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萦怀看那里十分荒凉,四周也没有路,不过他知道南宫家的人一旦发现回春璧丢失,定然会倾巢而出地寻找,从地形图上来看,这地方倒也是个比较隐蔽、易于躲藏之地。

    由此也可以推断出殷潭对南宫世家周围非常熟悉,不过这也难怪,他们奕剑门的先掌门,他殷潭的亲爹被南宫家的人所杀,他打听得清楚一点也不意外。

    殷潭指着停在客栈中的一驾马车道:“范前辈所要的一切东西都放在马车里了,我给两位安排了一位马车车夫,等到了野牛沟后,他会在那里等你,此人是我奕剑门的心腹,路上除了负责赶车外,一应吃饭住宿等杂役他都可以帮两位安排妥当。”

    范萦怀想不到他细心至此,这么一来,他也多出一些时间来教导伏缨。

    这边告辞离去时,殷潭又告诉了他一些关于南宫世家的消息,南宫世家的家主还是南宫渊,武功最高的也是他,南宫渊今年已经六十多岁,虚无缥缈功练到了九成,内力自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因此除了小心他之外,南宫家还有一人需要他们小心在意的,此人是南宫渊的四子,名叫南宫墨,是南宫家除了南宫渊外的第二号人物。

    南宫墨在南宫家虽然排行第四,上面有一个姊姊两个哥哥,可是他的天分无疑是南宫家最高的一位,所以虽然不过二十多岁,却是年轻一辈南宫家的顶尖人物,他的虚无缥缈功也练到了八重,距离九重似乎只有一步之遥,而且精明厉害,是个极其难惹的人物,唯一的弱点就是,他不是正房所生,而是南宫渊在中年时纳的一名小妾所生,很受几个哥哥姊姊的排挤。

    而且这名小妾也是福薄,生下南宫墨后没过几年就死了,南宫墨之所以勤恳修炼家传武艺,与此不无干系,年幼之时常受哥哥姊姊们的欺辱,又没有母亲做依仗,所以加倍地刻苦努力,直到后来南宫家进行比武小校后,他一展身手,力压几名兄姊,这才长舒了一口闷气,让多年的屈辱得到解脱,也让平时不怎么关注他的南宫渊也将他看重起来。

    南宫墨虽然受到了父亲的重视,但他非嫡子,以后继承家业也没有他的份,可是他依然更加受到了兄姊的嫉恨。

    这也是南宫墨唯一的弱点,除此之外,此人遇事沉着冷静,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实是一个极难对付的家伙。

    所以范萦怀进入南宫家之后,一来要小心家主南宫渊,南宫渊年纪大,气度非凡,一眼就能辨认出来,二来就要小心这个常常面无表情的年轻人,莫以他年纪轻便小瞧了他。

    范萦怀再生疑心,殷潭知道南宫家的地势位置都还容易说得通,怎么连这些外人不传之秘也清清楚楚?殷潭解释道,还是那名从南宫家逃出的仆人所说。

    不管殷潭背后隐藏着什么其他的秘密,范萦怀现在都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此举是不得不去了。

    万一最后侥幸全身而退,并且避过南宫家的搜索追杀,那么此后自己便学着方轻烟那般隐姓埋名,再也不做这种危险的行当了,而是悉心教导伏缨,自己年纪也大了,此后的江湖,还是由这些年轻人来闯荡。

    在这件事之前,范萦怀从未生出过这种颓唐的情绪,他心中隐隐有种不祥之感,感到这次行动恐怕不会这么顺利地解决。

    和殷潭作别后,师徒俩便坐上马车,由这名奕剑门的名叫潘东华的弟子驾车载着他们,离开镇子向西北进发。

    摇晃颠簸的马车车厢里,范萦怀试探伏缨的内力进境,伏缨和他四掌相对,范萦怀内力进入伏缨体内一触即回,伏缨带着期望的眼神看着范萦怀,那双似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问他怎么样。

    范萦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不过他又说道:“以你所学这么短的时间,内力能练到这等田地,已是十分了不起了,只可惜你受年纪所限,不能练到有所突破。”话是这么说,他心中还是十分佩服方轻烟的内力指点,他的百川功在起始修炼内力的人身上,进境的确比他的一息功要快,但是到了后来,一息功却又能逐渐赶上来。

    而伏缨参与此次行动,偿若以这点内力就冒失前去,是十分危险的,好在还有几天的时间,自己可以指点他,甚至能够帮他顺顺经脉,助他内力快速地培植出来,他说道:“马车上闲来无事,你就开始修炼内力吧,千万不能懈怠。”

    伏缨问道:“那是按照师父的一息功来修炼呢,还是按照方爷爷指点的百川功来修炼?”

    范萦怀听到他的话勃然而怒:“你说什么?”

    伏缨不知哪里说错了话,连忙诚惶诚恐地说道:“徒儿知错了,我按照一息功前来修炼便是……”

    范萦怀怒气未消:“我问的不是这个。”

    伏缨更是摸不清头脑:“那……师父的意思是……”

    范萦怀见他一副如同受惊的小狗般不知所措的样子,稍抑怒气道:“我是你师父,辈分也就比你高一倍,而方轻烟算什么东西,要你喊他爷爷?那他岂非就此高你两辈,比我还高一辈?难道让我以后见了他称呼一声世叔么?”

    原来范萦怀计较的是这个,伏缨连忙解释道:“师父误会了,这倒不是他让我这么喊的,我见他年纪大了,所以想当然地这么喊的。”

    范萦怀怒气逐渐消散,他转念一想,伏缨不过是个孩子,不懂这些江湖规矩也正常,自己身为他的师父,当然该好好教导他,他耐下性子对伏缨谆谆言道:“好徒儿,我不是怪你,不过此后你要晓得,武林中人最注重辈分了,长辈晚辈之间丝毫不能说错,说错了就容易出乱子,你想想,该喊朋友兄弟的你喊叔伯,该喊叔伯的你喊成侄儿,岂非要酿成惨剧?”

    伏缨听他说的有趣,连忙答应下来:“是,师父,徒儿定当牢牢记住,那我该怎么称呼方……。”

    范萦怀道:“他年纪比为师小一岁,你喊他方叔叔吧。”

    伏缨问道:“那我是修炼一息功呢还是百川功呢?”

    范萦怀放下芥蒂,实事求是地说道:“你先练百川功吧,这倒不是百川功比一息功强,而是百川功在开始时进境稍快一些,等到你内力有了点底子后,还是要以一息功为根本。”

    伏缨道:“是。”

    然后他就在颠簸的马车中修炼起来。

    晌午时分,他们经过一个村子,潘东华下来和其中一户颇为富裕的村民交涉,出了钱让这家人给做了一顿饭,三人在村中吃了个饱,稍作休息后,又继续前行。

    伏缨一日之中修炼了两个时辰的百川功又修炼了一个时辰的一息功,三个时辰的行功下来,伏缨非但不感疲倦,反而感到浑身充满力气,一副精力充沛无处发泄的感觉。

    范萦怀道:“从今天起,我就要先教你一些最基本的轻功,原本现在你还练不了轻功的,至少要等你内力根基稳了才好开始修炼,但咱们这次任务艰险,事急从权,我先教你一些基本功。”

    伏缨想起范萦怀说过的,练好了轻功就能飞檐走壁,草上飘行什么的,连忙兴奋地专注倾听。

    范萦怀道:“咱们金手门的轻功名叫踏月功,其中一部分轻功身法都要一定的内力为支撑,你暂时练不了的,我也就先不说,否则有害无益,咱们想从最基本的步法说起。”接着,他就跟伏缨从踏月功最基本的步法说起。

    中原轻功大都以步法为根基,每种轻功的步法虽然都不尽相同,但说起来也都大同小异,无外乎以梅花桩、八卦、九宫、四象或者北斗七星等阵法为根基演化而来,常人行走,两脚规规矩矩地交错前行,这是向前直走的最直接的步法,没什么好说的,但当和人打斗,又或者需要在方寸之间回身转折,则就不能依行走时的步法为准,否则若是步法跟不上身法,便容易出乱子,甚至自己能将自己绊倒,那就容易酿成大错。

    因此习武之人也十分注重步法,步法和身法乃是万千武功的基本功,比如一套剑法,必须要照顾道周围各处的袭击,站着不动肯定不行,如果左边有人攻击,自己自然而然地会转身向左,右边有人攻击,就会转身向右,除了顶级高手不需转身外,普通人不转身无法应付,因此便产生相应的步法和身法的配合,如何巧妙地踏出一步后,还有余力变化身形,如何不使其中一步踏老,使得没有转圜的余地,如何在辗转腾挪时动作连贯不僵硬,都要极其熟练地将步法练好。

    而轻功的步法和习武时的步法略有不同,习武时的步法只是根基,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和人相斗上,而轻功的步法就是为了一展轻功,注意力也都放在脚上腿上,因此轻功的步法更要复杂,使出来时,也要心无旁骛。

    范萦怀指点伏缨牢记九宫八卦的歌诀,踏月功也是以此为根基,只有记住了九宫和八卦的方位,才能练习下一步,如何在转身时,一脚从乾位踏到离位,又如何再从离位转到坤位等等,熟记了步法后,更要经过千遍万遍的习练,做到施展轻功时不用去想,自然而然地就能做到才行,此后再以内力为根基,施展不假思索、熟极而流的步法,这套轻功也就算学成了。

    轻功和武功都没有捷径,都是需要不断地习练才能有一定的成果,好在伏缨十分聪明,不负范萦怀所望,只半天功夫,就将九宫和八卦的方位牢牢记住,范萦怀又不断突然提问,伏缨都能对答如流,范萦怀这才感到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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