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卢臻。”青年剑客同零叶一点头,笑起来,整个人便如罩上了一层微光,暖暖的;他见零叶回首点头开口,一句“晚辈零叶。”,同他一左一右行于狭长隧道中。

    “这里边的秘诀,粗言简单,细讲复杂,我挑简单的跟你说,比如,这地宫里头,什么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暗道里每一时辰一变化,其实全不用管!你估摸着时辰来去,只需晓得杜景二门每一时辰一交替,逢双出宫,逢单可往大殿!哪怕走错了道儿,也可退回去,再行出来!”卢臻话落,发出清亮笑声,又道,“你看,此刻已至丑时四刻,逢双行杜门,咋们该往东南出宫,走吧!”他话落,这就穿过几个暗道,领着零叶拾阶往上,立地皎白月光下。

    零叶一路无话,出罢地宫,但见身后高阙如山沉重,就压在头顶之上,巍峨万丈。

    卢臻脚下轻点,人即腾空,于月影之下规避巡查,零叶身随其后,亦步亦趋,三刻钟后,双人闪入高墙广厦,深宅大院。

    “此处何地?”零叶落脚,余光所致,侦查四方不动声色,便听答,“我家。”

    卢臻回首,笑起来,面上全是揶揄,又道,“你可权当自己家,今后你我便是朋友了,来去君且随意!”

    零叶没有答话,没有收受这份意外的“友情”,冷漠且冷淡,如同卢臻所说得一切,不过是个玩笑。他向来疑心极重,无论面对何人,自带三分冷淡在先。如同往昔应对邹缁素,不答即是答。

    卢臻见罢,似不介意,宛如零叶的冷气并未浇灭他的热情,径自信步小径,调笑道,“有闻当年你被鬼信扔下山崖,摔断两根肋骨大难不死,你对你师父,就无半点动摇之心?”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试问他我二人非亲非故,且不言顾复之恩,一十七载传道受业,此恩未报,又何来动摇之心?”零叶话落,跟着卢臻穿过后院,立地亭台之上,即见曹疯子正席地其中,一壶清酒,半碟小菜,显然来的时间不短了。

    “师父。”零叶上前一礼,跪在曹疯子身侧,闻卢臻讶异一声叹来,接着调侃道,“你徒儿真是薄情,见了师父怎得一点也不亲昵,倒像见了债主似得!”

    卢臻这话三分寻衅,嘲讽零叶那句“此恩未报”,话指他面对曹疯子,也不过“欠债还钱”的假仁义,却毫无半分真感情。

    零叶不以为意,没有作答没有抬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听曹疯子话来,“龙首渠渠水可难下咽?”

    “徒儿自知学艺不精,三番交手,败给卢前辈。”零叶知晓曹疯子此话深意,必是想要知道这宫中一战,究竟如何,索性和盘托出,语气不温不火,不骄不躁。

    “也好,没在上星面前露了怯,尚算你过关,功夫高低倒在其次……至于今后嘛,卢臻自会委任予你,该是如何做,无需我多说……”曹疯子话落,看罢卢臻一眼,且观卢臻笑而不语,眼里的狡黠却如狐狸一般,这又转过脸来,对零叶交代道,“十三鬼始于武德三年,追随大唐圣主百二十载有余,今后你侍奉其侧,必尽心竭力,死而后已……”曹疯子话至此,零叶觉察他似叹了一口气,才道,“更深露重,你衣衫还湿着,下去歇息吧!”

    童优入营六日,安思顺并无特别关照,他已开始习惯莫门军军纪严明,公正无私,童优深知父辈的荫庇有限,他自己不努力,谁也帮不了他。

    今时旬休,难得能有机会离营回家,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该去探望一下表姊。

    童优遂携礼行至门前,但闻里头啜泣之声断断续续,推门一窥,却并无半点人影。童优门口换得几声表姊闺名,无人应答,方才进去院里寻人。

    表姊家的老宅子三进院,乃是当年姑父赠予表姊的陪嫁之物,表姊婿虽出生名门,但到他这一代之时,却已家业凋零,若非姑父看重表姊婿身为名门之后,又勤奋好学,也不会将独女嫁予他。

    童优武艺平平,可军旅生涯十多载,家中有人无人他自能察觉一二,莫说那啜泣之声他听得真切,他的直觉,他心中有数。

    “斯……”童优穿过堂屋,于东厢房外又唤过一声表姊,但见门户紧闭,仍旧无人应答。

    他心中颇觉蹊跷,表姊出嫁之时,尚有一位陪嫁女婢,哪怕这些年同表姊婿膝下无子,家中也不该如此死寂。童优见罢,不再介怀礼数,自家中厢房逐一排查,终在院中发现零星血迹,他胸中一沉,不好的感官很快上头。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老宅厅堂之上,尚有一隐蔽阁楼,他若在院外听得啜泣,指不定正是阁楼中传过来的。

    童优三步并作两步,已顾不得寻找门户入口,这就攀上墙头,顺着屋宇笃定方位,踢破阁楼窗而入。那空气里,血腥及**的臭气刺鼻呛人,童优立地其中,借着窗外日光窥去,即见一女子,被绑在梁上,一丝不挂,持果的身体上遍布大小伤疤,童优的眼泪就氤氲进眼眶。

    “斯!”童优嘶哑的喊了一声,无力又无助,接着奔上前去,抄起随身横刀便要为她解开束缚。

    却见那女子蓦然回过头来,寻向童优,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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