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潭道:“用绳子甩动伏缨确实不妥,南宫家的人个个武功绝顶,且不说这么大的动静,就连绳子甩动的风声,恐怕也逃不过他们的耳朵,范前辈乃是此道高手,不知能否在墙根下挖个洞什么的,让伏缨钻进钻出……”

    范萦怀道:“别开玩笑了,若是普通人家的屋子,打洞入内倒也使得,可南宫世家依山建屋,房屋地基定然都是就近采集的山石,想要将石墙打开个洞而不被南宫家的人发觉,比之用绳索更没有希望。”

    殷潭这才明白,就连盗贼,也有自己的本事,这真是隔行如隔山了,不懂其中的门道,只会说些无用的蠢话。

    看着殷潭近乎绝望的表情,范萦怀安慰他道:“我此生所偷盗的人家,房屋格局都不尽相同,但我每每都能得手,秘诀就在于因地制宜,现在虽然没有太好的办法,等到了南宫家,说不定我就会有了灵感。”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此事若是在一年后去做,我都不用这么忧心了。”

    殷潭问道:“为什么?”

    范萦怀道:“我这徒儿天分极高,若再有一年的时间加以调教,虽不敢说他能到达什么程度,但翻墙过户绝没有问题,只要我因地稍加指点,就算我不参与其中,他也能独自将回春璧带出来。”

    殷潭道:“可惜家母的病情撑不过一年。”

    范萦怀问道:“那需要我们多久将回春璧带回来?”

    殷潭道:“自然是越快越好,最迟不能超过一个月。”

    范萦怀道:“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

    殷潭道:“是啊,实在是太短了,家母心火已经散入经脉,实在是等不了多久了。”

    两人所说的太短了,含义迥然不同,殷潭的意思自然是指他母亲现在已经时日不多,母子二人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能在一起,而范萦怀的意思则指的是留给他们师徒俩做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要知道,若是寻常的偷盗也就罢了,遇到难为的大买卖,范萦怀都要做好妥善的准备,踩点,购买装备,为事后逃走之路做好蛊惑他们的假象等等,而且此次准备还要将伏缨算计在内,因为他实在太过年幼,而自己除了内力之外,又没来得及教导他什么,还要对他进行一些必要的训练。

    一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

    好在殷潭见他神色已经猜出一二,他说道:“你们师徒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我都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你们准备好。”

    听到殷潭的话,范萦怀想起了一事,自己差点忘了带着伏缨去看花灯,至今未归,还未给陆老先生打声招呼,恐怕现在他已经急疯了,他说道:“伏缨出来,还没有孩子的外公打过招呼……”

    殷潭笑道:“这是我的错,我忘了告诉你,昨天晚上我就命人冒充了你的朋友,跟陆老先生说过了,并且留给他一笔钱,他得了钱财,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了,你们就算离开一个月,他也不会多疑。”

    范萦怀听他说话不尽不实,知道这件很难解释的事,被他不知用什么手段欺骗过去,说给了钱财,以他的身份,不提钱便罢了,提了钱就不能是小数,陆老先生刚刚关了私塾,而且和伏缨并非真有什么血亲,拿到一大笔钱,自然也就不会多问了。

    殷潭道:“事不宜迟,范前辈有什么东西需要在下去准备的,请列出来,我一一挑最好的去准备。”

    范萦怀道:“最好的倒没什么必要,只要最结实的便行了。”接着他说出十多样东西,有绳子,火折子,钩子,铁索,铁扣子,皮碗,软垫,夜行衣大小两套,小方镜等等不一而足,有的东西殷潭还知道可能用在什么地方,有的东西比如皮碗,小方镜等,简直有些莫名其妙,但奇怪归奇怪,他还是借了掌柜的纸笔一一记下,然后招来侍卫,命他们前去准备。

    这是伏缨从隔壁的房间出来,范萦怀接着拉他的手的机会,用内力查探他体内有无异常,还好,得了殷潭的救治后,伏缨此刻一切如常,内力与身体各处都没有留下什么隐患。

    当天晚上他们留在了宾如客栈的上房休息,范萦怀这才发现,不仅是客栈的餐馆,就连住宿之处,也全都被殷潭包了下来,院子里除了那些黑衣人外,再无别的客人,想来殷潭除了十分有钱外,还担心两人会出现别的变故,而将客栈整个包下来,便不虞有人坏了他的计划。

    因为人少,所以客栈中的店伙计全部过来侍候他们,范萦怀和伏缨师徒两人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洗完澡后,还有人过来为两人捶背,让两人得到极好的放松。

    在捶背时,伏缨叹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侍候着,唉,那位叔叔是什么人,为什么对咱们这么好?”

    范萦怀道:“他有求于咱们,不花点心思怎么成?”

    伏缨想起昨晚之事,他问道:“师父,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是你带我来的,对不对?”

    范萦怀自然不能告诉他真相,免得他在这么小的年纪心生疑惧,他说道:“不错,你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么?”

    伏缨道:“你去买花灯后,我就站在那里等你,接着有人来到我身旁,表演了一个戏法,他能将一个东西变没有,又从另一个地方变出来,我看得入神,他又让我看看他的帽子里,帽子里什么都没有,他让我凑近点看,我凑近后,看到帽子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之后,这帽子里的黑乎乎的颜色似乎越变越大,最后似乎将我的人整个包住,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范萦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他的遭遇,其实说白了也不稀奇,伏缨自然是被人下了套,那帽子里就藏着昏睡蛊的公虫,悄无声息地从伏缨鼻子里钻入,然后进入伏缨脑子里,释放毒物,让他昏睡不醒。

    伏缨问道:“那位叔叔有什么事要求咱们的?”

    范萦怀道:“现在别问,等晚上睡觉时我再跟你说。”

    他碍于外人在此,不能将这天大的秘密说出来。

    伏缨晚饭吃得多,懒懒地不想动,再加上给他捶背之人手法巧妙,捶得他飘飘然不知所往,竟然趴在那里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半夜,捶背的人早已离去,他身上却多了一张被子,他刚一翻身,不远处床上睡着的范萦怀也跟着醒来,伏缨又是口渴又想小解,犹豫了半天,还是先到床边的屏风后找来夜壶小解了,回来又从桌子上找来茶壶茶杯,自己倒了两杯喝了。

    范萦怀问道:“睡醒了?”

    伏缨点了点头:“睡醒了,喝了水也睡不着了,你跟我说说吧,那位叔叔有什么事要求咱们的?”

    范萦怀道:“他是央咱们去帮他偷样东西。”

    伏缨笑道:“那他可真是找对了人。”

    范萦怀也跟着笑了,不过确实苦笑,他说道:“他是找对了人,咱们可就麻烦了,这次去偷的地方十分凶险,一个不好,可能就会被他们捉住走不脱,你是个孩子倒还好,那些人从不对孩子下手,我这把老骨头可就有些不保险喽。”

    伏缨道:“既然如此,咱们不答应不就行了?”

    范萦怀道:“不行,我已经答应过他了,对了,从明天起,咱们就要为这次行动做好准备,因为最关键的地方,需要你去完成才行。”

    伏缨愕然:“最关键的地方要我去完成?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范萦怀道:“我会想办法将你送进要偷东西的屋子,这都不成问题,最难办的还是等你得手后如何将你带出来。”

    伏缨问道:“要是我出不来呢?对了,你让我偷什么出来?”

    范萦怀道:“要偷的是块玉石,叫做回春璧,大约是圆形扁平的,中间有一个圆孔,古语云‘肉倍好谓之璧’,玉璧就是中间有小孔的扁圆形玉石……你若是出不来,他们虽不至于杀了你,折磨一顿总会有的,为的就是让你说出是谁带你过去的。”

    伏缨道:“你放心吧师父,若是我被捉住了,也不会将你说出来。”

    范萦怀道:“还没去偷,先别说这么霉气的话,明日拿到房舍图,咱们再好好研究研究,夜了,睡不着也要再睡会,养足精神,明日好启程赶路。”

    翌日一早,师徒二人还没起床,殷潭就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两人准备好了,两人吃了早点,殷潭过来找他们,并将一张十分精细的地形图交给了范萦怀,殷潭给范萦怀指明了回春璧所在的练功房的位置,除此之外,其他房舍的用途不管有用没用,他都给标上,比如哪里是主厅,哪里是寝室,哪里是厨房,哪里是茅厕,哪里是柴房马厩书房杂物房之类。

    范萦怀看着图上密密麻麻的屋宇,讶然道:“我原本以为南宫家所居的不过是房间里华丽些,想不到竟有这么多房子。”

    殷潭道:“不错,除了南宫家的人外,还有他们的亲眷以及厨子厮仆家丁等,没有这么多屋子哪能住得开?”

    范萦怀看到外围还有一圈围墙,隐居山谷,自然要防止山中野兽进入,他想起一事,问道:“那回春璧究竟有多大?”

    殷潭道:“回春璧没有多大,大约一个普通盘子大小,只不过稍微厚一点,所以有些沉重。”

    范萦怀道:“那好,我怕太大了伏缨拿不动。”

    殷潭道:“这个到没有问题,对了,如果范前辈得了手,可以在这个地方将玉璧交给我。”说着,他在地形图上点了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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