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少阳因强忍剧痛,面部不住地抽搐,但仍然故作镇定,连笑容也变得僵硬。

    青虚道长心中宛如刀割一般,想着:他走的这是怎样的一条荆棘之路啊,于是喃喃说道:“孩子,哭喊也好,流泪也罢,莫要忍得太过辛苦......”

    他听了,极为费力地轻轻摇头,咬着牙,逐字逐句说道:“如此......我还......活着......就......不觉得......痛......痛了......”

    青虚道长点了点头,哽咽着说道:“好孩子,回去吧......”两行清泪倏然落下,而后轻轻抱起风少阳,起身回去。

    将风少阳安顿好之后,青虚道长不离左右,静心看顾。至掌灯时分,风少阳身上的疼痛慢慢减弱,而后才缓缓睡去。

    好在他一夜无事,青虚道长虽然整夜未眠,心中却觉得舒畅一些。

    清早,风少阳醒来后,已经不觉得有任何疼痛,虽然觉得身上无力,却不像从前那般呼吸气短。青虚道长见他精神尚好,心中也宽慰许多,然后说了自己昨天在山崖的经历。

    风少阳听了面色惭愧,连忙说道:“道长,并非少阳有意隐瞒,只是那几日......”

    “这些我都知道了,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以后凡事要与我多商议,今日起,你不用在此练气,辰时去后山崖顶找那仙子即可。”

    “仙子?”风少阳有些疑惑地说道:“难道她真的是仙子吗,她只让我称呼她‘雪儿’,没有告诉我她的身份。”

    青虚道长这才意识到风少阳的从前记忆已经被封印,现在不记得风家庄的事情,就赶紧说道:“不管她是谁,你只需听她的安排,到了申时你再返回此处。”

    说完,青虚道长取出一个稍大的红色瓷瓶递给他,然后说道:“这里是几枚初级辟谷丹,服用一粒之后三日内可不用再进食,你现在修为不足,感到腹内饥饿时,服用半粒即可。”

    风少阳以为是青虚道长用狼妖内丹换取材料后,所炼制的那个固基丹,一下着急起来,但一听是初级辟谷丹,想起金丹总录所记载的,这初级辟谷丹是用六十年限的人参和莲子、白果、以及黄精等数种材料精炼而成,是一种可以应急佐食的普通丹药,这才放下心来。

    他看了青虚道长慈宁的面容,说道:“道长,我现在已经可以成功练气,就不需要那固基丹了,也请您不要再用狼妖内丹换什么材料来辛苦炼制了。”

    停了一下,他又语气坚定地说:“即便是您真的炼制了那丹药,阳儿我......我也不会服用的,即便是惹您生气,我也不会服用......就算是阳儿恳求您,千万不要舍了那狼妖内丹,道长!”

    青虚道长听了,心内涌起一阵暖意,而后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好孩子,你只需专心练气,谨慎些,莫做他想,我一切都依你。”

    随后,风少阳起身洗漱,用过朝食之后,辞别青虚道长往后山山崖而去。

    晨曦薄雾,如烟轻盈,风景独幽,清澈心怀。

    风少阳从来没有见过后山的清晨,也没想到是如此美景,一路上山觉得心情愉悦,脚步也轻松许多。

    等他到了山崖崖顶时,只见峰顶云霞朦胧,曙光晕染,一抹红日破晓渐出,绚丽生辉,松树下,一位白衣仙子临风伫立,风姿熠熠,如梦似幻。

    风少阳不由得痴痴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也渐渐柔润:如此景致,绝美佳人,怎不令男儿心生守护之情。

    雪儿听见他已经到了,可随后却静悄悄没了声响,于是转身,看他正呆呆看着自己,就莞尔一笑,轻声说道:“时辰尚早,既来了,先看会儿日出吧。”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总是戴着面纱,但风少阳知道她此时的笑容是美的,是这世间最美的。

    红日霞光,金丝织锦,云海漫卷,青峰流辉。

    一双玉人,并肩立于晨风之中,舞袂飘裾,飒然如仙。

    良久,雪儿才若有所思,缓缓说道:“人间此景,已经胜过仙境无数。”

    “仙子这是仙境美景看得厌了,才会如此这般称赞。”

    雪儿转头看着他,有些好奇地问道:“哦,你这是改了口,怎么称呼仙子了。”

    “刚才见这山崖之顶,佳人背影飘然如仙,也只有此间美景可堪于你匹配。”

    听了他的这番称赞,雪儿却没有生气,反而心内甜美,有些好奇又带些戏谑,眉目轻展,问道:“嘻嘻,那是人美呢,还是景色美呢。”

    “此间景美,奇峰罗列,但缺乏些雅韵之气,但仙子却让这里更添钟灵毓秀,可谓景衬人美,人增山色。”

    “呵呵,这几日里,你倒增添了口齿伶俐,若我是那面容奇丑不堪,粗陋卑微模样,只怕你是不会再说这番妙词佳语了。”

    “那怎么会呢,虽然你都是带着面纱,但我相信你一定是美若天仙之人,不,你本来就是仙子。”

    “哼,哪个知道你见了会不会......”

    雪儿羞着脸面,把“嫌弃”二字没有说出口,见风少阳一脸好奇和疑虑,就赶紧说道:

    “这里万物和煦昂然,却胜过仙境很多,只是如此美景,倘若有一日,变为荒芜废墟之所,该是何等的悲惨!”

    风少阳不知她为何话锋一转,说出这么凄苦的话来,急忙说道:“不会的,我定当守护这里,用我所有的一切。”

    雪儿似乎是有意激问,说道:“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呢?”

    他望着远处,语气不高却重重有力地说道:“那就重开天地,再铸山河!”

    雪儿看着这如仙少年斩钉截铁般的话语,知道他并不是在此空口答话,这是他的愿景,虽然他现在的能力与此相差极远,但终究有一天,他会走到这一步,成就他的此番愿望。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照耀当空......

    二人来到清心洞之后,雪儿问了风少阳昨天回去之后的情景。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只是有点疲累。雪儿似乎不信,就看着他。

    风少阳就又说了还有些痛。

    雪儿听了还是不答话,仍然注视着他。最后,风少阳被看得如芒在背,只好详细说了昨天回去后腹痛难忍,倒地昏迷的全过程。

    雪儿这才眉头微蹙,细思起来。

    风少阳怕她担忧,赶紧说道:“没关系,就是疼痛罢了,我能忍受的,就那么一两个时辰而已,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儿了吗。”

    雪儿有些不安地说:“今日恐怕会更痛一些,时间也会更久......”说到最后,声音一下低沉起来。

    他听了哈哈一笑说道:“痛一次是痛,再多次也还是痛罢了,只要我不死,就能忍得。”

    “不要再胡说,你怎能死!我也不会看着你死......”

    “别担心,雪儿,我只是这么说说,我都不怕,你也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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