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皮的丫髻只插了南珠做装饰,圆润小脸上的肌肤欺霜赛雪的白,剪月般的弯眉微微的蹙起,挺俏的小鼻尖上微微有层薄汗,她刚刚还是害怕了……

    不过她已经很让他意外了,换做是别的女孩子早就被吓得哭起来了,每每在意外发生的时候她却还能冷静思考。

    宣飞不自觉的走近一步,却垂眸看到穿着攒珠靴子的双脚微微后退了一步。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自己打量她的眼神太过肆无忌惮了,便在驻足之后目光落在她腰间那个绣着夏日初荷的香囊上头,低声道:“五姑娘,我有一事相问,不知道佩戴香囊时里头的草药有何讲究?男女是否有别?”

    这个时候问香囊是要提示她什么?

    原来他是在看香囊,华锦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思量起他的暗示来。

    她侧眸看了一眼刚刚发狂的猫,又垂眸看看腰间的香囊,反问道:“这香囊是我今日出门才戴上的。宣公子对这些也有研究?”

    “对草药略懂一二。”他也是跟随军大夫学过一些草药知识,应付后院的勾当应该足够了。

    华锦颔首,但这是在田边,她又不能当众解下香囊让他来嗅,微微打量片刻便道:“宣公子的衣袖破了,还是回庄院去补补吧?”

    华琛也道:“是啊,宣大哥竟是又帮我救了妹妹一次。”感激中还略带了几分颓丧。

    在华琛的相请下,宣飞踱步往庄院走去。

    华锦也带着众奴仆跟在后头。

    刚刚宣飞的那番话,常在后院行走的这些丫鬟和仆妇们都能听出了不同寻常,此时之桃更是愤然的看向华锦腰间依然没有解下来的香囊,“五姑娘,这香囊?”她知道这是谁送的,更是她亲手替五姑娘挂上去的,此时那上头绣的荷花竟像刚刚那只张牙舞爪的疯猫一样让她心惊。

    华锦却抬起手对之桃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家丑还是不要外扬的好。

    进了庄院,华琛先带着宣飞去了他落脚的西厢房,华锦则先回了东厢房。

    一进了屋子,丫鬟们就将华锦围住,之桃的动作最快,“五姑娘,快把这香囊解下来。”这是她系上去的,要是真的害了五姑娘,她真的不想活了。

    华锦默然,任之桃把她的香囊解了。这世上总有人千方百计的想要对她好,也总有人千方百计的害她,华锦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也不知这香囊中有什么古怪?”之桃手里握着香囊,恨不得扔在地上抬脚把它跺碎了。

    还是陈妈妈冷静一些,“幸好只戴了这一早上,刚刚的危险也避开了,为今之计还是让那宣公子仔细辨别了里头究竟有何古怪,以后怎么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最后却也不忘夸赞一句:“四少爷那位同窗是个有本事的。”

    华锦颔首,吩咐之桃,“去把香囊送到哥哥那边去。另外,把宣公子那件被划破的外袍拿过来。”

    之桃应声是去了,留在屋子里的几个丫鬟眼中皆有余惊,她们眼前都还浮现着那只猫发狂露出尖利爪子的那刻。

    现在是后怕所以比刚刚还要怕,如若五姑娘的脸被毁了,这辈子的前程就算完了。

    还好屋里有个年长的陈妈妈,她再次稳了稳心神吩咐屋内的丫鬟:“嫣然去拎热水来,白桃准备泡茶给五姑娘压压惊,菱香去厨房里看看午膳准备得怎么样了,再去通知那些随从车夫用过午膳后马上装车返程,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陈妈妈又对华锦道:“五姑娘,老奴也去外头打点了。”

    华锦颔首对于陈妈妈的安排感到很满意,众仆人也展示出自己的执行力。

    片刻之后之桃也拿着宣飞那件破了的玄色外袍回来了。

    “五姑娘。”之桃把外袍先放在了炕边,上前来禀道:“宣公子要剪开那香囊仔细的辨认一番,还请姑娘先不要着急。”说完,又去找了装有针线的绣箩来。

    此时的白桃已经泡完了茶,将茶盏奉到华锦身边的炕桌上,“五姑娘喝盏热茶压压惊吧。”

    又看向之桃,“你一向不喜做针线的,不如我来补吧?”

    之桃窃喜刚想把绣箩双手奉到白桃面前,却忽听一道声音:“还是我来吧。”

    之桃和白桃都看向自家五姑娘……

    华锦却露出坦然的笑容,“宣公子多次救我于水火中,有机会为他做一点事情我就不假手他人了。”

    她伸手接过之桃手中的绣箩,“如今屋子里只有你们两个,这件事以后也只有我们三个知道。”

    又让白桃拿了那件玄色长袍过来,“一会儿衣袍送回去也不要说是谁补的就好了。”

    “嗯。”白桃之桃齐心点头。

    华锦将那件玄色衣袍抓在手里的时候,就觉得这衣料有些不同。

    如今细细展开,更是觉得色泽光润,手感细腻,竟是比她家中用的那些锦缎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最主要的是,华锦一直都觉得宣飞应该是个直男,面容冷漠不近人情,就连穿衣也总万年不变的玄色,如今看来竟是另有乾坤的。

    上次她在文渊阁中见到宣飞的时候,记得他袖口上的暗花是云纹的。云纹式样简单当时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而现在她手中这件,袖口的花纹依然是暗纹,却是不同之前的简单样式,而是鸟衔花草纹。

    这样的纹样做暗纹手工上难度是很高的,而且他这件衣服上的鸟衔花草纹栩栩如生到那鸟儿好似要衔着花草飞走了一般。

    然而最让她惊讶的是这花纹竟是用的是双面绣的手法,也就是说袖口处无论外面还是内里都是同样的暗纹。

    一件看似普通却又不普通的袍子,这要花上多长的时间啊,也不是一般的地方能做出来的。

    难道宣飞真的不是直男,而是臭美又傲娇的孔雀男?

    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了那任凭千呼万唤,也不肯开屏露出漂亮尾翼的傲娇雄孔雀。

    又想起他那抹如孔雀开屏般难见的笑容。

    华锦也不由勾起唇角笑了,接过白桃递过来的阵线一针一针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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