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形如枯槁,很难象像他这么年轻的年纪竟然是给人苍老的感觉,而他身上穿的是上好的雪狐皮袄子和皮裤,而一定大毡帽盖住了他的小脑袋,唯有他两只小灯笼似的眼睛异常有神,像是铁锥子一般的目光看得人心里发毛,斐龚对孱弱的人总是比较忌讳的,这类人要么真的是身体不好,否则就是用脑过度才变成这般,如果是后则,斐龚自然要留意,也不敢打量魏明太久。

    斐龚转而观察起鲍威迩来,此人倒是横肉满脸,一看就是个蛮人,他看着斐龚时眼神都是往下瞄的,充满了不屑,而剩下的黄中不知道是不是和老黄忠有什么血缘关系,也是留着一络山羊白胡子,看向斐龚的眼神就像是一位长者般和蔼,如果不是被高洋唤为“老将军”,斐龚还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这人竟是位武将,还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来!今日无歌妓助兴,只是就着这月光和迷人夜色,众位当可尽兴而饮!”高洋举斛而饮,酒水洒落开去,样子却也是豪放。

    众人见到高洋如此敬酒,自然也是不敢怠慢,也是一饮而尽,便就是没有人敢把杯中酒给散落出来便是了,便是最为粗鲁的鲍威迩,都是有着一些自抑,不敢在高洋的面前过分的放肆,而斐龚则向来都不是个善饮的人,如果不是这时代的酒度数实在不怎么滴。斐龚也可能并不敢陪着高洋他们那般海饮。

    “呵呵呵,斐龚兄弟,你知道我把你强拉来,最让你做地是什么事儿吗?”高洋看起来心情还真的是不错。

    斐龚苦哈哈着一张脸,应道:“高洋兄弟,你不是说让来我作客的嘛!”斐龚心里可是一肚子的苦水,偏是无法对高洋发作,这还真的有点让人感到难受。

    “我是要让你做我的粮草军备总调度,这样我就能够安安稳稳的在前方作战了!”高洋的眼睛冒着寒光,多少年了。他沉默寡言,而这一次,他却是定要借着这次机,让他那个老爹好好看看。他这个次子,亦不比高澄差多少。

    高洋这句话倒是把魏明、鲍威迩和黄中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斐龚身上,他们三个一开始还道斐龚只是高洋的酒肉朋友,现在经高洋这么一说,他们才晓得原来这个大胖子并不是他看起来这般地简单啊。

    “这如何使得!”斐龚惊叫。他可没着要给高洋做帮工,这次的玉壁之站可是对东魏不利啊,上去了立不立功还两说,可别把小命给搭进去了,对战争,斐龚向来都是较为忌讳的,不管是谁,在战场上。性命都如蝼蚁一般,这种不可掌控性自然不是斐龚喜欢的。

    高洋两眼一瞪,吼道:“如何使不得,我齐州将士。唯我命令分是从,我说你来做这个总调度,就是要由你来做,哪个敢说半个不字,我就砍了他地脑袋!”

    斐龚苦笑着。心道你这不是暗示自己若是敢不从也是要砍了我的脑袋嘛。

    对斐龚产生最大兴趣的人还是魏明。他虽自认经略过人,但奈何身体实在是过于孱弱。就是白天出门,都要坐在轿子里,连帷幕都不敢解开,一经冷风吹拂,人就要受风寒,所以他只能是在刺史府里为高洋进行谋略,这次高洋执意要随同高欢丞相攻打玉璧,这让魏明很是担心,攻打西魏,并且主攻玉璧,这在东魏的上层阶层不是个什么秘密。

    “既然高洋大人看好先生,先生若是太过谦逊,就不太好了!”魏明微笑着,只是他的脸都被毡帽地阴影盖住,别的人可是看不到他到底在笑还是哭的,所以他这个善意的表情并不能被斐龚看到。

    斐龚倒是来了火了,老子不去做炮灰,你在这里添什么乱啊,唯今之计,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斐龚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分,说道:“即使如此饭,斐龚再推诿,就算不得恪尽朋友之道了,只是高洋大人,此行不管成败如何,我都是要回去西石村的,毕竟那里还有好多事儿等着我这个一家之主去主事呢!”原本以为只是来齐州城逛一逛,没到还给困在这里了,这儿斐龚还真的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高洋哈哈大笑,大力的拍打着坐在他旁边斐龚的肩膀,斐龚右肩上还是刚被雅娘那丫头咬伤过,这如此才吃得高洋如此重拍,痛得是挤眉弄眼地,高洋朗声笑道:“那么,为我们新晋的斐龚总调度,尽饮一杯!”

    这还真的是批酒虫子,斐龚皱着眉头,捧着一个大碗一般的杯子,将酒灌进肚子里去了,好在不肾亏,否则照这样子喝酒法,用不了多久就要去找哪里有尿缸来减负了。

    放下酒杯,鲍威迩和黄中两人自顾自地喝酒吃菜,对斐龚这个新上任的总调度,显然不是太在意,武之间向来都是泾渭分明的,他们两个对魏明这个高洋眼中的当红炸子鸡都不怎么,如何去和斐龚这个四不像一般的短工套近乎。

    “斐龚总调度,不知道你对如何做好调度有什么好地法?”魏明地注意力可不在吃上面,对斐龚这个总调度,魏明可是一点也不放心,趁着酒席间这么好的机,增加些对这个人地了解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呃,呃……”斐龚搓着两手,支吾了半天这才说道:“我这人做什么都是很懒的,便让手下的人把该做的事儿给做好了就成,把恰当的人放在恰当的位置,做恰当的事情,这应该是我要做的事儿吧!”

    “哈哈哈哈……”鲍威迩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斐龚倒是比他还要无耻,居然说要把事儿都交给别人去做,那高洋大人叫这个人来做总调度做什么,若是他这个将军冲锋陷阵不打头阵,那恐怕他的位子早让别人坐去了,哪儿还轮得上他鲍威迩来做,对这个诚实地有点可爱的家伙,鲍威迩还真的是不笑都不行了。

    高洋则是埋头在喝酒,好像魏明和斐龚两人之间的谈话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似的,黄中先是看了看高洋,然后看了看斐龚,也只是微微笑了笑,便不再言语的继续喝着他自己的酒,只是他桌底下的一只脚却碰了碰分鲍威迩,鲍威迩虽然不明白黄中是什么意思,却也是闭上了他那张不断往席面吐着唾液的大嘴巴。

    魏明则是愣住了,尔后呵呵笑了起来,并亲手给斐龚倒了杯酒,呵呵笑道:“总调度,这是我敬你的!”

    魏明这个动作倒是把高洋、鲍威尔和黄中三人给镇住,魏明的孤傲是三人明白的,还没见过他给谁敬过酒,难道这个斐龚还真的是那么了得吗!

    斐龚则是不客气的接过来就喝了,除了脑子有点眩晕之外,斐龚就是觉得心里头舒坦,他心里叹道,爷是谁呀,做个什么总调度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看你还不是分也得来敬我酒喝。

    众人渐渐的也是喝开了,人喝得酒一多,这话匣子也就开了,斐龚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将他的那一套大忽悠给搬来,什么天圆地方是狗屁啦,什么这世上有七大洲啦,什么他见过北冥的鲲啦,在给众人普及一些科普知识的斐龚让众人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虽然很是不敢相信斐龚说的,只因为他说的实在有点夸张,人们便是付之一笑,更加觉得这只是斐龚在吹牛,就连对斐龚很是有点好感的魏明,也是暗暗的摇着头,这人还真不能喝酒,酒一喝多,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了

    一个时辰之后,桌上的佳肴已经是一扫而空了,酒坛子都是空了好几个,喝得最多的斐龚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些打卷了,而高洋等三人也是喝得有些高了,高洋这便让仆人们来送着众人各自回去,他自己自然是寻着他姨夫人的房间去了。

    斐龚体重,这喝得有些醉了,脚步自然踉跄,两位牛高马大的仆人架着斐龚的两条臂膀,也是给斐龚压得很是难受,人喝醉的时候可是死沉死沉的,即便现在斐龚还没倒下,却也够两个仆人受的。

    “这世上用铁造的大船也驶在江面上,你们知道嘛,这,这叫科!”斐龚舌头打着卷,一边晃悠着,一边大声说着。

    “是,是,总调度!”两个仆人就是伺候在酒席间的,自然知道斐龚得了总调度这么个差事。两个仆人口中应着是,心里却鄙夷非常,他们还听见喝醉的人说老母猪能飞上天呢,而哪天真的发生了,这喝醉了的人说的话是绝对信不得的,两人显然没有给机斐龚对他们普及科普知识。

    “我没醉,我还能喝……”斐龚神神道道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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