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墙空白无物,独有一门,推开又有一室,室空,四墙取了虚空为房间。室内桌上摆有青瓷净瓶一支,瓶清透若能显瓶中之水一般,瓶中插一柳枝。瓶上方墙壁处贴有二字“净瓶”。冠松见状心中很是疑惑,不由得问窑厂主人:“为何要插一柳枝,不能一枝独秀!折一牡丹,方有花开富贵,也可月桂,清香满室。何为而为柳枝?为什么名之为净瓶,瓶有何净?如若净之,何者为垢?瓶不曾垢!”窑厂主人微微一笑,取过柳枝,水洒众人面上,清凉遍体,不知不觉就已堕入一片空虚之中,但有晴天碧蓝色,祥云吉祥千千。空虚中只有一大树,树高不可见顶,根亦不知其底,此树光芒巍巍,仿若不可穷尽。风吹树叶片片,似有曼妙乐音从树叶间飘出,即细听之,又仿佛不可闻见,但闻得树叶沙沙作响。

    “沙沙”,“沙沙”之声颇具韵律,从容,响起,落下,响起,落下,不知不觉于落下响起之间。这天然好安静。冠松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杜鹃他们也是如此。从此这虚空片片只得空虚真寂静。任这沙沙声,起也罢,落也好,无人听,无人赏,竟似有与无皆一般。这几个孩子的呼噜声四起,此起彼伏,长呼短嘘,仿佛这才遂了这自然。

    悠悠然醒转,却不知睡了多久,沙沙声依旧,冠松见大家还在沉睡之中,叫唤了几声,并没有回应。就一个寂寂寥寥的人坐在树下,看风吹树叶,听耳旁沙沙。猛然又觉睡意袭人,不由得一个跳跃而起,想是这沙沙声说的寂静能催眠了人,冠松摘下几片叶子,揉成团状,塞进耳朵,阻不了想睡的心,阻不了能听的天性,且阻了这入耳的音。虽然树叶不柔软,不柔顺,还有些刺耳,还有些尖锐,但心中告诉自己唯有如此,才有清醒。

    也不知道多久,这树光明一直,无从辨别时辰。唯有寂静和光明相伴,不知西东,不知早晚,不明就里。迷蒙迷茫,迷茫迷蒙。似乎还是想睡,不能遮了这光明,不能辨别这四极。

    冠松从身上取出一根玉针,扎了扎自己的手心,方才能摆脱了空虚迷茫。自己的心中也全然没有一个主意,于是拿起玉针,扎过冠峰杜鹃等人,看着他们一一醒转。冠松心中突然有了主意。“器用在无,有边则可以盛物,室用在空,有墙则可以自在。彼处虚空,彼处寂静,其无以用之也。此处不识性状事物,无有认知只余虚空,茫然不可以知其然。若然定四方向在树旁,挂风帆与枝条上,然则可知风之去向,记韵律音律之长短,可以有分明之知见。”冠松叫杜鹃取过一根布条儿,挂在树上,又摘得许多树叶,递与众人,大家听叶沙沙及或有或无之乐音,期间勉力不住睡眠之中。记下乐律,分析传唱,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少。冠松又对众人说道:“此处,不知时间长短,不明空间大小。甚感迷茫。古人结绳以为记号,记事好有个究底明了。不如我们折下树枝立四方向。以树为东立界限。”大家纷纷表示赞同。冠松取玉剑于手,劈得四树枝,其形直甚美态。立一木枝于东,其余三枝条也纷纷界定方位。冠松刻东南西北四字于木桩上,陡然发现了空间朗朗分明!又定一曲乐律之终了为一时,刚才言说,就见四木桩间云气升腾,由西直北,由北而东,东过而南,南复至于西,渐行渐速,成了一漩涡,突然又腾飞而起,飞卷起木桩,飞卷起众人,须臾不见。

    才知,这树,这幻境竟是无有,刻字,布条更为水中幻影,他们几人在于一处湖泊之内,走上岸去,才真得见大树真正光明祥和与寂静。大树葱绿,绿叶繁盛。大家正围绕赞叹,树上飘下绿叶一片,从高落下,由小变大,这绿色渐渐遮过众人的眼目。

    再睁眼,却是在于深林般的幻境。绿叶丛丛复丛丛,绿而自然,绿而厚密成墙,这四四方方好像木箱,绿墙好似遮挡。杜鹃扯了一下冠松的衣袖,“这里都是密密麻麻的树叶绿墙,密不透风,没有出路,没有去处。跟刚才全然不同。适才空旷,没有方向,没有界限。此处只有界限在这里。”冠松听后,但沉吟不语,良久并未发言。冠峰才观察完毕这绿叶墙壁,一叶复一叶,一叶重一叶,叶间藤绕木,木悬藤,他拿手戳戳,厚实密重,无法得出。再细看那叶,也是千奇百怪,不一而同。有藤须从绿墙中生长而出,好像这绿墙就是他们生长的土壤和大地。深浅不知,厚土不计。

    冠峰拿出黑白双刀,猛然砍上几刀,只见木后有木,木复挂藤,藤上长叶,重重行行,层层叠叠。清冲见状,也是抡起斧头,劈得几下,渐渐的见一空地在绿墙中显现。墙深不可见边,两人不多时就已经气喘吁吁,再砍再劈,再劈再砍。其他人见他们一声不吭得开辟着道路,也纷纷加入了进来,冠松用剑挑去树藤,紫鹃用软剑击落树叶,香玉用勾链勾走碎枝,扎髻童子最是厉害,不声不响从怀中掏出一瓷瓶,洒了些粉末在树木之上,这些树藤不久就干枯脆弱,也为着大家省力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那绿木之墙渐渐见得光透,众人大喜,加把劲,终于在这深厚绿墙的阻隔之下杀出了一条通道。再回首看,那绿墙之中的来路,很深很远,很多残枝败梗,落叶也很缤纷,铺在了地上,踩在了脚下,过往一小段路径,也有一腔孤勇执着和汗水。走出绿墙,前面横梗着一条河流。没有舟楫,只有一根巨木横于河流之上,好像架为了桥梁。河流的水清澈幽蓝,默默不语。要过河流,淌水而过并不现实,只能是依靠巨木,到达彼岸。五个人小心翼翼地踩上巨木桥梁,相互手拉着手,一点点挪移着。突然巨木被拉将起来,竖起来了,众人连带着树木腾空,又放到了地上。

    大家惊呼不已,定神一看,却是窑厂主人,正乐呵呵地看着大家。原来适才在净瓶中也,巨木柳枝也。河流瓶中水也。窑厂主人笑着说:“无为垢,有也垢,无为净,有也净。净瓶中水清,柳枝净也。虚得主观臆见,才得清静实用。”

    虽然窑厂主人讲话很是抑扬顿挫,奈何冠松等人并不明白其中深意。

    窑厂主人见他们几人并未能回话,便知道这几人未能理解自己的苦心。但是还是微微一笑:“你们青春年少,既然能破得此阵,也是颇有些悟性。我窑厂以火制物,诸如瓶碗等器,这些器物偏偏可以盛水。制作瓶碗的边界,却拿了其中的中空来使用。这绿木之墙为界限,可见却突破就在眼前。这一阵原有两项,却实为一关。大树为首关,无声无息,无物无界,你们无从认识下手,茫然不知所措,失败告终。这绿叶墙却是低却了一等的阵法,突破界限即刻,有无之间,清晰可辩。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我本有道术两则,现在只能传与你们次等术法。”

    冠松等人有武艺傍身,却从来没有学习过道术,不由得十分好奇。

    “我这道法也是治疗我头疾的恩人传授于我,直言有季家后人前来破阵可以代为教授,只是你们只能得习这二等道术。”窑厂主人又道:“一等道术随心变现,如我现在室中,你们看好了。”窑厂主人突然大声,只见他合拢双手食指中指并拢作一指诀,突然消失。冠松等人正找寻,却听得哈哈大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窑厂主人推门而入。“这个厉害。”“这个好。”“我要学。”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窑厂主人却泼了一番冷水,“这是一级遁术,心随所想一个地方,随意而至。只是你们没有破得第一项关卡,这二等遁术也是不错,但是需要媒介方得成功。”

    窑厂主人又从地上抓了一把尘土,攥在手中,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整个人缩入土地之中,这是土遁,大家心里明白,早早地跑到门口等着。果然不多时,窑厂主人从地里钻了出来,却是浑身干净,尘土纤毫未沾。他对着大家一笑,“这是土遁,借助的土,也可水遁,有口诀,心中观想泥土才可成事,而且有时间限制,时间不能超过三炷香的时间,距离不能过于两百米。现在你们可以跟随我来学习一下。”

    去了窑厂后面一山坡,冠松稳重非常,先练得土遁之术,冠峰清冲随其之后;香玉采得一水滴儿,练习水遁;杜鹃很是顽皮了一把,摘下一树叶儿,念动咒语,浑身竟然化成了成群的树叶闪过了林中山上。几日之后,窑厂主人更告知这些勤加练习的人,这二等遁术在修为增至一定高度后,可以向一等遁术转化。只是这遁术在破阵期间不可使用,因为依冠松等人道术修为根本无法突破阵法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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