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三天的相处傅寒竹了解到,李明山祖上三代从商,在兖州也有一定的地位。李明山的哥哥也是一个秀才,但无心仕途,帮着父亲打理生意,李明山却一心想博得个功名。

    得知傅寒竹是帝师傅以渐的孙子,李明山着实吃了一惊,傅寒竹此时虽然颇有才名,却也只限聊城那方寸之地。两人在相处过程中李明山更加折服傅以渐的才气,特别是一些看似超前的想法,让人听后如读圣贤之书,对一些自己纠结的问题拨云见雾。

    这一日李明山说自己在陪父经商时,在淄博结实了一个才华横溢的秀才,说是此人初应童子试,以县、府、道三第一进学,在当地名噪一时。上次乡试未能中第,今朝肯定也会来此乡试,自己要出去寻他寻,所以一早就告别了傅寒竹。

    袁婉茹自从来到这里,就被这里的繁华所吸引,知道傅寒竹要备考,也不打扰他。这可倒霉了一同陪他而来的张叔,张叔也是傅府的老人,又与傅家沾点亲戚。平时就像对待自己子女一样对待傅寒竹,如今一是怕袁婉茹打扰傅寒竹备考,二是他也的确喜欢这个小丫头,所以就整天陪着她逛街。

    傅寒竹一个人在客栈,闲来无事正寻思自己来到济南是不是应该拜访一下知府大人。自己与知府也有一面之缘,对方还是祖父的门生,理应前去拜访。但自己不知道这次的考官是谁,为了避嫌迟迟拿不定主意。

    “客官,楼下有一官兵,说知府大人有请。”就在傅寒竹徘徊不定的时候,楼下的小二突然来报。

    傅寒竹随着那名官兵,一路来到府衙,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府衙,门前的布置与前世电视上演的没有太大区别。相对于街上的喧哗这里明显要严肃很多。那名官兵一直将傅寒竹带到后院。

    “禀知府大人,傅秀才已经来了。”那名官兵让傅寒竹稍等,他进去通报。

    “让他进来吧,你先下去。”屋里的知府道。

    “嗻!”

    “学生给知府大人请安,学生给。”屋里并不是知府一个人,还有一个与知府一同坐在那里喝茶的。此人相貌堂堂,约有四十左右的年龄。而最不能让傅寒竹忽略的,这个人官服上的补子,是一只锦鸡,这可是堂堂二品大员啊。

    “哦!寒竹贤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礼部侍郎沈荃沈大人,他可是这次乡试的主考官啊。副主考是巡抚蒋大人。”知府大人旋即又对沈荃介绍道,“沈大人,别看此子年龄幼小,却是聊城远近闻名的才子神童,经史子集无一不通。而他的祖父沈大人更不会陌生,就是前段时间告老还乡的帝师傅大人。”

    “学学生给沈大人请安。”二品大员倒没什么,因为自己家里有个实实在在的一品大员。但是沈荃的大名着实把傅寒竹震住了。

    傅寒竹前生了解的清朝官员并不多,而沈荃就是他知道的其中一个。沈荃字贞蕤,号绎堂,别号充斋,顺治九年的探花。沈荃性格刚直,敢于直谏,为官清廉。他喜好诗歌,他的诗作也有功力。学行醇洁,书法尤有名。

    “原来是状元之后,既然是傅大人的后辈,我也不敢拖大,就叫你贤侄吧。”知道傅寒竹竟然是傅以渐的孙子,沈荃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旋即又道:“你祖父是我的前辈,才高八斗,我对他的文学造诣也很是折服,奈何我只对书画敢兴趣,学识方面很难超越傅大人了。”

    “沈大人谦虚了,祖父在家也经常提及你,说大人书画上的造诣,当今无人能出其左右,特别是大人的《行书如天马赋轴》,更是绝佳之作,古今少有。”傅寒竹道。

    傅寒竹虽然前世知道沈荃,但对于沈荃的书画并不是特别喜爱。沈荃与董其昌是同乡,自幼即倾慕董书,并以之为其书学的基础,极得董书的笔法特点与风神。沈荃也一直仿效董其昌。虽然如此,沈荃的书法也只是貌似董书,因为他的书法过于温厚圆钝,虽可称之为秀雅,但却缺少董书的空灵生气。他的书法能成为宫廷御用书法,成为适应科举制度的干禄书体,必然是只注重形体表现,而缺乏神采的。

    “哈哈,傅大人那是抬举在下了,贤侄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想来也深得傅大人的真传,希望你如你祖父一样以后中了进士也拔个头名,别像我只中个探花。”沈荃笑道,短暂的接触他对傅寒竹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

    “沈大人说笑了,眼下学生也只想考个举人,至于进士,那是等中了举人之后的事。”傅寒竹谦虚道。

    “凭借贤侄的才华,中个举人还是轻而易举的,沈大人认为呢?”知府对着沈荃道。傅寒竹和沈荃都明白,知府这是想做个人情,要个内定的名额。想给傅寒竹一个定心丸。这种事情对主考官沈荃来说是很容易办到的。而在清朝别说是乡试了,就是会试也有内定的名额。

    “知府大人说的是,学生虽不才,但中个举人还是有把握的。学生认为即是考试,就要用真才实学。山东是孔孟故里。即是读书人就不能辱没了圣贤之书。大丈夫一生坦荡要比一个功名重要。”傅寒竹情绪激昂的道。

    傅寒竹虽然不是迂腐之人,也知道八股考试考不出什么真才实学来,但中个举人自己还是有把握的,既然自己有把握就不要弄这些有损名节的事情。而且他知道沈荃是一个性格刚直,为官清廉的人,他也一定很反感这种事情。

    “好好!贤侄这番话真有其祖父之风,果然是将门无犬子,贤侄的答卷我一定认真审阅,我相信贤侄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正在为难的沈荃听到傅寒竹的话,精神一振,对傅寒竹也另眼相看。若是之前他是因为傅以渐的缘故才高看傅寒竹一眼,现在他确实真正的欣赏傅寒竹的骨气。

    傅寒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虽然自己每要这个内定名额,但也不是一无所获。本来傅寒竹只想考个举人名分,如今知道主考官是谁,他有信心考取前三甲,而不出意外,自己有可能得个解元。古代考试提前知道主考官是谁,对考生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同样一张答卷,不同的考官就会有自己不同的意见,知道主考官对症下药,对高中是非常有帮助的。

    三人又聊了一会,傅寒竹就请辞了。知府还想让傅寒竹一起用餐,被傅寒竹以备考名义拒绝了。

    “你跑哪里去了?让你陪我逛街你不去,自己倒出去玩乐。是不是找相好的去了?”当傅寒竹回来的时候。张叔和袁婉茹早已经在客栈了。看到傅寒竹回来袁婉茹冲过来道。

    “我去府衙了,你们吃饭了吗?我肚子一直在抗议呢。”傅寒竹现在可不想和袁婉茹斗嘴。

    “我们早都吃过了,你自己到下面吃去吧。”袁婉茹道。

    “李明山他们还没回来吗?”傅寒竹问道。李明山一早就出去了,这都快晚上了还没看见人。

    “谁知道他跑哪去了,说不定跑哪个青楼去了呢。”袁婉茹没好气的道,显然他对李明山的印象不怎么好。

    “谁在说我的坏话啊?”袁婉茹话音刚落,楼下上来一人道。

    傅寒竹一看,正是出去一天的李明山。此时他身后除了陪同他回来的除了一路陪他的家丁,还有一人。此人身材高大,面向稍显丑陋。但一双眼睛却特别有神韵。

    “李兄回来了,正好我还没有用餐,咱们一起到楼下用餐,这位兄台想必就是先生空中所说的,童试县、府、道三第一进学的才子吧。”傅寒竹拉着李明山往楼下走,随口问了一下,他身边的魁梧男子。

    “哦,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就是我说的三第一才子,补博士弟子员。淄博的秀才,蒲松龄,字留仙。”李明山旋即道,“留仙兄,这位是我和你说过的少年才子傅寒竹,他的词曲我特别喜欢,而他的祖父就是已经高老还乡的帝师傅阁老。”

    “原来寒竹兄竟是名门之后,失敬失敬。”蒲松龄听到傅寒竹是傅以渐的孙子,着实吓了一跳。

    而更吃惊的是傅寒竹,蒲松龄是谁?相信后人无人不知。一部《聊斋志异》在后世享誉古今中外。其实傅寒竹早就应该想到是蒲松龄,蒲松龄19岁应童子试,接连考取县、府、道三个第一,名震一时。补博士弟子员。以后屡试不第,直至71岁时才成岁贡生。这位传奇人物一生也充满了神话。

    蒲松龄自小出生于一个逐渐败落的中小地主兼商人家庭。现在家庭还没分裂,他现在的生活还是很小资的。据傅寒竹了解,蒲松龄在25岁的时候,才因为两位嫂子的缘故和哥哥分家。他的两个哥哥也是秀才,两个嫂子却皆为泼妇,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整天闹的鸡犬不宁,蒲松龄的父亲只好给四个儿子分家。

    家份的很不公平,好房子好地都被哥哥分了,只给蒲松龄留下了薄田而是亩,农场老屋三间,破的连门都没有,他找堂兄借了块门板,带着妻子.儿子般了进去。此外还分了二百多斤粮食,只够一家三口吃三个月的。为了养家糊口,蒲松龄从此开始了长达四十五年的私垫教师生涯。

    蒲松龄屡次考举人不中还要归结与他的写作,多以鬼狐之说为题材。而他童试之所以得了三第一,是因为遇到了伯乐。当时童试录取他的是时任山东学政,大诗人施闰章,而清初诗坛号称“南施北宋”,指的就是安徽的施闰章和山东的宋琬。

    当时施闰章非常欣赏蒲松龄的答卷,大笔一挥,蒲松龄,山东秀才第一名。其批语:“首艺空中闻异香,下笔如有神,将一时富贵丑态,毕露于二字之上,直足以维风移俗。次,观书如月,运笔如风,又掉臂游行之乐。”

    傅寒竹看着这个可怜的传奇人物内心无比的感慨,不过傅寒竹并不想帮他获得功名,因为与一时的功名相比,那享誉后世的《聊斋志异》更重要。日后如是他落难之事给一些援助就可以了。蒲松龄到晚年倒不是很贫苦,几个儿子也都过上了小康生活。

    “久闻留仙大名,今日终于得见真颜,幸会幸会。我独爱先生的鬼狐之说。“鬼狐有性格,笑骂成文章”。留仙兄当是我辈之楷模啊。”傅寒竹面对这个后世敬仰的才子,不禁用上了后世老舍的评语。

    “寒竹兄廖赞了,“鬼狐有性格,笑骂成文章”,看来寒竹兄对鬼狐之说也有研究啊。明山兄还总夸赞寒竹兄的词曲,那首《红尘作伴》我也是甚为喜欢啊。”说话间三人已经到楼下座下了。

    一听有鬼狐之说,袁婉茹也跑了下来,有热闹的地方是少不了他的。按说它一个女儿家这样是不符合规矩的,谁让傅寒竹总用后世的思想宠着她呢。

    “两位都是有大才之人,与两位相比我倒显得庸才了。”李明山自嘲道。

    “今日高兴,不如寒竹兄在吟唱一曲《红尘作伴》如何。”李明山道。

    “好啊,在下早就想聆听寒竹兄的佳作了。”蒲松龄也附和道。

    “呵呵,今天见到留仙兄,我倒有另一个劣作的曲子,不知各位一下如何?”傅寒竹看到蒲松龄倒还真想到了前世的一个电影。

    “如此甚好。”三人同时附和道。

    傅寒竹手拿筷子在桌子上敲打伴奏。

    “人生梦如路长

    让那风霜风霜留脸上

    红尘里

    美梦有多少方向

    找痴痴梦幻的心爱

    路随人茫茫。”

    “好,寒竹兄的曲子,总是透着不同。”李明山在傅寒竹唱出第一段的时候喝道。蒲松龄却是在闭目聆听。

    “人生是梦的延长

    梦里依稀依稀有泪光

    人间路快乐少年郎

    在那崎岖崎岖中看阳光

    红尘里

    快乐有多少方向

    一丝丝像梦的风雨

    路随人茫茫。”

    “寒竹兄曲风通俗,却透着美妙,如此如梦如幻的景象,却被寒竹兄一曲表现的淋漓尽至。”蒲松龄一脸陶醉的道。

    “我知道留仙兄素爱鬼狐之说,我这曲子也有一段故事,说来给留仙兄听听。”傅寒竹道。

    “有何故事,寒竹兄快快将来。”一听还有故事,蒲松龄更来了兴趣。

    “从前有个书生名叫宁采臣,。”傅寒竹开始将起倩女幽魂的故事,在原著面前讲倩女幽魂,也只有傅寒竹能做出来,不过此时蒲松龄自己还真不知道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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