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二黑的摩托来到汽车站前,我看见有两个年轻男子推着一辆摩托在原地张望。

    二黑见到他们,就让我和干爷在原地等候,他推着车子上前说了什么,又递了几根烟给他们点上,然后他们就骑着二黑的摩托走了?

    二黑又回来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二黑你的摩托被人骑走了啊。”

    二黑笑了笑说:“哦,那个啊,那原本就是他的摩托,我找他借来的。”

    我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二黑与干爷说了几句话,就去买了三张车票,我们一起在候车室等待了一阵,就上了汽车。

    上了汽车后,没过一会儿,我的晕车症又犯了,有些头晕恶心,二黑一看就递给我了一个槟榔说:“能治晕车。”

    这东西我平时吃了都恶心胸闷,我现在吃不得吐死啊。我就谢绝了二黑的好意。

    二黑见我拒绝,稍许有些着急的说道:“槟榔真的解晕车,不骗你的。”

    干爷这时插话说道:“二黑一片好意,你就试一下呗,大不了就吐到我们腿上去,对不对,二黑?”

    二黑点点头说:“我保证好的,不信你直接吐我脸上怎么样。”

    既然干爷都劝了,而且二黑一副ヽ(`д′)ノ这样的表情,我觉得自己也不好拒绝,不然以后可能相处会尴尬,一咬牙一跺脚就把槟榔放进口中

    口腔里槟榔的汁液被嚼出,流入我的舌头上,味蕾里充满了微甜的味道,感觉有一股气缓缓流入脑内,慢慢聚集在胸口。我暗道不好,之前那一次就是这种感觉,让我想吐的。

    但过了一会,我却感觉到了清爽,晕车头痛的症状就慢慢消失。转头看过去,二黑和干爷正嘿嘿的笑着看着我,然后二黑突然问我:“感觉如何?”我沉默一下,抬头笑着说:“真爽。”顿时两人之间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就这样避免晕车之难的我,欢快的从鄂地来到了湘地,因为是两省交界,所以没花多少功夫就跨了一个省份

    下车后,我又想找二黑要一颗槟榔,二黑嘿嘿一笑,又从包里掏出一个递过来,这时干爷突然插入制止,先是打了我头一下,提醒着说道:“槟榔这种东西,不是晕车的时候吃,就会吐的,而且会成瘾,对身体不好。”说完又转头看向二黑,把他手里的槟榔一把拿了过来,揣在兜里教训说:“你也是,别再给他了,自己也少吃一点。”

    我和二黑尴尬地面面相视,互相无奈的耸耸肩,也不敢去顶撞干爷。

    从车站外打了辆人力三轮车,过了一会儿停到了一个诡异的建筑面前,为什么说这个建筑诡异呢。可能是因为没有正常人会这么建————楼下开了两个大门,左边的门偏大,并且有电灯,灯火通明,可以看出是个小卖部。右边的门则没有电灯,但也不是乌漆嘛黑的,因为有两根烛火在黑暗中摇曳,隐约从烛光中可以看到灶王的神像。这种诡异的组合,让我这没有见识的小朋友,很是震惊了。

    干爷低下头对我说了句:“这个就是私庙,跟我和你表舅那家伙的不一样。我的庙是按正规庙宇的格局建的,你表舅只是在家里起了个坛。而这种就叫做私庙,私自建的小庙,不是按什么规格来的,也不是什么门派下面的。”

    跟我说完话,干爷又冲着里面大喊了一声:“我来喽!”

    里面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应:“慢着哈,慢着哈(等一下,等一下)”

    干爷无奈的对我说:“那我们等一下他吧。”

    过了几分钟,干爷不耐烦了吼道:“好了没?嗯个蜗蜗血的向工(骂人的话不翻译),在搞莫类(在做些什么)?”

    “好喽好喽,哈哈。”一个大概六十来岁的老人,两鬓都已经斑白了,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我去蹲坑了。”

    说完又看向了我,指着我对干爷问道:“这伢儿打哪弄的?(这孩子是谁?来搞啥?)”

    干爷对着他回答道:“果个我新认滴孙,打南边来滴,讲普通话的。恩个也讲普通话好喽(这个是我新认的孙子,从南方来的,是说普通话的,你也讲普通话比较好)”

    那个老头看向了我说道:“恩这伢儿叫么类?(你这孩子叫什么?)”

    一下问到我愣了下,我回答道:“陈耳。(陈宇)”

    他听了后转头对干爷说:“耳子这伢儿会工呀(这孩子会方言啊)”

    干爷对着他不耐烦讲道:“他就会说自己名字,让你讲普通话你就讲啊,娘卖的(骂人话不翻译)。”

    那边叹了口气说:“你个彪子婆,算我怕了你喽。”又继续对我说:“老汉我的普通话不好,你随便讲一下就好。我姓罗,你就跟二黑一起喊我罗嗲(对爷爷辈尊称)就好了。”

    “哦哦,好的罗嗲。”说实话,我现在也有一些搞不清状况,刚来到这里,这两位老人家就互喷脏话,着实让我有些怕怕,毕竟我从小生活的环境离就没几个人讲脏话的,今天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罗嗲又问向我们:“你们吃了没?”

    我干爷说道:“下午五点就赶过来了,哪里有时间去吃饭啊。”

    罗嗲说道:“刚好,我弄了把子肉(猪肉)熬汤,大家一起去喝吧。”

    在饭桌上,干爷一手端起汤碗喝了一口,一手的食指中指大拇指三指摩擦,脸上带着坏笑的笑意说:“有什么赚钱的大买卖,特意让二黑叫我过来。”

    罗嗲笑着搓了搓手,比划了一下说:“这个位数,保证你满意。是有人走胎了。”

    干爷脸的笑意顿时有些僵硬了说道:“走胎这种小事,你也能干。而且你收得太高了,这么黑心的啊。”

    罗嗲笑眯眯的说:“诶,我是那种不知道规矩的人吗?是个小伢儿走胎了,走了整整四个月。”

    干爷听了后,脸色有些阴沉地说:“四个月?那孩子走了人胎,那是得找我来治,让附近的人来烧胎,说不定要出人命。”

    我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默默的喝着汤,吃着肉,一言也不发的看着他们。

    干爷突然看向我,我也突然看向干爷,两人相对无言了几秒,干爷开口道:“耳子是不是听不懂我们在讲什么?”

    我点了点头,干爷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怎么哑巴了,像平常一样,不懂就问,罗嗲不是外人。”罗嗲也在旁边应和道:“是啊,是啊,不懂就直接问我们。”

    我大为感动就直接问道:“那走胎是什么?”,两位就向我解释了一番:

    走胎,是指人的魂魄不小心走进了四眼妇人(怀孕的人)肚子里的胎儿里,或者动物胎儿里,达成这个状况的前提之一是撞盘。

    撞盘指撞了命盘,也就是肚里的胎儿和走胎的人的命盘极其相似,两个人从命盘来看,八字几乎一样,才会发生这种情况。

    一般来说,都是四眼妇人不慎踩了走胎人的影子,然后走胎人的命盘与胎儿的很像,就错打错着,魂魄走进了胎儿里面。

    而解决走胎的方法就是烧胎,一般湘鄂一带的烧胎法科,会导致孕妇肚里的孩子流产,而干爷学的走胎是赣地的,过程有些不一样,所以不会让妇人流产。

    干爷向罗嗲问道:“那伢儿多严重?”

    罗嗲叹了口气讲道:“还是你明早自个儿去看才知道,反正挺造孽滴(挺可怜的)。”

    之后两人又谈了一阵话,还拉着我一起打了回麻将,没错就是麻将。

    到了十点左右,罗嗲让二黑带着我们去客房睡觉,走到后院,里面有一只大黑狗突然站了起来,盯着我看。

    我一下就不敢动弹了,那只狗既没有叫,也没有任何发怒的表现,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感情,平静如水一般。但就因为这样,恰恰让人感觉到害怕,仿佛我要有什么举动,下一秒他就要把我扑杀了。

    我也不甘示弱的反瞪着大黑狗,因为我感觉如果我示弱了,他就会有动静,这种命悬一线的时候,每过一秒都是那么漫长。

    这时干爷突然开口说道:“大黑啊,这是我的孙,自己人知道不?二黑,把你哥哥拉开,吓到我滴孙了。”

    二黑听了后,从呆滞的我面前走过,对着大黑狗说道:“哥哥,走啦,吓到耳子了,耳子哥是好人,下次不要吓他了。”说完就拉着那条大黑狗,或者说是他哥,走到另外一处去。

    我看着二黑牵着他哥哥走远,马上向干爷问道:“那是二黑的哥哥?”

    干爷点点头说道:“是啊,大黑是二黑的哥哥,你看名字就该知道了。”

    这个事情太让我震惊了,我的脑子仿佛经历了一次宇宙原子大爆破,出现了很多可能,语无伦次的向干爷问道:“二黑是狗妖?”

    干爷听了后,却呆滞了一下,然后突然笑起来了:“你这伢儿真逗,大黑是二黑的干哥。因为二黑是早产的,身子弱,他家里怕养不活,希望他能好好长大,恰好当年大黑和他同一时间出生,而且是一胎只产了一只这样的狗——在这边有个说法,一胎只生出来一只的猫狗崽,是很厉害的,是灵犬。所以给二黑取了小名叫二黑,让大黑当他哥哥,保佑着他。就这样,十八岁过去了,二黑成年了,他哥哥还好好的。”

    听完干爷的讲解,我一下面红耳赤,自己刚才说出多丢脸的话啊,简直就是黑历史,十年后我想起这个事,都会想扇自己一巴掌。

    二黑回来了,对着我说:“耳子我向你道歉,我哥哥他只是有些谨慎,希望你跟他好好相处的。”

    我看到二黑,就想起刚才我说的话,整个人臊得不行吓得都说方言:“要得要得(好的好的),我要睡了。”

    二黑爽朗的笑了说道:“那我们去吧,咦,老嗲你一直在笑什么?”

    干爷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可能要掉下来了,回答道:“没事,只是觉得耳子有点可爱,我们走吧。”

    二黑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也没细问,就带着我和干爷去了客房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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