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叶回过头,又闻耳边机括声清脆,周遭即陷入一片黑暗。

    他的刀在手,冷意已自身后刷刷响来,暴起厚重的落地声,那是隧道那头,石门关合之音,零叶看不见,却并不碍于他迅速行动起来,往前方奔去。

    他确信这是一场考验,将关乎他的未来。

    于是黑暗里,你看不见,零叶脸上却挂起笑,迎上破空的利刃。

    清辉照耀落下,两相铿锵并起,接着锵声声声响彻了,如泣如诉,不绝如缕;漆黑之中只有偶尔耀起的白光血色,腥风躁动。零叶对峙,或有七**十人,他看不见,只能初略数来,直至身后那最后一道石门落下,他人立地空旷的地下宫殿内,光明重现。

    “不错嘛,比我想的,还要好些……”眼前一人,自高台跃下,落地无声,一袭华服,是个青年剑客。

    他话落,零叶便注意到,那高台之上尚有一人,坐定其中,辨不清面容。

    接着,那青年忽然出手,鞘于剑外弹出,那剑鞘便如箭,直射零叶而来。

    于是你看,零叶似无躲闪,但是下一秒,他却已贴着迎面而来剑鞘倾身向前;此际,只有殿内之人尚能看清,尚能拍案叫绝,零叶那看似无躲闪的一个前扑,却已将青年剑客的剑鞘一并算在其内,稳稳避开,未被剑鞘所伤,未被杀气所慑。

    于是下一秒,零叶的刀无声,虚空里直指青年剑客的咽喉而去;就是这一秒,青年剑客的剑光闪了一闪,犹如昙花一现,却似乎将罩面的零叶劈成两半;可也就是这一秒,零叶的身形忽然自他身前消失,咣的一声清脆,左手短刃即替代零叶,被远远震飞出去,嵌进他身后的石壁之中;确也正是这一秒,零叶右手短刃脱手,于虚空里翻飞,自青年身前转入他后颈,又牢牢抓在了零叶掌中。

    末了,当零叶觉查眼角凉风清冽,腥甜的血,已顺着他的面颊滚落。

    这三番交手,零叶不畏锋芒在前,青年崩其罩门再后;零叶佯攻退避在前,青年卸其一刃再后,但终手,零叶转身夺命于后,稍逊青年剑客半拍,已被其所伤。

    他给了青年剑客一个下马威,青年剑客却也回敬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记耳光以剑“掌”出,打在零叶脸上,左眼角下,留了个不深不浅的伤疤,却也不痛不痒。

    零叶的刀很快,他费尽八分功力,青年剑客的剑不慢,如深水宁静,青年剑客的武功毕竟在他之上,零叶自开战便晓失败,但这一战难免,于是你见零叶收刀入袖,谦恭一旁,等着石台之上,正主发话。

    “留下吧……”那人简短说过一句,自高台之上缓慢步下,那每一步都似有声,却又无声,零叶自此知晓他的武功修为极高,该与眼前的青年剑客不相上下。

    他抬首看去,那人年约四十,衣衫单薄,一双丹凤眼亮如星光,接着笑起来,又道,“这孩子你是要带走?”这话明显不是说给零叶听。

    “鬼信尚且欠我一个人头,这孩子就当是个利息,暂且予了我,我总归还会还给你!”青年剑客话落,说笑间看向零叶,他有一张极普通的面孔,但眼里的慧黠却非常人。

    竹林春葳蕤,繁华叶轻喧。

    晚来有风,稍急稍徐,鬼市人行至灵台,竹林绿意中约见一人。

    这人年约四十,靛青的长衫洗得发白,腰间一把仪刀,施龙凤环,红缨似火,长发就那么随意的束在脑后,人站在那里,似标杆一般直。

    他见鬼市抱拳行礼,却只是笑,没有回礼。

    于是你听他开口,声色慵懒,同他精神抖擞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你来的晚了些,我已救下那苗家娘子,逐她离开了。”

    “五毒教的女人……合计上崔释,你也不管?”鬼市开口,冰冷的脸上虽恭谦,语调却有些咄咄逼人;当日老山林一战,他对半夏的犬马未曾留手,如今却收到崔释密令,要他保得半夏不死,真是乾坤倒转。

    “崔释即不想遂了李林甫,又不愿逆圣君的意,自然只得做些暗地里的勾当,我拦着他有何意义?”那人答罢鬼市,揶揄挂上脸,又道,“你来找我,无非为了零叶,他的事情我管不着,那是他的命,他得自己去搏……此事你心中比我清楚,所以才将那把刀顺手予了他,让他去杀崔释……不是吗?”

    鬼市闻罢,稍有沉默,又道,“关于他的身世……你且说了一半,究竟有何见不得人,难道跟卢臻有关?”鬼市话问的直白,他的表情,他的神态,甚至的他的语气,都很明确的表达,那人对他的疑虑,必是一清二楚。

    “你小子心眼不是一般多,别说隐白卢臻了,那是跟谁也无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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