姐也只是三脚猫的功夫。就是全教给你,你学的和姐姐一样,在外面也是无济于事呀!要不等过些日子,姐姐带你去找个实力高强的师傅,让她教你如何?”

    她一边说着,心里面已经将这个人选想好了,就是她们家小姐,她已经计较着怎么样才能说服小姐收这个徒弟,实在不行,还可以拉上文定过个现成的说客,暗自乐道,小姐怎么着也会给他面子吧!

    文定没想到她在算计着自己,不过听了她的话,倒有些感触,经过这件事的深刻教训后,这丫头真是比以前稳重了许多。

    而王娴却不以为然,争辩道:“可是那么些个坏人,不是都被姐姐打败了吗?”

    说到这件事紫鹃便有些难堪,她望向文定,文定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只好小声的为小王娴解释道:“那些人不是姐姐打败的,都是被另外一个人打败的。”回想起那整条路上的伏尸,她已中便泛起恶心,饭也吃不下去了。

    紫鹃不想提,可王娴却不想放弃,继续追问道:“那,那个人是谁,姐姐能告诉娴儿吗?”

    实在是不忍拒绝娴儿的好奇,也是为了不打击她刚刚升起来来生活的希望,紫鹃嘟着嘴不清愿的说道:“是个姓燕的小姐,是她打败了那群人。”

    燕小姐出现的时侯,王娴已经昏迷了过去,而后来她醒来又昏迷时,燕小姐也没在她近前,回到码头再到船上,燕小姐一直隐身在自己的房间里,所以除了刚才见过那一面外,王娴心中完全没燕小姐的印象,而刚才在船尾见到的,王娴也只知道是个陌生人。

    她茫然的望着紫鹃,问道,“那,姐姐说的那个燕姐姐是谁呢!在不在这船上呀?娴儿见过没?”

    紫鹃尽量使自己不去想那个燕小姐,一想到她就难免想到那条路。而王娴的追问却丝毫不放松,正在犯愁如何向她说起,这时文定替她说道:“那个姐姐也在船上,住在最里

    面的房间,只是她喜欢待在里面,不大爱出来。”

    整艘船除了紫鹃姐姐与自己,王娴唯一见过的女性就是……脑中忽然那么一闪,王娴问道:“是不是一个用白纱巾档住了脸的姐姐呀?”

    “对呀!对呀!那就是她。”想不到娴儿会知道她的特征,文定想不起她们在哪里碰了面的。

    紫鹃则惊奇的说道:“你见过她了吗?娴儿以后听姐姐的话,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她自己对那人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所以也不想王娴与她太过靠近。还恶狠狠的横了文定一眼,就是他多嘴着的事。

    “哦,知道了。”王娴嘴上是答应了,心里却又有另一番思量。

    燕小姐在房中静坐,她师从的山门遵从的是“黄老道家”。

    而道学者,静坐又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课业。别看就只是坐着,这里面还有很多的奥妙。

    首先,静坐者必先静心,人的心由生到死、从朝到暮,便习惯于思虑,它犹如一条瀑布的流水,水远没有停止过。而静坐者的心理,需要始终保持适度而安稳的静态,寂然不动,一念不生时,便可至“虚极静笃”的境界。

    再则便是姿势,一般受是微合双目,闭嘴,用鼻自然呼吸,呼吸时一要自然,二要轻松,三要均匀。意念想在肚脐下一寸处,即所谓丹田部位,想着这个部位仿若有一朵荷花,随着自己的呼吸一开一合,即吸气时花开,呼气时花合,亦可反之。

    时间大短还起不到效果,不过这次燕小姐只静坐了半个时辰,便收功起身了。因为在她房间门外,那个徘徊了不下两刻钟的小巧身影,终于还是忍不住敲了她的房门。

    “进来。”燕小姐的声音还是那么空灵。

    房门打开后,缩手缩脚的王娴出现在门口,燕小姐望着她不发一语,等着她自己说出来意。这时的燕小姐脸上并没有掩上白巾,那玉般的容貌,自然是不用刻意向这个小姑娘隐藏。

    怀着忐忑的心,王娴怯声说道:“请,请问你是燕姐姐吗?”

    燕小姐微微的点点头,等着她的下文。

    王娴壮着胆子继续说道:“我,我想向你学武功,请你收我为徒。”说着便要向她下拜,可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她,让她使尽力气也拜不下去。小王娴有着那么一股韧劲,虽拜不下去,但还是在那死撑着。

    燕小姐看她额头上都流出微微的汗水来了,心想这孩子真是任性,于是她玉手一挥,王娴便跌坐在后面的座椅上。

    “我没想过收徒弟。”燕小姐漠然的说出这么一句。

    王幽闲并没有退却,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帮你洗衣服,可以帮你叠被子,嗯,对了,我还会泡茶。只要给我时间,我会学着做好多的事,不会给姐姐你添麻烦的,姐姐你就收下我吧!”

    听着这么童稚的请求,燕小姐还真有些不忍,不过还是拒绝她道:“你说的那些,只要随便一个丫鬓就能办到了。”

    其实从上山学艺以来,她便没有使唤丫餐的习惯了,后来不管是浪迹江湖还是回燕府,也没再让丫鬟照顾她的起居。起先燕行舟和其母亲还不同意,是在她的劝说下才没坚持。

    王娴耷拉着脑袋很是沮丧,是呀!自己在别人眼中什么也不是,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是个小累赘。她左思右想了半天,咬咬牙说道:“那,那我就给小姐做丫鬟,我什么要求都没有,就希望待在小姐身边。”一下子连称呼也给改了。

    燕小姐心中实实的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小丫头看起来弱弱小小的,意志却挺顽固的,为了达到目的,倒是肯牺牲。她饶有兴趣的说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做婢女可是很辛苦的。”

    小王娴却似乎打定了主意,坚定的答覆道:“我能吃苦的,以前在家的时侯,我,我都很早就起来帮娘做事了。”提到娘亲,王娴的小脸上微微有些黯淡。

    燕小姐知道她急切的要跟着自己学武,也是想日后学成,能为受欺负的弱者打抱不平,在这点上她是十分赞赏的,只是学武;不是仅靠一时冲动,是需要持之以恒的。如果只是

    凭片刻的心血来潮,就算是再好的功夫也只是花架子,这点一直以来,她妹妹燕颜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燕颜的师从与自己的师门很有些关系,在江湖上也算是玄门正宗,可就是她那静不下来的性子,结果练了好些年,舞动起来也只可以说是赏心悦目而已。不过这也是因为她从开始便是一时的好奇,抱着好玩的已态,再有便是因为顾正声那武夫的缘故,希望日后能多些共同的话题,归结其心志,便不在追寻武技上。

    燕小姐说道:“婢女要比主人睡的晚、起的早,各种主人的小事、琐事都要抢先一步干完,不但是主人想到的,没想到的也要替她想到,吃饭也要等她吃完了再吃,而且还不能喊哭喊累。小孩子,这不是你能干的。”

    “我行的,娴儿一定行的。”王娴丝毫不肯放松,哀求道:“让我试几天,小姐您觉得合适了再留下我,若有一点不满意,随时可以要我走。”

    燕小姐望着她小小的脸庞,心中涌出一丝无奈,真不知是不是给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文定将脑袋埋的很低,双眼也直直的望着自己房间的地板,妄想回避紫鹃的咄暖叱吒。

    可紫鹃却不会放过他,喝斥道:“说呀!现在怎么办呀!都是你这个害人精惹出的祸事,你倒是给我说出办法来呀!”

    原来王娴得到燕小姐的许诺,可以先试用她一阵,她忙欣喜的回到她与紫鹃同住的船舱,收拾自己的包袱。

    紫鹃摸不清头绪,只见她一回来就收拾要走,自然非要她说清缘由。

    王娴就把自己要当燕小姐婢女一事,原原本本的说给她听,还忙着要搬到燕小姐船舱里那个小阁间住,好便于服侍她的起居。

    不听不知道,一听是如此匪夷所思之事,紫鹃怎么会答应呢!她强硬的要王娴别干傻事,哪有自己赶着去给人当下女的呀!而且还是那么可怕之人。

    可王娴态度却异常的坚定,大有不让她去,便死活不肯罢休的意恩,任紫鹃百般的劝说,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燕小姐的房间。

    燕记、燕府那么多的下人供她使唤,她竟然还骗这么个小丫头当下女。虽然很气愤燕小姐的所为,但紫鹃一想到她就寒毛直竖,那日之后见着她就有些发怵,怎敢找上门去当面指责她哄骗幼女呢!

    不过她也不会就这么算了,转头就来到文定的房间,责怪就是他为小王娴解说,是燕小姐杀了那些歹徒,才使得王娴像着了魔似的,为了要向她学武,竟将自己整个人都搭进去了。

    见文定不吱声,紫鹃跷起手指就往他脑袋上戳去,心急火燎的说道,“你倒是说呀你。”

    文定喃喃的低语道:“那娴儿问了,我说的只是实话呀!”

    “哦,你还有理了。”紫鹃的怒火在迅速的攀升,斥道,“你不知道那人的可怕呀!不懂说话,可以讲的婉转点,说是碰巧路过的蒙面人杀的不就行了。”

    “那不是骗人吗?”文定不敢苟同她的说法。

    紫鹃则争辩道:“怎么就是骗人了,她是不是刚巧路过才被你找到的,她是不是老用白巾把脸遮住。啊!你也不仔细想想,就这样跟献宝似的,娴儿一问就全部交代了,你平常那些书都读哪去了?”

    在其盛怒之下,文定也懒得和她去争排,反正是来个无语以对,低头数着手指。

    但紫鹃又说道:“这件事都是你的错,就由你去和她说。”来找文定的原因就是她自己不敢去,便变着法的想要文定去找燕小姐谈。

    这种事找上自己,文定可不干!猛的摇头说道:“不行,不行,这事是娴儿和别人谈好的。这你情我息的事,我去了可怎么说呀!说什么也不去。”

    紫鹃摇醒他道,“你不是说,你答应王大嫂要照顾娴儿的吗?好呀!这才过了几天呀!你就推卸责任,明明看着娴儿是往火坑里跳,你拉都懒得拉一把了。”说着说着,口里开始哽咽,眼圈也有些微红。

    这事真是让人为难,文定口气软化的说道:“可这是娴儿自己的诀定,她要学功夫,日后除暴安良,这么崇高的目标!你要我怎么好去破坏她。”

    一直偷偷望着他的紫鹃,听闻他话中有转机,忙说道:“谁说不让她学武了,我只是不想她不但学不成武,反而白白遭人利用。至于娴儿学武的事,我已经为她想好了,这次回去便求小姐教她。我们小姐不但人好,功夫更好,再说还有我看着,难道不比这当人下女要来得稳要些吗?”

    由雨烟教,那肯定是尽心尽力,文定也觉得那样娴儿学成的把握大些,点头说道:“嗯,这倒是个不借的主意。”

    紫鹃藉机拖他下水,道:“那这次回去,你也要帮我向我们家小姐说些好话,让她答应下来。现在你就去那边说清楚,把人给领回来。”

    文定有种被这丫头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又没办法反驳,只好不情不愿的推开门向外走去。紫鹃则在后面掩着嘴偷偷的笑,这种读书人有的时侯像是挺聪明的,有时又笨的引人发笑。

    文定徘徊在燕小姐的舱房门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不进去的话,紫鹃绝不会善罢甘休,可进去了,自己该是如何张嘴呢!这件事真是让他头痛不已。

    无可奈何,既然答应了紫鹃,怎样也得硬着头皮进去试试。他举起手轻轻的敲门,心里却盼望着她们不在,那样自己也算是来过了可惜愿望毕竟只是愿望,和现实是有差距的,他的敲门声刚落一会,舱门便打开了,王娴羞答答的小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

    原本还有些羞涩的王娴,见到是自己认识的柳叔叔,小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柳叔叔,你来找我们家小姐的吗?等我通报一声呀!”说着急忙往回跑去。

    燕小姐早已知道站在门外的是柳文定了,而且还清楚的知道他几次抬手预备敲门,可又接着放下去。心下猜想有什么事,让他首次主动找上自己,还如此的裹足不前,本以为他会就此打住了的,想不到最后还是找上门了。

    王娴走到近前,敬声禀报道:“小姐,敲门的是柳叔叔,您见吗?”

    “小娴,请柳掌柜进来吧!”燕小姐放下手中的书卷,等待文定自己来揭开这个谜底。

    小王娴将文定引入客座,不等燕小姐盼咐,便机灵的为他们二人沏上茶,然后退到燕小姐身旁,垂着双手候着。

    文定看在眼里,暗自吃惊不小,这小姑娘倒是挺能适应的,第一日便将丫鬟的事情做的有模有样的。

    燕小姐则似乎觉得一切都很正常,淡淡的询问道:“柳掌柜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文定这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将自己在门口想出的那套说辞说出来,道,“那个,再有几日我们便要到重庆府了,在下想问问,下船后我们是直接去蓉城,还是稍做歇息再去?”

    这些事情向来都是由杨管事安排的,燕小姐心下奇怪他怎会为这事找自己,口里却还是说道,“这些事,柳掌柜还是与杨管事商讨商讨吧!定下来后,让杨管事通知我一声便是了。”

    文定应道:“好,那在下等会去找杨兄商量。”说完,他也不知道该往下说些什么了。

    “嗯!”燕小姐微微的点点头,却发现文定神色摇摆,依旧没有请辞的意思,知道其必是有事,便又问道:“柳掌柜似乎还有什么事,请明言吧!”

    听闻燕小姐的问话,文定暗暗咬了咬嘴唇,心知来意总是要说出来的,也不再掩饰,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是这么回事,娴儿今日突然到小姐这边来了。而紫鹃与我还没将这事情给弄明白,所以想来小姐这打听一下。”

    说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来的,燕小姐知道这背后,一定是因为紫鹃那丫头对自己的忌惮,她淡淡的说道:“这件事,还是由小娴自己说吧!”

    文定将目光投向王娴,小王娴则急忙说道:“这事是娴儿自己的主意,与小姐无关。柳叔叔,你和紫鹃姐姐不用替娴儿操心,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求来的机会,绝不会轻易放弃,所以态度是非常的坚决。

    既然是王娴自愿的,文定也难以干涉她的私事,唯有苦笑两下,请辞道:“那是在下打搅了,若娴儿有错,还请燕小姐能提点些。”

    燕小姐微点额头,示意王娴送他出门。

    临走时文定还回望了娴儿一眼,这个几日前还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小孩,看来真的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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