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终于落地了――眼看着蒋玉成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紧盯着手里的手机上白色的苹果logo(注1),周思琪的心情,觉得十分复杂。女孩当然知道,自己的玉成哥这是在担心余宝晨呢――如果完全理性地思考的话,少女从一开始就对自己“老公”的忠诚度很有信心,虽然嘴上抱怨,但是实际上女孩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怀疑过蒋玉成身为男友,在感情上对自己的忠诚,她最后和终成眷属蒋玉成白头偕老,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毕竟,再怎么说,她还是个初恋中的姑娘啊……

    不过,很多情况下,人并不总是受到理性支配的生物――蒋玉成尚且如此心神不宁,身为女性,思考方式生来就带有更多感性色彩的周思琪就更不用说了。而少女对自己的“竞争对手”――余宝晨的态度,却也是十分地复杂――这也让女孩现在对蒋玉成的态度很是纠结。

    一方面,余宝晨毕竟也是女性,而且是个大美女,这样一个大美女跟自己的“老公”走得如此之近,身为妻子的女孩自然也会有类似于吃醋的不满情绪――或者说,没有这种情绪才是不正常的。而另一方面,尽管有的时候会有“玉成哥会被夺走”的担忧,有的时候也会对于自己总是被针对感到不满,但凭心而论,在周思琪的眼里,余宝晨也一样可以算得上是某种特殊形态的,重要的伙伴。至于她为什么会如此看待余宝晨,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因为同样身为一名写手,她对余宝晨的才能存在着些许赞赏和期待,可能是因为曾经共同努力过的经历,也可能是因为当初她跟蒋玉成一起,拉着自己走过了那段人生的低谷,并一手促成了自己跟蒋玉成的恋爱……

    总而言之,在周思琪眼里,余宝晨也许算不上闺蜜或者挚友,但同样也是一起战斗过的,重要的伙伴――因此,虽然她不是特别了解蒋玉成和余宝晨之间具体的合作关系,但是少女还是能够感受到,余宝晨对于蒋玉成来说有着多么重要的分量。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当蒋玉成突然问她“余宝晨还活着吧”的时候,女孩会显得如此害怕――因为就在昨天晚上,她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在这个噩梦里,以往只在小说里出场的,妄图毁灭世界的反派,真的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而不知因为什么,女孩自己落到了这个反派手里,受尽折磨,像是里番女主一样被一堆恶心的触手抽插凌虐……不过,这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更加可怕的是,蒋玉成和余宝晨两个人试图要救自己,结果却陷入苦战,余宝晨更是也落入了反派的手里。而这个噩梦的最后,最为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余宝晨与反派一起同归于尽,而自己只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永远地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昨天晚上啪啪啪完事之后,蒋玉成直接像死猪一样睡着了,结果女孩就直接以捆绑全身,蒙眼塞嘴的状态入睡了――于是,从梦中惊醒之后,四周一片寂静,手脚不能动弹,口不能言目不能视的少女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好不容易确认自己刚刚是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了――因为这梦实在是太过于可怕,太过于逼真,很容易让人把这个梦境跟现实搞混淆。正因为如此,听到蒋玉成问“余宝晨还活着吧”的时候,女孩很容易就想到了那个噩梦……

    不过梦境毕竟是梦境――对于“余宝晨还活着”这一点,周思琪压根就没做过什么怀疑。有的时候,身为一名宅女作家,看过很多时空相关题材作品的少女还会脑洞大开地考虑些关于世界本源的问题――比如说现实的这个世界到底是像《命运石之门》一样遵循世界线理论,还是想《baldrsky》一样遵循平行世界理论(注2)。眼下,自己和玉成哥都梦见了同样的事情,那么也许真的在别的世界线或者平行世界上,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过以少女的想象力,她怎么想也想不到为什么自己会成为反派的目标――毕竟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而世界系作品(注3)发生在现实中,怎么看都有点扯淡了……

    也许是作家的职业病,“在何种情况下,自己会成为反派的目标”就成了少女思考的方向――结果另一个问题,“为什么玉成哥会如此在意一个噩梦”就被她忽略了。一番胡思乱想之后,到底是常识占了上风:她没能想到“玉成哥也是穿越世界线而来的”这样的可能性,只是单纯地认为因为余宝晨在蒋玉成心中如此重要,所以他才会近乎神经质一样滴在意这样一个噩梦……

    飞机总算是降落了――而蒋玉成的手机也终于开机了,“中国联不通4g”的图标出现在了屏幕的左上角。女孩眼看着蒋玉成用颤抖着的手,拨出了打给余宝晨的电话。

    “嘟……嘟……”听着等待接通的声音,蒋玉成的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起来――在蒋玉成的带动下,就连周思琪,也在蒋玉成的感染下带上了些许紧张的情绪……

    经过了一段让人有些揪心的等待之后,那个轻佻的声音,终于出现在了听筒的另一头:

    “呦,骚年!”

    “你……你没事……吧?”女孩眼看着自己的玉成哥,用几乎是从肺里挤出来的微弱声音说道,“你真的……还活着吧?”

    “诶?”听到蒋玉成莫名其妙的问话,余宝晨显然也愣了一下,然而她的中二细胞立即就开始暴走起来,声音也变得嚣张了,“嘛!真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啊,然而凭借我炉火纯青的技术,最终还是全须全尾地生还了……”

    “炉火纯青”指的应该是打小抄的技术吧?……周思琪暗自吐槽道――身为一名学霸,她对余宝晨在课业上的作风其实颇有微词,不过人各有志,聪明的女孩自然也不会傻到对余宝晨个人的出路问题说三道四。看这家伙还是涛声依旧,应该可以放心了吧?――毕竟,就算是她本人,也不愿意真的失去这样的一个伙伴,更不用说蒋玉成了。

    可是蒋玉成的表情却反常地蠕动起来,好像是在强忍着反胃一样发青:“你在哪里?我们马上过去……”

    到底是怎么了呢?――小琪一样不明所以,可是在潜意识里面,却有一种类似的情感在流动――一般说来,人在清醒过来之后便会将做过的梦快速遗忘,但是这个噩梦不知怎地,好像很有“黏性”的样子……在最初的气头过去之后,现在的小琪嘴上不说,从心里却已经有点要原谅蒋玉成的意思了:她渐渐理解到,蒋玉成对余宝晨的挂念是出于某种莫名其妙但绝非虚无缥缈的担忧……

    从国际航班出发去国外,首先要过一遍海关――而回国的流程也是一样的。排队过关用了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到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东北的秋冬天向来黑天黑得比较早,这个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机场内的灯光已经全部打亮,灯火通明的人造环境对比窗外的昏暗,刺眼的光晕带来严重的不真实感。蒋玉成拽着两个人的大箱子只顾疾步向前,而小琪只背着自己的背包,也得加快步伐才能跟得上他。

    终于能见到到了:站在国际到达出口的栏杆外面,熟悉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珊珊上半身穿着白色的女式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粉红色的外套,而下半身则是淡粉色的短裙、肉色连裤袜和浅红色的皮鞋,整体的搭配风格跟自己十分相似,跟自己站在一起倒是很有姐妹的样子……而珊珊旁边,余宝晨则还是那一如既往的黑乌鸦造型――正好跟穿着黑色冲锋外套和运动裤,同样也是从头到脚一身黑的蒋玉成遥相呼应……

    “哥哥!小琪姐姐!”

    虽然在人来人往中听得不那么真切,但是珊珊确实是在远远地打着招呼――现在她虽然对其他人还是不愿意说话,但是至少对亲近的几个人,已经表现得很是开朗了。

    “呦,骚年,烧酒……”

    余宝晨也举起胳膊高高地晃动,用她平常的方式打起了招呼。

    小琪终于赶到如释重负:“玉成哥,你看……”

    但是蒋玉成的目光正全无保留地投向前方――他撒开手头的旅行箱,身子向前一倾就窜了出去,直奔余宝晨而去。

    余宝晨自己也没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在11区过得怎……”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被蒋玉成紧紧地一把抱住了――势头之猛让她立脚不住,原地倒退了好几步。而蒋玉成正竭尽自己的全体,用力地,甚至可以是贪婪地拥抱着她,唯此才能充分地感受到她的切实存在:

    “真的……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还能看到活生生的你真的太好了……”

    “嘛……”

    余宝晨当然也被这样澎湃而来的思念之情搞得有点手足无措――她的一只胳膊还向上举着,动作显得极不自然。不过以神将的风格当然是不会表现出自己有害羞之类的情绪的:

    “……没有我的世界果然很无聊吧?……”

    “说什么傻话啊……”蒋玉成把头埋进她肩膀上的发丝里,“这世界怎么可以没有你……”

    这温暖而柔软的触感……说实话,很陌生,因为两个人之前都没有过什么身体上的接触。但是,但是这确确实实就是那个天生神将的实体吧?――虽然就触觉而言,这副躯体也太过柔弱了点,着实不像是什么特殊材料构成的。蒋玉成不由自主地开始把她跟小琪比较起来,其实余宝晨更富有弹性一些呢……

    然而蒋玉成突然听到耳边一声怒喝:

    “果然饶你不得!”

    然后他就被愤怒的周思琪扯着耳朵拽开了。周思琪感到自己的心中的愤怒简直无以言表――自己的男朋友,当着自己的面,居然在拥抱另一个女生!――这算什么?当面ntr?!……

    如果说之前的时候,对于自己的玉成哥对那家伙的过分在意,少女还能以一种理解和感同身受的心态去体会的话,那么现在,面对这场“当面ntr”,女孩的心中早已经没有“理解”这种东西的存在了――有的只是惊讶,害羞和愤怒的混合情绪……

    “妈妈,那个哥哥是怎么回事啊?”

    “小孩子不要看!!”

    ――――――――――――――――分割线――――――――――――――――――――

    “……叫一声列宁同志不要着急,为此事我问过捷尔任斯基……”(注4)

    坐在回家的车上,虽然两条胳膊上都被狠狠地掐了几下,火辣辣地疼着,但是蒋玉成的心情还是十分地愉快――毕竟,亲眼确认了余宝晨还活着,蒋玉成一颗悬着的心也彻彻底底地落进了肚子里……观测者可能会对世界线本身的认知产生障碍,而眼下,蒋玉成总算是实实在在地确认下来,自己真的在这个新的世界线上扎下了根……

    “……他言说彼得堡交通不便利,弄到了粮食是没有车皮……”

    想到接下来自己终于能够找回自己所珍视的每一个人,找回自己平静而欢乐的日常,蒋玉成心情更加愉悦,嘴里的评剧曲调也越发欢快了起来――不过,虽然日常是回来了,但是小麻烦肯定是不会少的――比如眼下,坐在自己两旁,气呼呼地扭过头不理自己的两只自家妹子……

    当然,蒋玉成真的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情……他当然知道,这姐妹两个并不是真的要彻底不理他――只要自己回去之后认个错哄一哄她们就没问题了。珊珊毕竟是个单纯好懂的孩子,哄起来难度不大……至于小琪嘛……蒋玉成觉得,自己对于身为女友的她怀揣着前所未有的信任,就算是一时间有点生气,最红她还是会理解自己的……

    要是不理解呢?嘿嘿嘿……从聊天记录来看,小琪的抖体质在这个世界线上也是完全一样的――换句话说,只要自己霸王硬上弓地把这小姑娘给绑上木马塞上口球,那么哪怕自己接下来什么都不做,她也一样会自己乖下来的……

    注1:iphone开机时间漫长,一般需要至少三十秒的时间

    注2:《命运石之门》中,只有一个世界,“世界线变动率”只是一个用来描述世界当前状态的物理量,并不存在多个并列的平行世界(换句话说alpha线最后助手说“我可能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实际上是不成立的);而《baldrskydive》系列中,平行世界是存在的,而多个平行世界之间可以通过ai网络间的量子通讯相互干涉――因此处于世界0中的真女主水无月空才能通过代理人干预平行世界,而无数个平行世界中的男主门仓甲的意识,最后通过量子通讯上传到网络,形成了世界0的“云计算”门仓甲。

    注3:世界系是“主人公(我)与女主角(你)为中心的小小的关系性问题(我和你),中间没有夹杂具体设定,与世界的危机及世界的灭亡等抽象的大问题直接联系的作品群”。“用方法论方式将社会领域消除”是世界系作品的一个特点。无视社会领域、对经济与历史问题完全不描写的世界系作品经常因此经常受到批评。也就是说世界系是“自我意识过剩的主人公,对世界和社会没有任何印象,思辩性的凭直感想像‘世界的完结’”的作品。

    至于本书第四卷……虽然现在可能没机会写出来了,但是看过目前已经出现的部分,大家应该也知道,我们打算写的是“当键政局委员成了真的委员时,该怎么做”的主题,而蒋玉成等人本质上是操纵国家战争机器的棋手,同时也是幕后黑手和上位文明眼里,被操纵的棋子。

    注4:出自郭德纲《列宁在1918》,这段是评戏《列宁在1918》的唱词――显然蒋玉成之前跟列宁一样,心急如焚,于是现在他便选了这样一个唱段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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